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圣经灵子生
二人一路小跑,顺着往生道向下,途中每一步台阶,都是以血肉筑就,使得道中冲斥浓烈的血腥,以及随处可见的血色,路边有瘦弱枯草的恶魔发出求救的呻/吟,白骨手从腐烂的肉蛆中伸出,抓住辜风的脚踝:“救,救我…”
辜风骇了大跳,目光茫茫然不知所措时。
妲灵手掌下扣,击出一道白光,化作凌厉的长剑,一剑便将白骨碾碎成灰。
“这里面的都是犯下滔天大罪、十恶不赦的恶魔,你怜悯他们,他们可不会怜悯你。”妲灵从辜风身旁跑过,身影消失在前方拐道。
辜风回过神来,立即追上前去,妲灵停在拐道前方不远处,脚下是一条赤色长河,从洞壁东方流至西方,横亘在往生道中间。
此河名为殊途河,跨过这条河,就将进入往生道下方,哪里的杀戮与血腥,是这里的万倍不止。
妲灵伸手拦住步履匆匆的辜风,从腰间取出一张青色手帕,作为面纱系在双耳上:“你要在此等候,还是与我同去?”
“我…”辜风并未同适才般着急作答,不是因恐惧而犹豫,而是怕因自身弱小成为拖累:“若我二人分头行动,胜算可能更大几分?”
“怎么分头行动?”妲灵垂下手臂,顺着赤色长河走过。
“由我来吸引注意力,你趁乱混入寻找我父亲。”辜风拔出长剑,做好应战姿势,他转目看向妲灵,目光瞪如明灯:“一定要把我父亲救出来,这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事。”
妲灵被他眼中坚定震慑,垂目征征地点头。
辜风提步向前,踏着赤河水,一鼓作气冲到河对岸,似手持着一盏临危的烛火,一往无前地冲进飓风中,他双脚一经落地,各类恶魔兴奋的枭叫声便齐齐涌起,如多久未见食物的野兽,遇到一只前来送死的小白兔。
胸腔如注入水泥般难以呼吸,妲灵握住双拳任由掌心血肉横飞,她竭力拔出一缕空隙,狠深抽了一口气,接着便高举拳头,怒砸向石壁。
辜风修行尚浅且灵力低微,凭他个人之力去不了往生道底部,亦无望找到他的父亲平辜,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所能发挥的唯一效用,就是以自身性命为筹码,为妲灵争取时间,若能撑住气息等待妲灵相救,就是他的幸运,反之,就是他的命数。
他将性命交到她手中,她一刻不能再耽搁。
她使用“偃旗息鼓”,在石壁上连扣三下,使身体能够在往生道中暂时隐形,她千年前研制此术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在凶恶的往生道中畅通无阻,可惜术法尚未完整,只能使出三成效用。
隐身后的她穿过长河,从围聚成堆的恶魔群中插过,右眼眸光扫过地面,见一个模糊熟悉的身影,连受几番重创后,如被击落的纸鸢,奄奄一息地躺在地面。
她心上猛地一骇,急忙停下脚步,目光向后移动三分,停在闪着黑影的壁角,经过一番沉重的喘息与深思后,她启动向前,大步地离开此地。
这往生道中恶魔被困太久,辜风的突然到来,会给他们增加许多趣味,故而他们不会轻易致他死地,而是会慢慢地折磨他。
妲灵一刻不停,赶在“偃旗息鼓”失效前,冲到了往生道下方,按照记忆中奴比洞的方向,循着前方找去。
平辜与这道中的多数恶魔不同,不会通过残杀的手段,走向往生道上方,多半会停留在血腥味稀薄、地形复杂之处,以便遮盖身形苟全性命。
这样的地界并不难找,何况妲灵自进入此处,就未再刻意掩饰行踪,越是接近真相她越是冷静。
“圣主!”她游行在前方,听到后方响起一句呼唤,嗓音藏在冰凉的老窖中,置了上千年不止般,透着一股野性的沧桑。
她回过头,轻撇了一眼,声音又添几分激动,仍是干哑得厉害:“圣主,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
妲灵转换脚步,彻底回过身来,见紧挨石壁下方的地面上,一把黑色的枯草晃动了下,向上抬起一张白净瘦弱的脸,看向她时目露欣喜:“圣主,你来了,太好了。”
“何出此言,你又是谁?”妲灵嗓音冷静,目光警惕,她不信这洞中任何一人一物,即便对方装得再良善可欺。
“圣主不用知道我,我知道你就行了,你是不是来找人的?你要找谁,告诉我我带你去。”白脸从地上立起来,飘浮在空中,脚下支撑行动的,是他头顶上那一把黑色枯草。
他全身上下除了一张脸,和类似头发的枯草,什么都没有,“枯草”与脸的衔接处,是如面纸般的平整。
妲灵后退一步:“平辜。”
“他呀,行吧,你跟着我走。”白脸砸了下嘴角,摇头晃脑地走“飘”上前,妲灵停在他后面,迟迟不见启动步伐。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白脸察觉,小声呢喃后发出一记窃笑,接着瞬移到妲灵身前:“妲灵圣主好好看看,当真不认得我了吗?”
“不认得。”妲灵面无改色,掌心偷偷蓄力
“算了。”他轻声叹气,白脸向右歪,“飘”到一旁的石壁上挂着:“我只说一次,我叫喜寺,喜欢的喜,寺庙的寺,这名字虽是我自取的,但已用了很多年了,要表达即是字面意思。”
“喜欢寺庙?”妲灵冷眼上瞧,涌出一丝质疑。
“答对了,真聪明。”白脸飘下来,绕着她飘了一圈:“这下可以相信我了吧,我与这里的怪物可不一样,我是千年一生,难得的圣经灵子,不会做任何害人之事的。”
顿了一会,他凑过脸来:“你应该听过的吧。”
“听过。”妲灵点头,眸间隐藏的戾气即刻消散,圣经灵子拥有一颗极致纯善的心,常生于如往生道这般凶恶之地,适才是她过于自危,没能瞧出白脸的异样。
不过…传说中的圣经灵子相由心生,让她将之与眼前这等,人魔不分的杂物扯上联系,实在难为人意。
“这是我的伪装术,你觉得如何?”喜寺转了一圈,提着一股骄傲的语气。
“带路吧。”妲灵轻哼了哼,提步走上前。
“那你可要跟好了。”喜寺邪笑了下,“嗖”地窜上前,从妲灵的身旁擦过,又快速朝前方飞去,妲灵紧追着他,绕过数个洞外,来到一块空旷的平地,地上泥土皆呈血色,散发着浓厚的血腥。
妲灵左右察看,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一块染上灰尘与血渍的镜子,正是那日她与归苏在奴比洞中所见的,平辜出现的地方。
她走到镜子前,伸手向前触摸,当日她就十分疑惑,往生道中人是如何通过此镜,将力量传至外界的?
正细细探索时,脚下发出一记闷哼,妲灵退开步子,朝下方察看,掌心抚摸平实的地面,五指弯曲成抓,向下抓带出一把泥土,发现异常后,她双手并用朝着地面猛刨。
随意土坑越刨越深,平辜的脑袋,肩膀,身子,腿,脚,都渐渐从土里抖落出来。
妲灵将他带到平整地面,上身靠在石壁上。
“啊,啊,不要,不要。”昏睡中平辜似遭梦魇,额间汗珠不停滴落,妲灵将手扶在他的肩头,为他输入些许灵力。
过了好一会,他才有逐渐苏醒的趋势,他艰难地打开双眼,疲累地望向四周:“我这是,又做梦了吗?”
“当然不是做梦了,这是真的妲灵圣主,是她来救你来了。”喜寺飘到近前,此时的嗓音与刚才大不相同,明朗嘹亮,给人一种得见晨光熹微、希望无限的感觉。
平辜转过眸光,看向身前的妲灵,目如干涸多年的土地涌出甘泉般,他双手颤抖地握住妲灵的手,满眼含泪目光热切:“你终于来了。”
妲灵蹲在他身前:“我和你说过,我一定会来。”
当年妲灵加入天兵天将行列时,平辜已是当中的在位者,对她多有照顾与教导,两人在经年相处中渐成好友。
后来他听闻消息,赶到了息薄山时,妲灵已被他的族人折磨得不成人样,为了赎罪他当场与她割袍断义,在族人被抓,累及他也将身陷囹圄之时,他忽然对着妲灵破口大骂,用尽污秽不堪之词,只为让彼时虚弱无比的妲灵,主动靠近他。
他情绪愈加激烈,用拷起铁链的手,一把抓住妲灵的衣襟,迫使她凑上前:“此事十分蹊跷,九重天上的神一个都不能信,待我设法进入往生道,为你探查真相。”
妲灵还未从惊嚇中渡过魂来,就见到平辜与他的族人一同被投入秦毂窟。
她用尽力气扑上前,撕破喉咙只挣出两字:“等我!”
“我先带你出去。”妲灵将他扶起,他落到今日田地,有一半是因她,多年不曾涌动的内心,开始迸发一股浓浓的酸涩。
平辜把住妲灵的手,气喘吁吁地说:“我都知道了,关于千年前那场浩劫的一切。”
“什么?”妲灵内心一咯噔,全身开始发麻,虽已预想到真相,但真到了这一步,她发现自己似乎无法惩罚。
“真相。”平辜目光炯炯。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妲灵,不再信奉兵来将挡的法则,而是选择逃避:“晚点再说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你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平辜将她推开,扶着石壁勉强站立,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如若不信,你就到哪边去看看,只用看一眼,就一眼你就能明白所有。”
他所指之处,是洞的对面,哪里有一条通道,是赤色长河的河道。
“我不看了。”妲灵目光平坦地直视他,现如今对他而言,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最佳选择。
“你怕什么呢?都到这一步了。”平辜甩手,已显无奈,眉宇之间透着烦躁,忍耐到今日,他才暴露真实性格,已是很不容易。
妲灵再次摇头,缓而坚定:“我说了,我不看了。”
“你不看,我这千年来的忍辱,又算什么呢?”平辜呲着嘴角,忍耐着怒火。
“我此次来,带着你的儿子辜风,他为给我争取时间,正与往生道中的恶魔纠缠。”妲灵嗓音平静,从缓如流。
“你!”平辜怒视她,怒火升至顶点。
“…我不会同你出去的,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你若是还有丁点良心,就去哪看一眼,不要辜负我这千年来的努力。”平辜移动至墙角,双手环抱住脑袋,似乎在逃避些什么。
妲灵不去看的原因,是一旦知道了全部真相,她定无法在压制内心怒火,届时平辜亦会因此受难,当年之事本与他无关,然而他主动吞了毕莲的结孽果,为挚爱之人毕莲承担起了这份责任。
“你确定?”她眉头攒动,目似无觉。
“有何不敢确定?”他昂起头,从懦弱中稍离:“今日你来了,算是完成了我的一大心愿。”
目光缱绻地递上前,望向一未知之处。
“好。”妲灵转身,走向洞的另一边,步子刚迈向前,就快速调转方向,五指成爪朝平辜的后颈拍去。
岂料他早有准备,身子后仰的同时掌心怕地,一簇大火应运而生,迅速转成一个火圈将他包围。
“你做什么!”她意识到什么,怒吼出声。
平辜柔和一笑:“这是我夫妻二人欠你的,理应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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