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毫无疑问，他们输了。
比赛结束后，栾景放下手机，颓丧地坐在原位，浑身的郁气几乎在头顶形成了一朵小乌云，一滴一滴往下砸着雨滴。
经过前两局后，oec似乎终于失去了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拿出认真的架势来。
在b&p阶段，栾景就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前两局用过的角色不能再shi\"yong，他们就禁止了当下赛季最为强力的几个角色。
对局时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栾景习惯用强力的角色一路碾压过去，之前也没有试过全局bp的赛制，也没有试过五局三胜制。
他的英雄池不算浅，但也绝对称不上深，有些角色他最多拿出来用一下，不拖团队后腿的程度而已。
但是在这种赛局，不拖后腿的程度是远远不够的，真的和oec战队遇上了，他才发现自己有多无力，之前设想的种种计划都被一一摧毁，或者说，根本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
新成员和几年的电竞职业选手之间的差距如此明显，又如此……不可逾越。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还显示着红色的失败字样。
穆阙拿起他的手机，推出游戏，又将手机熄屏，随后轻轻拍了拍栾景的背，安抚道：“小景？”
他很少做出类似的举动，因此手下的动作也很生疏，力气也是微乎其微。
团队内的成员要是敢露出这样的神情，穆阙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
但是小景不一样。
穆阙想。
小景乖巧，听话，脆弱，但又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只会跟在别人后面，相反，他特别有想法。
这几次比赛都是小景在思考对策，布置局势，以及发号施令，团队里的人都听从他的话，并且他的想法基本都不会出错，拿下了几次不大不小的胜利。
就算以穆阙的眼光来看，栾景也是电竞这一职业内不可多得的天才。
只是他现在还太稚嫩，像是一株刚抽出幼芽的树苗，迟早有一天会成长为掺天大树，只是这个过程还需要时间。
以及一点点来自前辈的指导。
在他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真正职业选手之前，穆阙不介意给这株幼苗一点优待，好好照顾小景。
穆阙像是给自己接下来的话语找到了合理的借口，又轻轻拍了拍栾景。
“我没事，队长。”栾景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怎么听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小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在oec面前连续拿下两局，就算是司若，也没有这样的战绩。”穆阙轻咳一声，语气尽量柔和，“不要难过，我……我认识一个打野，呃，前职业选手，很厉害，或许他能给你一点帮助。”
不知道为什么，穆阙在说后一句话的时候奇异地调转话头，将自己改成了“一个朋友”。
众所周知，“我有一个朋友”、“我认识一个人”中的朋友，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刚说出口，穆阙心里就涌上了一股不对劲，这句话真是拙劣得可以，但是覆水难收，话说出口也收不回来了，只能顺着话头继续说下去：“……总之，我会让他来教你。”
他没有预知能力，自然不知道自己今后会被这句话害得多惨。
栾景哦了一声，看上去兴致缺缺。
能有多厉害？能有他偶像厉害吗？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穆阙的手，只不过对方已经养成了一打完比赛就立刻戴上手套的习惯，将那道伤疤好好地收起来。
比赛的时候栾景也不能一个劲地盯着别人的手看。
以至于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再见过队长手上的疤痕。
已经一周过去了，那道疤痕的样子已经渐渐淡去——毕竟之前看也仅仅只是惊鸿一瞥，没有仔细看清楚。
现在栾景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了——他当初是不是真的看错了，把一个普通的疤痕看成和偶像一样的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栾景就把队长放到了和队友的同一位置，不再对他露出特别的神情或者态度。
不远处有人走过来，正是苏格：“你们好了没有？怎么还不出来，马上颁奖仪式了。”
他们是亚军，自然有上台领奖的资格。
苏格苏冰以及向厌在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就立刻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他们对“输”这件事已经很有经验了，而且这也不是大型比赛，队伍里还有栾景这样刚通过青训的新人，对手还是oec……
林林总总的条件加下来，苏格他们对“输”了比赛这件事看得特别开。
更何况之前还赢了两把呢。
他们想过新加入的小队友可能会心态失调，队长留下给给他调整心态，但也没想到会这么久。
都半天了还不动身。
前三的队伍已经陆陆续续去体育馆中心领奖了。
栾景揉揉脸，想到哥哥作为本场比赛的投资商可能会出现在颁奖台上，为了不让他担心，把外露的颓丧气息收敛好。
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也很正常……唉。
栾景带着东西跟穆阙出发了。
他们正好卡点去的，主办商瞪了他们一眼：“赶紧去拍照。”
前三名是要和市领导拍照，照片会挂在官方网站上。
拍照没有专门的摄影棚，场地也很简陋，摄影师以为自己够随意了，没想到还能遇见一只比他更随意的队伍，居然连队服都没有。
他愁眉苦脸地看了半天，心道反正重点也不是亚军，干脆地挥挥手：“站好了，开始拍了啊。”
咔嚓一声。
这张合照将会被粉丝称为未来kpl第一战队，蝉联两届世界冠军，国内当之无愧第一的起锚点。
拍完照片，领导说完不痛不痒的发言，大手一挥，将比赛奖金发了下去。
有本市知名企业jl集团的赞助，前三名的奖金比之前翻了足足十倍，第一名由五万变成五十万，第二名则是变成了三十万。
这对贫穷的swt战队来说，无疑是天降之财。
坐在回去的车上，苏格一张嘴就没停过：“感谢jl，感谢赞助商，感谢……总之谁都要感谢一边，乖乖，三十万，小景，咱们发了！”
他又想把隔壁搭在栾景肩上——一般好朋友之间分享喜悦大多都会采用这种肢体方式——这次他可算记住了小景不能用力碰，队长在前面开车，让他顺利地碰到了栾景。
栾景嗯了一声，看上去还是有点不高兴。
“嗨呀，别丧着脸嘛，小景。”苏格先是将支票贴身收好，然后安慰他，“咱们晚上去吃大餐，去包ktv，去喝酒！来，一醉解千愁，咱们忘掉那些不愉快！”
栾景虽然从小到大没去过ktv酒吧之类的场所，但他心里也没有好奇心，根本不想去，于是坚定地把苏格的脑门推开：“吃饭就行，其他的还是免了。”
“害，你都成年了喝点酒怎么了……”苏格还在继续游说。
“苏格，你要是敢去喝酒，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前面认真开车的穆阙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却让苏格一下子吓得缩回了手。
他可不敢惹这个师兄，看着温和，平常也和他们表现出亲近，可要是真生起气来，就不是常人能抵挡的了。
“怎么跟护崽子似的……”苏格小小声地吐槽一句。
栾景茫然地啊了一声，他刚才在发呆，没注意对方说了什么。
穆阙却道：“苏格，你再说一遍？”
苏格麻溜地闭上了嘴。
有了钱，穆阙第一反应就是把基地再重新归整一遍，现在别墅里只有他们五个人外加一个扫地机器人。
按理说职业选手的生活就是训练，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基地里没有保洁人员，所有家务都得自己做。
做饭还是穆阙和向厌天天轮换——没办法，只有他们会做饭。
而苏冰苏格以及栾景的任务就是吃完饭后洗碗。
队员还没有工资。
这样的日子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原定的奖金数额不足以让他们做太多事，最多分发一下当做工资。
但三十万……能做的事太多了。
他们可以换一个更大的基地，或者将之前青训的别墅也租下来；还可以请来保洁人员和做饭阿姨；就连训练设备，也可以重新升级……
还有队服。
他们队也要像点样子了。
穆阙在心里默默规划好今后要置办的东西。
他在后视镜里看到后排苏格大呼小叫的样子，还有栾景露出的一点点微笑，心里忽然一动。
算了，今晚就随他们去吧。
今天晚上的庆功宴可不是栾景刚来那天的小馆子。
回去路上，苏格吵着让穆阙改方向去市区，要去市区内某个酒店。
作为战队经理，他心里还是有数的，酒店价格不高，胜在环境好，外加食物好吃。
他们选了二层某个带阳台的包厢，天色渐晚，阳台外的天空渐渐染成了橘色。
饭过三巡，苏格吵吵着要上酒，还要玩行酒令，栾景不太习惯这样的氛围，默默地去阳台透气。
一道窗帘将小阳台隔在外面，栾景独自站在这片小天地里，看着远处的天空。
天已经黑了，上面有好多星星。
这时，身后的窗帘发生了轻微的响动，回头一看。
是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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