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驱邪（二）
晨起，拉纳老爷难得有兴致，为美貌的香夫人簪花配钗，翻开首饰匣子，拿起两颗绿莹莹的宝石。
这宝石竟然有些柔软，再一用力，竟把绿宝石捏扁了。
奇怪，这是
“啊——”拉纳老爷手一抖，胖乎乎的身体摔倒在地。
两颗绿宝石咕噜噜跟着滚落。
香夫人要去扶拉纳老爷，孰料一脚踩在绿宝石上面，察觉到脚下的触感，面色一白：“拉克希米，快去看看小碧。”
小碧是香夫人养的绿眼波斯猫，往常这个时候，早该喵喵叫着要吃的，今天却反常地不出声，一直团在窗下的窝里睡觉。
拉克希米将小碧从窝里翻过来，发现它已经死了——
它的皮被剥下，裹在血肉上，被人摆出一副沉睡的假象，绿宝石一样的眼珠子不翼而飞。
香夫人抱着小碧的尸体，哭得梨花带雨：“老爷，一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妒害于我，碍于老爷你的威严，这才对小碧下手泄恨。咱们一定要抓住她，为小碧报仇，否则它死也不会瞑目的。”
猫儿的头软软地从香夫人的手掌中耷拉下去，黑洞洞的双眼正看着拉纳老爷。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不、不干净的东西？”
“对啊。”香夫人扬起手，说悄悄话一样，在他耳边道：“不干净的东西，就是风雪夜跟着您一起进门的美寇呀。”
拉纳老爷忽觉胸前的衣服湿了，低头一看，是水一样的鲜红痕迹。
他莫名有些心寒，朝旁边看去，香夫人一脸柔笑，手上沾着猫血，滴滴答答从他的肩头落下来。
这时，侍女春连滚带爬地进门，目光呆滞，面上带泪，像是被吓傻了：“夫、夫人，后院的几个侍女被人挖去眼珠、剥皮，统统吊死在房梁上了。”
和这只猫的死法一样。
满室寂静中，拉克希米瞪大了眼睛。
不对，这不是她做的！
她只是在侍女们的饭菜中下了迷药，最多昏迷一天不醒，怎么会死呢！
这么血腥的死法，这么多人的性命，她是万万下不去手的！
她有心提醒香夫人，后者却已经神志不清了。
香夫人在满面哀戚中微微露出笑意，面容扭曲：“去请法师过来，驱邪。”
风吹纱帘，窗边的榻上凭空出现一道人影，正是乌秀。
他道：“香夫人找了个和尚，要把你当成邪魔烧死。就在今晚，柴火都准备好了。你打算怎么办？我可不喜欢吃烧烤人肉。”
美寇反复擦着匕首：“那个和尚的法力很高吗？”
“不高，甚至是没有法力。”
乌秀支额，笑意盈盈看着她：“上回那个老和尚不愿意配合她，她就找了小和尚来替。我连老和尚都不怕，怎么会怕小和尚？”
“那就好。”美寇将匕首藏在袖子里，拿起了妆台前的紫花雕饰发簪，簪在头发上：“今晚会有人过来请你，我们按原计划行事。”
妆台前的人变了模样，乌秀端详着她的扮相，嘴角带了笑意：“女人扮男人，去引诱女人，这种戏码我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用的还是他的脸，这就更新鲜了。
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转过来，乌秀调侃道：“我化形的法术使得很好，你从里到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若是引诱不成，不妨脱了衣服，那香夫人一定会很喜欢。”
这妖半分不讲究人伦道德，说话也无所顾忌没有底线。
美寇淡淡地看着他：“我用的是你的脸。”
“皮相而已，何况和她滚作一团的是你。”乌秀打量着她，认真地思索：“女人是不是都喜欢强壮的男子，需不需要我再将你的臂膀变得更加孔武有力？否则你床上功夫不好令女人讨厌怎么办？”
美寇略微无语，道：“不用。”
她笃定道：“她会自己上钩的。”
她和香夫人从少时相识，知道彼此的秉性。
她们本质上是相像的人，喜欢的人也很相像。
美寇尽心尽力地扮演出自己最喜欢的男子，这样的男子，同样也招香夫人的喜欢。尤其是乌秀明面上是她的表兄，还长得颇为俊俏。这层关系、这样的相貌，对香夫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如当初她哄上榻的那个浪子一般。
“心狠手毒。”乌秀化作一团烟，在她身后出现，两张一样的脸贴在一起。
铜镜之中，一脸淡淡，一脸和煦，长相如同孪生，气质天差地别。乌秀看着镜中的两人，右手摸上她的脸，笑着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对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说喜欢？
美寇打落他的手：“喜欢上自己的脸，你这是揽镜自恋？”
乌秀的唇贴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不，在我眼中，你还是你。”
“后院那几个侍女谁杀的？”
“是我，怎么了？香夫人想引你入局，她身边的人做得不好，我就帮她一把，也是帮你一把。”
乌秀捏住她的下巴，看着镜子中的她，笑问：“你可怜她们？”
“我为什么要可怜她们。”乌秀贴她越来越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们是香夫人的宠物，主人都不可怜她们，我为什么要可怜。”
乌秀轻笑：“狠心的女人。”
“你不是也一样？”
狠心的妖怪。
“对。”乌秀的在她的脖颈上咬了一口，抬眸满目幽深蓝光：“所以我们是绝配。”
他一手探入她的衣襟，另一只手拔下了她头上的紫花雕饰发簪，美寇又变回了美寇。
美寇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头上长出白色的鹿角，顶落满头黑发，低垂的的眸中闪烁着蓝光，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与她交欢两次的是一只妖。
有些心慌地问道：“你不是说腻味了吗？”
乌秀眼中有蓝色碎光流转，与她对视，无端妖冶。他对镜中的美寇展颜笑着：“对不住，一时兴奋，有些失控。”
他在她的耳边舔舐，呼吸湿润：“我收回那句话。”
他的语气和作为却丝毫没有对不住的意思。
下一刻，他突然往前逼近，按着美寇的肩膀，强硬地将她压在了妆台上。
美寇的脸贴着冰凉的珠花，心脏砰砰跳着。听到门外有交谈的声音，双手撑着妆台挣扎：“快起来，有人！”
“不会被发现的。”这只妖半分不畏惧，用力按住她的手，掀开了她的衣摆，在上面有恃无恐。
“杀掉就好了。”
妆台上的胭脂盒被撞得偏离了原位，一点一点的往边上去了，摇摇欲坠，用力一击，摔在地上，胭脂粉末散了一地。
纱帐纷纷落下，层层叠叠，将里屋遮得严严实实。
侍女冬在门外等了许久，都不闻里面人应。她想直接推门，守门的侍女拦住了她。
冬焦急地往里看：“我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香夫人有要事相商！”
守门侍女坚定地挡在门口：“姐姐担待。”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乌秀头戴紫花雕饰发簪，一身清冷，他将手按在守门侍女的肩上：“小弥，退下。”
叫作小弥的侍女一脸羞涩地让开。
“你方才所言我已经听到，走吧。”
侍女冬带路，领着乌秀到一间屋子里。屋内温暖如春，乐声悠扬，正在开宴。
香夫人在中间翩翩起舞，看到乌秀来，转着圈圈来到他面前，一个不稳扑进他怀里，被乌秀扶住。
“公子可让我好等。”香夫人娇声道。
乌秀看了看主人拉纳老爷，他正坐立不安，似乎有心事。无暇关照自己怀孕的妻子在做什么，只顾着和身边的年青和尚说话，不时问着什么。
“香怜小心。”乌秀熟门熟路。
香夫人柔媚一笑：“多谢公子。”牵着乌秀在宴席上就坐。
她走到拉纳老爷身边，推他道：“老爷？老爷？先前说好的事情”
“啊？”拉纳老爷魂不守舍，他看到乌秀，先是一喜，接着忧虑：“先前的事情乌秀公子，美”
眼见这胆小鬼又要临阵脱逃，香夫人低骂一声，抬头包容地笑道：“老爷，你跟法师先去后院等我，乌秀公子这里我来劝好不好？”
拉纳捉住香夫人的手不放：“夫人，你跟我一起，让法师劝。”
香夫人凑到他耳边：“老爷不怕美寇单独去找你吗？”
这一句威胁很有效果，拉纳脸色白了，像是一坨了无生气的肥肉。香夫人给年青和尚使了个眼色，后者搀起拉纳老爷，道：“施主随我来。”
等到两人消失在门外，香夫人驱散侍女和乐人，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单独的相处时间和相处地点，香夫人想想都要笑出声来。
她脱去厚重的披风，摇晃着脚上金铃，一步一步逼近乌秀。趁他还没站起来的时候，坐在了他怀里，靠在他的胸口。
“这、这成何体统！”乌秀推拒。
香夫人嘤咛一声，搂紧他的腰：“公子，你若是再用力，小女子的肚子可就要疼了。”
意料之中，被她抱着的人果然停了动作，一动不动。他不动，就是她可以随意乱动的时机。乌秀正襟危坐，双手半握成拳，规矩放在身侧的垫子上。
非常正人君子。
但是香夫人最擅长对付的，就是正人君子。
她笑了笑，撩开自己的外衣，贴近乌秀，跪在垫子上膝行几步，正坐在他的拳头上。
乌秀一僵，大概想躲，被香夫人一句威胁止住了动作：“公子，别动，想想我肚子里的孩子。”
香夫人满意地靠在他的胸口，轻轻磨蹭着，迷恋地看着他的下巴。
好看，真是好看。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好想人扒了他的衣服，搅乱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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