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啾也想知道

吃过晚饭已经将近八点钟。阿鸢把拿出来的床褥并排着铺开。

        屋子的二楼说得好听叫做阁楼，但其实就是用一层薄木板撘出来的低矮隔间，漆黑沉闷窗户都没有，连进去都是通过靠墙的梯子爬进去的，自然没办法住人。

        阿鸢和中也之前也一直住在楼下。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榻榻米上的桌子一移，床褥拿出来铺好，白天再收起来。多了个太宰治似乎也不过是再多铺一床褥子的事情。

        但也只是似乎。

        ——家里面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怎么想也不可能如同多了一只猫猫狗狗那样简单随便地就接受了吧！

        中原中也吐出一口浊气，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刻没停。冲水——把碗盘擦干——放进橱柜，他机械地重复着洗碗的动作，盯着被水流冲走的洗涤剂泡沫神思不属。

        就算不说太宰治的到来对于他有什么影响，牵扯到和妹妹相关的事情，中原中也根本不能平静。哪怕太宰治是阿鸢选择收留的人也是一样。

        开什么玩笑！这到底是有多心大的蠢货才会任由自己妹妹收留一个来历不明并且想要共处一室的奇怪家伙还能做到不闻不问？！反正中原中也扪心自问他是绝对做不到心平气和甚至不以为然地就能直接接受这种结果了。

        同意和接受可是两码事。

        之前把阿鸢自己留在家里将近两天的时间已经是他的极限，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阿鸢的异能力绝对不比他弱多少，而镭钵街并没有足够称得上威胁的异能者存在。否则的话，就算是所谓的情报再重要，他也绝对不会离开自家妹妹这么长时间。

        阿鸢就是“中原中也”这个存在的半身，守护阿鸢已经成为了组成中原中也信念最重要的一部分。如果能早知道唯一一次离开稍微久了那么一点，妹妹就捡回来了一个大麻烦，中原中也说什么也决计不会离开半步。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太宰治留了下来，这就是他现在必须面对的事实。

        中原中也擦干手回过身。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梭巡了好一会儿，最终才沉着脸狠狠瞪了一眼在旁边擦桌子的太宰治。他拉住了正在铺床的妹妹，绷紧的脸看着十分严肃：“阿鸢，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想和你说。”

        阿鸢点了点头，毫无异议地顺着哥哥的动作站起来。

        倒是没有问为什么。对于中原中也拉住她的行为阿鸢毫不意外，倒不如说——终于来了。

        就像是中原中也了解自己妹妹一样，阿鸢同样了解自己的哥哥。

        中原中也绝对不是什么空有武力、可以简单糊弄过去的粗神经笨蛋。

        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仅仅只是因为这种方法更加简单便捷，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很容易被欺骗和敷衍。相反，中原中也在感情这方面的事情有着十分细腻的心思，智商和记忆力同样优秀，单单要看他愿不愿意去理解和考虑罢了。

        而显然阿鸢属于中原中也需要仔细对待的范围。

        “当然，”他抱着胸又看了一眼太宰治，面无表情地说道：“某个人最好就别跟着一起过来了。”说道“某个人”的时候，他一字一句咬的特别重，生怕不知道说的是谁。

        空气中似乎有电火花在噼里啪啦地闪烁。

        太宰·某个人·治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呵。

        他没去看中原中也，反倒是微笑着看向阿鸢。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以后，他低着头把擦桌子的抹布一点一点对折好，然后大步走到水槽边把它扔了进去。

        水龙头哗啦啦地被拧开到了最大。

        气氛逐渐胶着起来，中原中也仍旧一瞬不瞬地站在门口等着妹妹过去。

        阿鸢终于明白了“如芒在背”这个成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她不论偏帮哪个的结果似乎都不太妙的样子，阿鸢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是说个话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年纪小小就被迫体会到端水的“快乐”，她也只能微笑着面对：“阿治，那边的水壶里有还有热水，记得把药喝掉。”

        中原中也很想说一句管他做什么，却被阿鸢迅速推出了门：“呐呐，不是有话要说吗？我们出去再说吧。”

        门咔嚓一声被合上，暂时打断了这个还没有完全成型的修罗场。

        中原中也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试图委婉一点，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单刀直入地问了妹妹：“阿鸢……你真的已经确定了要把太宰治留下来了吗？”

        之所以会有这场谈话，并不是说他想要知道阿鸢为什么要收留太宰治。他不需要妹妹和他解释什么前因后果。

        阿鸢无论做什么都好，反正有他在身后帮忙看着，多一个太宰治也不是养不起。至于所谓的麻烦？他从来都不会去忧虑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不得不说在随心所欲这一点上兄妹两个倒是出奇的相似——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把讨厌的人打飞，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虽然太宰治他暂时还不能打飞……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想，但是迟早会找到机会的。

        他真正想要知道的，是阿鸢对于留下的太宰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仅此而已。

        阿鸢倒是没有直接回复。细白的手指了指屋顶，她把落到额前的头发捋在耳后侧头看皱着眉的哥哥：“突然想起来好久没有一起看星星了，要比比谁能先上去吗？”

        中原中也挑起眉。

        这就是同意了。

        阿鸢笑了笑：“要开始了哦：三，二，一！”

        红色和银白色的光芒同时亮起，几秒之间就几乎同时落在了屋顶上。兄妹两人的动作都像是羽毛一般轻盈，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哈！”站在白铁皮房顶上的中原中也在妹妹面前露出了独属于这个年龄段带着孩子气的得意笑容。

        是中原中也赢了。

        但是他还是夸赞道：“速度很不错。”

        他可以控制重力的大小和强度，异能加持之下，速度自然可以短时间内快速提上去，但是阿鸢就是单纯依靠身姿的灵巧了。这句夸赞中原中也倒确实是出自真心实意并且没有掺丝毫水分。

        他评价道：“虽然力气不占优势，但是速度却是你的长处。”想着阿鸢的异能，中原中也有些兴奋地继续说道：“以后打架的时候多练习一下灵活度好了。”

        阿鸢的异能力“悲哀之朝”是比较少见的空间系异能，可以如同操控流动的水流般对方圆五十米内的空间进行随意操控。

        当然，限制也不是没有。为了防止被人近身控制住弱点，体术练习必不可少。中原中也是个喜欢战斗的狂热分子，阿鸢打架兴致上来了只会更疯，兄妹两个之前没少一起对练。

        虽然很想现在就和妹妹痛痛快快打上一架，但是中原中也还记得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因此他只好遗憾地咂嘴，心里却决定改天立马就试验一下……等等，训练啊……

        阿鸢眼瞅着哥哥说着说着忽然笑得，嗯，不怀好意的样子，不禁有些沉默。因为她想了一圈，目测最有可能被瞄准的似乎只有阿治一个人。

        所以说，还是赶紧解决掉这个问题吧。阿鸢露出有些忧郁的表情，养猫猫是很快乐，但是猫猫一直打架拆房子就快乐不起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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