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提亲

　　这日瓒老爷休沐，在家闲坐。

　　顾夫人正与瓒老爷说着窦然：“那孩子身体康健，五官俊美，性子温和，窦夫人温柔贤良也不是那刁钻刻板的妇人，老爷觉得配筠儿如何？”又顾虑道：“只是不知窦大人夫妇是何心思。”

　　瓒老爷呷了口茶，笑道：“那小子我见过，面如冠玉，年轻有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筠儿倒是不急，再仔细观察观察较为妥当。还是先等筝儿有了人家再说。”

　　顾夫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夫妻俩正说着话，只见春贵家的疾步进来。

　　“不好了！章公公的侄儿上门来提亲了！”春贵家的急急禀道。

　　顾夫人蹙眉问道：“提的是谁？”

　　春贵家的觑着老爷、夫人的面色，期期艾艾道：“是咱们家三小姐！”

　　顾夫人一惊，忙问：“那位章公子现在人在何处？”

　　春贵家的急忙回道：“如今怕是已经进了老夫人的院子了。”

　　瓒老爷猛的站起身来，脸上少有的惊现怒容：“那章敖比纨绔子弟还不如，仗着有章公公为他撑腰，对人傲慢无礼不说，整日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这样的人也敢惦记我的宝贝女儿。”

　　瓒老爷说着冷哼一声，恼怒道：“他倒是聪明还知道先登老夫人的门。”

　　也正因着这一点才让他更为恼火，他自己的女儿还要任凭旁人作主不成。

　　瓒老爷一拍桌子就要出门。

　　顾夫人起身劝道：“老爷莫急，母亲不会不经过我们私下做主的，再不济上房还有父亲在，我们还是先想一想如何回绝的好。”

　　那章公公可不同于一般人家。

　　这时梁云箫撩帘子大步进来：“父亲母亲，万不能同意，那章敖就是个专一会败家的，听说此人前些日子还将好好的果树园子都刨了，改种庄稼，又霸占良田，闹得沸沸扬扬。拿农桑之事玩笑可是犯了皇上的大忌，这样的人太不稳重，绝不能将妹妹的终身交到这样人手里！”

　　瓒老爷冷冷道：“你放心我和你母亲是绝不会同意的。”

　　顾夫人也道：“你别急，你父亲正在想办法。”

　　梁云箫如何能不急。父亲母亲自然是一心为他们好，可府里真正做主的祖母和大伯父就未必了。

　　上房里，章敖命人抬着整箱整箱的聘礼，带着冰人大刺刺进了梁老夫人的院子。

　　章敖进了屋一句话不说，靠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气定神闲地吃起茶来，全权交给冰人甚事不管了。

　　那冰人也是个极聪明的，专拣好处说：“我们叔父老爷满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且不说我们叔父老爷，单说我们章公子，家中那可是钱过北斗，米烂陈仓，上无公婆，下无小儿，进了门便当家作主，我们叔父老爷也只有照应的份，这样的好亲事天底下上哪找去。”

　　冰人口若悬河，眼看着一屋子妇人被她鼓动，心中十分畅意。

　　一直半眯着眼的梁老太爷这时开口道：“你不用再说了，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你们走吧！”语气十分冷淡。

　　正在劲头上的冰人不由一愣，莫不是真有那不爱权，不爱财的？

　　“老爷子还是先别急着拒绝的好。”章敖这时坐起身来慢条斯理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帘子“唰”的一下，被人从外边撩开，玹大老爷和姑老爷章文昌相继走进来。

　　章敖看到章文昌笑着吐了口气，与玹大老爷见了礼又坐了回去。

　　玹大老爷点点头，上前俯身低声道：“父亲，您也别一口回绝，这毕竟是二弟的家事，怎么着也得先让二弟和二弟妹知道来龙去脉才行。”

　　原来那章敖也是个聪明的，事先早已与远族同宗章文昌有了首尾。

　　一日章敖拿着叔父章公公的帖子请章文昌过府一叙。

　　章文昌进去一面打恭作揖不迭，一面留意着章公子房内的陈设。

　　只见内室的多宝阁上金银玉石无数，闪花了他的眼。地上好几箱笼的蟒衣玉带，帽顶绦环随意摊开着，都是值钱珍宝之物却满地乱堆。

　　章文昌睁大眼睛看着，言语间变得更为热切。

　　偎在榻上吃酒的章敖懒洋洋道：“你可知如今吏部可全赖我叔父做主，若你能把我这桩亲事促成了，许你个一官半职那可是容易的很。”

　　章文昌闻言眼睛一亮，笑得越发殷勤，简直无有不应。

　　那次登门之后，章文昌一直留意着门房，今见章敖果然说动章公公遣了冰人上门提亲。喜得直搓手，知道是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他先是回了趟秋夕院让妻子去说动梁老夫人。

　　“夫人往日不是最不喜三丫头吗？嫌弃她狐媚了英儿，耽搁了英儿的前程，好端端的跑去弃文习武，当时我不知道，我若知道非打折他的腿，如今有这么好的一门贵亲，将三丫头嫁出梁府岂不省事。”

　　既能将三丫头嫁出去眼不见为净，她家老爷央告多时也求不来的好官职便唾手可得。岂不是一举两得稳赚不亏的买卖。

　　梁氏当即换了身衣裳去了上房游说梁老夫人。

　　章文昌说通了梁氏又跑去外书房劝说玹大老爷。

　　“大舅兄，这可是件锦上添花的好事，多少人想结交章公公还结交不上呢！那章公公门生遍布，手眼通天，平淡如水的同僚关系哪有姻亲关系来得稳固。”

　　玹大老爷听了目光微闪，沉吟不语。

　　章文昌见玹大老爷已有些意动，又忙添了一把火：“那章公子可是章家的独苗，这些年章公公积攒的家当海了去了，可都交给了这个侄儿，那章公子又是个大方肯撒漫的，还能差了姻亲的好处不成。那章家手里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这样的亲事上哪找去，我就是没有女儿我若是有女儿……人家章公子也未必相的中。”章文昌嘿嘿笑道。

　　章文昌抬眼觑看着大舅兄已十分松动的面色，故意道：“人家章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一个庶房出身的姑娘能嫁给这样的人家还有什么可拿乔的，理应痛快应下才是。”

　　上房里梁氏也说了同样的话。

　　一直闭目不语的梁老夫人听了暗道，亲事倒是门好亲，就是这位章公子趾高气昂的态度实在让人不喜。

　　章敖已渐渐变得不耐烦，他用折扇急促地敲击着手掌，冷笑道：“我劝贵府还是尽快同意的好，可别等我叔父亲自上门，他老人家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若依老太爷，这样的人家别说结亲，就是登门那也是不能够的。

　　梁老太爷冷眼看着匆忙赶来的大儿子，暗暗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老了！

　　梁老太爷板脸道：“我们考虑考虑你先回去罢。”又冷声嘱他：“出门时东西别忘了抬走。”

　　一旁的章文昌见章公子脸色不好看，忙低声劝道：“章公子稍安勿躁，好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章敖见梁老太爷不再一口回绝，又有多人从旁助他成事，心知好事将近。虽一刻也不想多等，却也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待冰人笑呵呵地说了几句客气的吉祥话，章敖起身拱手告辞，带着一群家人小厮大模大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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