第三十四章 醒来
随着太阳偏西，村子里越来越热闹，除了随处可见的红丝带，路边又多了不少漂亮的红灯笼。
打闹嬉笑的孩童四处追逐，坐在门口闲话家常的街坊邻居也纷纷起身，还有换上了红色祭典服饰的年轻人们。
从天空中俯瞰下来，他（她）们就像是一只只飞向烛火的红蝶，正从四面八方朝黑泽家的方向聚集。
在这梦境的世界里，红贽祭变成了红蝶祭。
祭祀的地点也从地下的甬道，搬到了地上储物间变幻成的【红蝶神社】
当姜绯推着八重来到会场的时候，全村的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
由于背靠山脚的神社不大，容纳不下这许多的人，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围在了黑泽宅邸的四周。
当外围的人看到姜绯和八重的时候，都是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过道，并且对他们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这些微笑看的多了，就会发现，它们居然一模一样。
就连嘴角翘起的角度，还有眼睛眯缝的程度都丝毫不差！
能看到表层梦境之下真实的姜绯，此时实在无法回以微笑。
无数的干尸拥挤在一起，身上缠绕着一条条毫无血色的女性臂膀，将他们死死的固定在原地。
扭曲的灵魂在无声的哀嚎，唯一剩下的鼻子疯狂耸动，然后齐齐将头转向了姜绯的方向。
对活人的羡慕、渴望、嫉妒正啄食着他们仅剩的那点灵智。
无视这些村子的居民，姜绯推着八重快速冲进了祭典的主会场。
会场上，鸦羽道满正涂着夸张的脸妆跳着神道舞蹈，孔雀则在一旁诵念经文。
半空中，一个没了四肢，一个瞎了眼睛。
尽管他们全力的挣扎，可灵魂下面的躯壳被虚幻的手臂操纵，身不由己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姜绯环顾一周，没有发现沙重和十三的身影，只能绕过舞台潜进了神社的大门。
门内，灯火通明。
和外面的喧嚣热闹不同，神社里面非常安静，只有一对少男少女在神坛前深情对视。
“十三，你快醒醒，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见到了正主，姜绯激动的想要上前拽住同伴，但突然从天而降的无数手臂将他的去路拦了下来。
少女沙重诧异的转过身，一脸不解的问道：
“姜老师，你在说什么呀。什么真的假的，难道真像十三说的那样，你得了什么癔症？”她这会也看到了姜绯身后的八重。“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总不会连你也一起发疯了吧？”
一直陪在姜绯身边的假八重先是无奈的看了一眼姜绯，然后才柔弱的回应道：
“姜老师一路上非要拉我过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终于明白我的心意，要和我一起完成红蝶仪式呢。谁知道他突然就开始说起胡话了。”
见半空中的女孩头颅脸色铁青，姜绯自然明白她身体的控制权又被完全剥夺了。
强忍着心中的不耐，他换了个角度，继续嘴炮输出。
“十三，整座村子的人，还有孔雀师兄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振作一些啊！”
毕竟对嘴炮没什么经验，也不能指望他临阵突破，说出什么像样的劝说来，
其实十三还是有软肋的，那就是皇宫里的那位该死的天皇，如果提他的话，多少会有些作用。
但姜绯过于膈应这个战犯头子，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想用这个玩意唤醒十三。
然而，让姜绯没有想到的是，十三居然对他刚才的话产生了十分剧烈的反应。
回过身来，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但却十分的清醒。
“一成师兄，不要和我提及那些该死的村民，你根本不知道他们这帮畜生对沙重做过什么！”
“你叫我一成？你恢复记忆了！”姜绯马上察觉出了他对自己称呼的变化，诧异的问道。
对面的十三自知说漏了嘴，也就不再隐藏，深深的朝他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很早以前就已经恢复记忆了。本想今晚才唤醒你，没想到你昨晚居然自己脱离了梦境。该怎么说呢，真不愧是您。”
面对他的解释，不单是姜绯，就连半空中的八重都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明白他为什么明知这里的真相，还一直瞒着姜绯。
轻轻揽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沙重，十三缓步走到了姜绯的面前。
路过手臂之墙的时候，它们自动消解，像是遇见了自己的主人。
“我和沙重是真心相爱的。早在半年前，我们。。。我们深入了解后，真正的沙重就和我的意识连接上了。”
捂住少女的耳朵前，他轻声和她说了句什么。少女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信任的闭上了眼睛，没有一丝犹豫。
“她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并让我自己做选择，是留下还是离开。。。。”
“那你的选择是？”姜绯已经被这神展开所震撼到，不由自主的催促起陷入回忆的少年。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倒是想要问问一成师兄。这个梦境难道不好么？”
莫名其妙的被反问，他本想直接反驳对方，可忽然就愣在了当场。
如果。。。如果他没有中途被式神春子叫醒，看不到隐藏的真实的话。。。。。
“看来你终于发现了。这个梦是沙重创造的理想乡，每个人都会获得他们内心深处最渴望的美好。”
忽然俏皮的眨了眨眼，十三的语气变得有些揶揄。
“比如说，我怎么也没想到，一成师兄最大的渴望，居然是成为一名中国人。姜绯，真是个好名字。”
他说的没错。
穿越到这么个敏感的时期，又好死不死的成了个日本人。
这一直让身为中华儿女的姜绯极度别扭。
可为了生存，他又不得不暂时借助这个身份带来的红利，甚至连和尚他都做了。
一旦忽略了那些可怕的真实，这里可不就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乌托邦么？
“可八重告诉我，这个梦境会无限轮回，永远停留在这一年。”姜绯想起了这个梦境最可怕的地方。
十三不屑的撇撇嘴，厌恶的扫了一眼八重的飞头，不以为意的回道：
“那是之前。沙重对这个村子里的人早就绝望了，自然只能无限轮回一年的时光。但现在，他有了我！”
放下了沙重耳边的手，他深情的望着对方。
“我们会在这个世界永远在一起，哪怕经历再多的轮回，也始终如一。”
初恋中的男女都是盲目的，姜绯上辈子的记忆虽然不见了，但经验还在，一眼就瞧出了这两个小家伙的问题所在。
许是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十三不再多做解释。
“你放心，过了今晚，如果你和孔雀师兄仍然想要离开，沙重就会借助仪式之力送你们一程。”
似是为了证明他话中的真伪，巨人沙重的脑袋也挤进了内堂，转眼间就碎裂了眼前的空间。
望着周围漆黑石穴，还有身前十三漂浮着的灵体，姜绯有点懵住了。
这什么展开？
好好的恐怖片片场，怎么忽然就成了用爱拯救世界的言情剧？
被这一幕雷的外焦里嫩，姜绯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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