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惊变
御命十三。
自幼在宫中长大，是天皇派人暗中从民间搜集来的孤儿之一。
总计百名幼童中，他排名十三，所以这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名字。
童年时期非常乏味，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但他甘之如饴。
无论是宫廷礼仪、骑马射箭，还是琴棋书画、物理化学，都是他必修的项目。
十几年间，凭借着卓然的天赋，他以绝对的优势成为了这百人众里最为拔尖的那一个。
十三岁的那年，他被送入宫中，成了天皇身边伴读的小姓，并被赐予了‘御命’的姓氏。
即代表着天皇赋予的意思，又暗示着他的生命属于天皇。
那时的他觉得，这是何等的荣幸？
在他的眼里，天皇睿智、仁慈，又身负改天换地的澎湃激情，是日本千年难遇的明君，足以让他肝脑涂地的存在。
等他被派往高野山学习密法，他的心中依旧充斥着忠君报国的念头。
可这次下山，民间的凄苦、战争带来的疮疤狠狠的冲击了他的三观。
饿殍遍野，贪官军痞当道，这就是他一路行来看到的日本。
难道天皇陛下的军国思想是错的？
他不敢深思，只能把一切归结到饿鬼、怨灵的身上。
掩耳盗铃般奋力的降妖除魔。
直到在温泉旅馆里，血一般的现实赤裸裸的展示在了他的眼前。
这个乱世一点都不美好，他一直信任崇拜的天皇也根本没在意过同样为人的子民！
带着这样的怀疑，他的信仰动摇了，不知自己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也就是在他最迷茫的时候，他和一成师兄来到了皆神村，陷入了这个少女沙重编织出来的幸福梦境。
在这里，他不用再担负着天家的期待，不用面对未来的迷茫，更加不用忧心战争或鬼怪。
风景秀丽，恬淡安详的皆神村里有和善的街坊、调皮的同学、尊敬的师长。
当然，还有他的一生所爱，天真烂漫、敢爱敢恨的黑泽沙重。
连半点挣扎都没有，他就深深的沉沦在了梦境之中，把一切忧愁都抛到了脑后。
所以，在那个从男孩成长为男人的夜晚，他第一次和真正的沙重合二为一的时候。。。。。
少女的悲惨经历潮水般涌入了他的脑海，让他痛苦的同时，更加怜惜起了这个善良的女孩。
没错，在他看来，创造出这永恒轮回的沙重并没有错。
因为真正的沙重根本就不在这梦境之中，而是一直在外努力的维持着外界的封印！
留在梦里的，是她心灵中的全部美好，会具现出每个落入梦境的人善良一面的梦想。
所有的恶与罪都被束缚在了美好的躯壳之中，并被分门别类的施以仪式，用以巩固外界对虚的封印。
心中的恶念与罪越多，则被困其中的灵魂就越煎熬。
这就是赎罪！
梦境中，距离午夜还有好几个小时。
之前姜绯有估算过，外界的一天，梦境中就是一年。
也就是说，现实中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了。
眼前的情况已经是刻不容缓，没时间给姜绯继续发呆。
只见，十三的灵体正缓缓飘向他自己的肉身，眼看手就要掐到了脖子上。
由于没有孪生的双子，变种的仪式就是由灵魂给肉体刻上‘红蝶’。
“十三，你考虑清楚，毕竟是你自己的人生，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临到最后，被固定在地上的姜绯也想开了，没有再继续劝说或挣扎，只是象征性的提醒了他一句。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他人没有代为决定的权利。
和姜绯的淡然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一旁被顺路带出来的八重。
此时，她原本秀美靓丽的面庞上写满了不甘、怨恨还有歇斯底里的疯狂。
“啊！！！！我不要回去！！！杀了我吧，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她的哀嚎并没有引起倒吊着的沙重的注意，反而是脖子上即将印上红蝶的十三轻蔑的瞟了她一眼。
“这是你将沙重抛下独自逃跑后，应得的惩罚，慢慢品尝这接下来的‘幸福’人生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绯已经有点认不出眼前的少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午夜即将来临，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可逆转。
然而。。。。。。
“轰隆隆～～～～！！！！”
头顶传来了岩石炸裂开的轰鸣，两个巨大的身影猛的从空中砸了下来。
其中一个身影有些模糊，介于虚实之间，高大魁梧不说，手里还擒着一把森然的巨斧。
另一个朝着沙重真身落下的身影则清晰很多，看着和生人无二，只是身高异于常人，足有两米以上。
它手持盘龙长棍，正带着冽冽罡风笔直的插向沙重隐藏在黑暗中的后背。
“不要！！！！！”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灵体状态的十三只来的急惊呼一声，就眼睁睁的看着那根长棍整根没入了沙重的后背。
“撕拉”一声，纤细高挑的身影撕裂了她后背的血肉，单手从她身上摘下了一个足有西瓜大小的黑影。
眼尖的姜绯看的清楚，正是造成【瓮之汤】悲剧的那种‘眼球’果实，只不过体积上要大了许多。
至于那个踩在沙重下巴上的身影更是让他目瞪口呆。
“樱？”姜绯诧异的喊出了声。
明明那身影青面獠牙不似人类，可就是一眼认出了她。
莫名其妙的感应下，他能百分百的肯定，这个和传说中恶鬼一样的怪物，就是在绯世家有过几面之缘的妹妹：绯世樱！
没有理会他的疑问，高挑恶鬼把手中的果实扔给了落在一旁的那个魁梧的虚影。
持斧巨人张开大嘴，一口就把它吞进了肚子里，虚幻的身影瞬间变得真实不少。
于此同时，失去了‘眼球’的沙重终于支撑不住，吊住她的筋肉一根根的断裂，轰然就向地面砸了下来。
失去了沙重的力量，十三的灵体被吸回了本体，姜绯也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一跃而起，躲到了石穴的角落。
不远处，孔雀和鸦羽道满也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但身体有些枯瘦的他们一时还站不起身。
眼看整个石穴的底部摇摇欲坠，天空中悠悠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定。”
胶质般的地面蓦然平静，只留下沙重跌落在地的躯体还在努力的朝十三的方向蠕动。
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老者，闪着濛濛白光，从头顶的洞口中飘然而至，稳稳的落在了持斧恶鬼的肩头。
他头上绑着头巾，还在额头两侧各绑了一个结，样式很是复古。
“师尊，救救我！”
看清楚了来人，倒在干尸之上，被无数干瘪下来的手臂缠绕着的鸦羽道满大声喊了出来，生怕自己被留在这里。
老者冷漠超然的脸转了过来，不带任何感情的哼道：
“没用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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