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窦府
次日早起，云箬去上房给梁老夫人请安，因不见三姐姐，便到她房中来寻。
云筠正坐在镜台前梳头，她抬头与五妹妹商量：“明日是雪薇的生辰，我想今日提前去给她送贺仪，明日我不便露面，想来她是能够谅解的。”
云箬顺手开了她的镜匣帮她挑选首饰：“你不便，明日我给你带去也是一样的。”
云筠摇头：“雪薇不比旁人，我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
待云箬走后，云筠直接去找母亲商量。
顾夫人听说要去窦家，不仅同意了，还吩咐人递了拜帖，亲自陪女儿同去。
顾夫人与窦夫人文氏本就是闺中的手帕交，这些年始终来往密切并无太多顾忌。
窦夫人听了信，带着女儿亲热地迎了她们进去。
窦夫人携了顾夫人的手，亲昵地抱怨道：“最近在忙什么？自打你回来，只见过一次面。许久也不来看我。”
顾夫人苦笑：“刚回来，事事需要重新捋顺，琐碎的很。”
窦夫人了然地点了点头。
窦夫人皮肤白皙，身形微丰，窦雪薇肖母，柳叶眉，丹凤眼，与窦夫人长得极为相似。
身后的窦雪薇也热情的拉着云筠：“听说你昨日去了端王府……”看到云筠受伤的脸颊到了嘴边好奇打探的话语直接被她咽了下去，转而关心起她的伤口来：“你可不能沾水，好好将养，落了疤痕就不好了。”
云筠笑着点头。
几人进屋刚说了几句话，就见门边的帘子一阵晃动，外面传来姚姨娘凄凄哀哀的哭喊声。
窦夫人当即变了脸色，严命丫鬟婆子：“拦住她，不许她踏进一步。”
“谁都不许碰我！”姚姨娘带了不少身强力壮的婆子前来，直接闯进了主母房里，丝毫不顾忌还有客人在场，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未语泪先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她膝行至窦夫人腿边，戚声道：“夫人是有大福之人，儿女双全，我等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老爷……不能只您吃肉，也得让我们娘们喝口汤，到了晚年好歹有个孩儿傍身……”
窦夫人见她说得粗鄙，气得胸膛上下起伏，脸色苍白如纸。
没想到在官场上精明强干的窦御史，在家事上竟然也是个糊涂的。
这房妾室专挑重要的时侯与主母闹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此有恃无恐，可见窦大人平日里对这位姚姨娘是如何的宠惯。
顾夫人叹了口气，支了女儿出去：“与你雪薇姐姐出去玩闹一会子。”
窦夫人强笑着叮嘱女儿：“照看好你梁妹妹，今日是你哥哥那一干人的会期，仔细别叫人冲撞了。”
雪薇瞪着姚姨娘，窘得满脸通红，低声应是。
窦雪薇心不在焉地带着云筠四处乱转，不知不觉走到了二门边上，只见一个手脚利落的婆子请来一位背着药箱的老大夫急急奔主院的方向去了。
窦雪薇见了顿时慌了手脚，她不由急切道：“筠妹妹有所不知，我母亲刚刚诊出喜脉，万不能受气。”
云筠忙道：“雪薇姐姐去看看吧，我就在这等你。”
窦雪薇歉疚的点了点头，丢下云筠提起裙摆便往回跑。
窦夫人房里正乱着，云筠不好跟去，只得就近散一散，并不敢乱走。
等了约有一两刻钟，窦雪薇还没有回来。不想迎面竟碰上一群年轻公子摇着川扇洋洋洒洒而来。
此地空旷无处躲、无处藏，云筠只能侧身回避。甘露一脸紧张地挡在自家小姐身前。
那一行人中，眼尖的裴永威一眼就看到了云筠，他不由高声叫道：“那不是咱们京城最漂亮的梁三姑娘吗？”他的话音刚落，一群男子皆朝这边望过来。
云筠听了他们的评论面颊微红，只垂眸静立。
窦雪薇的胞兄窦然投过来审视打量的目光。
面前的姑娘只露出半张侧脸，依旧美得惊人，她的凤眸弧线优美，琼鼻精致挺直，樱唇如花瓣般美丽小巧，巴掌大的小脸有着楚楚动人之姿，夺人心魄。
章敖眼前一亮，没想到梁三姑娘出落得越发标致，竟一日胜过一日，他暗叹一声：“再不出手可就晚了。”
章敖紧盯着云筠，瞧着瞧着，突然拍着大腿怒喝一声：“哎呦！这是谁干的，这么漂亮的小脸也舍得下手。”
众人看着他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更像是他自家的宝贝被折损了一样，心疼的了不得。
其他几人见了也深深浅浅的流露出怜香惜玉的神情。
窦然看着羞赧不语的梁三姑娘有片刻的恍惚。
往日里常听同窗们谈论夸赞梁三姑娘，他每每摇头失笑，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再漂亮能漂亮哪去。
他当时并没有在意，今日一见果然是他浅薄了。
等窦然回过神来，章敖已伸出咸猪手想要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章兄！”窦然想也没想紧着上前两步，握住了章敖的手腕，在他快要触碰到云筠时堪堪阻拦住他。
章敖怒瞪窦然，想甩掉他的手，连甩了几下都没能成功，最后无奈之下只得收回手。
御史台最令他叔父忌惮的就是窦御史，念在这是在窦府，章敖终是有所收敛，揉着发疼的手腕不满地扭过头去。
云筠感激地服了服身。
窦然彬彬有礼地点头笑了笑：“姑娘先去吧，别让伯母等急了。”
云筠垂下视线不去看他，只轻声道：“窦家哥哥，我不认识回去的路，你可否让人叫来个丫鬟给我引路。”
窦然暗道妹妹粗心，他转头正要命小厮去喊人，却无意中看到章敖盯着梁姑娘满眼势在必得的阴鸷目光。
他忽然改了主意，笑道：“我正要去母亲那里，梁妹妹随我一同过去吧。”
云筠惊讶的看向窦然，有片刻的犹豫。
窦然今日穿着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身姿挺拔，面目清俊，一派坦荡君子的模样。
云筠怕再出现什么意外，想了想终是点了头。
窦然吩咐小厮们好生送客，便笑着在前引路，他为了迁就云筠刻意放慢了脚步。
云筠带着甘露远远跟在后面。
顾夫人忽见雪薇独自回来却不见了女儿，正暗自焦急，抬眼就见窦然亲自护送女儿回来。
两个人郎才女貌，窦然俊秀挺拔，云筠娇小依人，两个人站在一处如金童玉女一般和美养眼。连正在生气的窦夫人见了也不由露出笑容。
顾夫人本就属意窦然，窦家知根知底不说，窦然也是京城里十分优秀的好儿郎。
顾夫人心下对窦然又添了几分满意，笑着打量了窦然几眼方才告辞，温文尔雅的窦然悄悄红了耳根。
晚间定省时，窦然正襟危坐，吃茶笑道：“听说姚姨娘被父亲禁足了。”
窦夫人冷声道：“你妹妹已经到了定亲的年纪，闺誉万不能有损。我又前脚刚诊出喜脉，她后脚就来闹，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敢如此猖狂不知轻重，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窦然状似无意地同母亲提起云筠，将今日的事简单与母亲说了一遍，末了夸赞梁三姑娘年纪小小便端庄温婉，安静从容。又让跳脱的妹妹多学学梁三姑娘。
一旁的窦雪薇听了抿了嘴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窦夫人看着挺直腰背紧握双拳一脸风淡云轻的儿子，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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