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火(六)
美寇手脚冰凉,双目呆滞,浑身都抖了起来。
直到黑胡子伸手抓她,她才恍然回神,挥出袖中匕首。黑胡子没有防备,被美寇在手背上划了一道血痕。
黑胡子闷哼一声,捂住血痕,阴沉地看向美寇,双目中盛满凶光。
美寇看到这个眼神,明白今天是不死不休了。
黑胡子一次被袭,第二次防备许多,一下子就抓起了美寇的衣领,另一只手捏紧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的手捏断了。
匕首掉在地板上,被黑胡子握在了手里。他像恶犬一样,阴鸷一笑,不怀好意地用匕首在她脸上拍了拍:“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面皮?”
他说着,在美寇的脸上划了两刀,报复刚才的一刀。
美寇咬牙不出声,黑胡子很不满意,他想折辱她,又划了一刀:“怎么不叫出声?你不疼吗?叫啊?”
他很失望,美寇睁大眼睛盯着他,就是不吭声。
黑胡子的眼神落在手上揪住的衣领上,用匕首将衣带割开,里面白嫩的风光一览无余。
他感觉到手中的人抖了抖。
好啊,他找到了折辱她的办法。
黑胡子手中的人扔在地上,像揪住待宰的羊羔一样,撕开了少女的衣领,肆意地在猎物身上打量。
三年的时间,足够把青涩的少女磨砺成尤物,身下的凹凸有致,和三年前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另一种蚀骨销魂的滋味。
黑胡子喟叹一声,只觉得浑身舒畅。
他压着人分神解裤带的时候,脖子上一股刺痛传来。
在他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身下的少女拔开发簪,被溅得一脸血腥,满脸冷漠地再次刺进了他的脖颈。
美寇机械一样重复这个动作,直到黑胡子再也挣扎不起来。
她看向了自己的左手,才发现自己拿的是藏在胸口处的发簪,上面雕着紫藤花。被血一染,簪子失去光泽,忽而变成了一支紫藤花。
黑胡子在簪子第一下刺进去的时候就死了,她左手也伤过,没那么大的力道,是乌秀留下的簪子帮了她。
美寇将紫藤花紧紧握在手心。
她将黑胡子的尸体推开,颤抖的左手捂住了无力的右手。休息了一会儿,她将衣服理好,将黑胡子的尸体往里面推,将皮草全部盖在尸体上。
屋漏偏逢连阴雨,她刚盖好,车帘就被人掀开:“黑兄弟,乌秀少爷乌秀少爷你回来啦!”
又是朱尔。
美寇不想跟她多说:“嗯。”
朱尔四下看了看:“黑兄弟呢?刚找到你,他又不见啦?”
美寇低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戾气,镇定道:“他说,不跟我们一起走了。他看到了一个朋友,要和朋友一起去做生意。”
“真是的!”朱尔跺脚:“早先和我们说好的,现在跟别人跑了。乌秀少爷你——啊——”
这一声尖叫犹如催命符。
朱尔指着马车角落,美寇看到皮草堆下面渗出血迹来,这还不算糟,更糟糕的是,黑胡子的鞋底露了出来。
朱尔惊恐地看着这场面,连连后退。美寇想也不想,伸手去拦她:“你听我说——”她还没想到糊弄过去的理由。
朱尔对上她的眼,浑身一震。一看她的手,更害怕了。扭头就跑,边跑边喊:“死人了——死人了——”
美寇摊开手,看到自己满手血迹。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徐香怜,某种意义上,两人还真是相像。
夜幕降临,城门口闹哄哄的。
守卫背着弓箭,手持铁器,四处追寻杀人凶手。
苏尔亚骑在马背上,看到远处混乱的人群与灯火,召来身边侍卫:“那边出了什么事?”
侍卫禀报:“二王子,商队里有人杀人,守卫们正在追寻凶手。”
被杀者的尸体抬了上来,侍卫掀开白布,苏尔亚纵马围着尸体走了一圈,果断下令:“这个人身强体壮,如果活着定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勇士。凶手实在可恨,吩咐手下的侍卫,加入追寻的队伍,把凶手找出来。”
侍卫:“是!”
美寇的呼吸中带着铁锈气,她不断在想,如果朱尔再晚来一会儿,她就有时间将尸体完全藏好,血迹也会被清理干净。
运气好的话,她能在夜黑风高的晚上,把黑胡子的尸体丢出去。最后把那辆马车里的皮草全部买下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可惜没有如果。
她刚停下歇息一会儿,身后的守卫就追了上来。
“快看,凶手在那里!”
“二王子说一定要抓住他!”
“”
二王子?二王子又是哪个蠢货?
黑胡子活着的时候作恶多端,没人惩治他的罪行。等到他死了,反而有人为他主持正义。
为什么恶人都活得好好的?
为什么她过了三年地狱般的生活,黑胡子却依旧安然无恙?
这是什么道理?
等到无路可走的时候,美寇才发现自己跑到了城墙上。
这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身后的追兵慢慢接近:
“快抓住他!要活的!”
“二王子说了,抓到凶手就赏金子和宝石。”
她看着城墙下的灯火人间,生出一种绝望悲凉的情绪。
妈的!这个糟糕的世道!
美寇暗骂一声,从城楼上跳了下去,忽略了背后的惊叫:“不要——”
耳边是迅疾的风,人声愈近,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却被轻风接住了。
一股极柔的力道,极其温和的熏香。
美寇睁眼,看到了一个荷包——那是在幻境里,她跟着徐香怜学着做出来的,里面塞了干花瓣,什么都有。
再往上看,她看到了腰坠荷包的乌秀。
他嘴角含笑,淡淡看了城楼上的人一眼,低头看她,打量片刻,忽然笑道:“才过去一天,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一日不见,恍如隔世。
美寇怔怔看着他,莫名心酸。
除了早逝的娘亲,她好像从没有和别人如此亲密过,坦诚地表露出自己的一切想法和欲望,直言不讳地鄙视道德和廉耻。
乌秀扶着她肩膀的手往下,握住了她右边的手腕,同时低头,嘴唇贴在了她的脸上。手上微微一动,就将美寇的手接了回来。
远处是不断接近的追兵。
乌秀的手从手腕往下,与美寇十指相扣。他轻盈一笑,拉着她大步向前。
衣袖随风扬起,他们似乎御风而行,乌秀回头看着美寇,脸上贴着一缕黑发,对她眨了眨眼:“我们快走,别被追上了。”
像是游戏一样。
美寇的眼睛追随着他,一时竟然离不开了。
守卫们追到近处,忽然发现前面只剩白烟,两个人影消失不见。
“人呢?去哪里了?”
一小兵道:“报告,他们变成白烟消失了。”
“笨蛋,那不是妖怪吗?”
“”
秦月寻从城楼上飞下来,几步就到了他们消失的地方,他祭出罗盘黄符,几次追寻不成。
这才确认是真的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城楼上他晚了一步。
这里又晚了一步。
他想起城楼上时,下面那个白鹿妖对他露出的笑容。
挑衅且可恶。
旁边有人发出阵阵惊叹:“真的有妖怪啊!”
“笨蛋,没看人穿着道袍,一看就是神仙!”
美寇被一阵烟眯眼,等到看清眼前景象,乌秀早已不在她身边了。眼前是一处树林,她仔细认了认,发现是白天她逃跑的那个树林。
乌秀什么意思?
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美寇摸上手腕,发现右手的伤早就好了,脸上的伤痕也不见了。除了衣裳破点,她浑身上下没有别的伤痕了。
她摊开左手,紫藤花还在。
美寇漫步目的地在树林里穿行,四下里黑漆漆的,她却莫名安心,或许是因为知道乌秀正在某个地方看着她。
“乌秀——”她喊了好几声,树林里十分寂静,没有人应。
他不会抛下自己走了吧?
美寇握紧了紫藤花,将头上唯一的发簪拔了下来,藏在袖子里。
看不见的草丛里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美寇迫使自己忽视那些动静,艰难地往前走。
她听到有狐鸣传来,还有树上的鸟叫,远处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乌秀的眼睛是蓝色的,绿眼的会是什么东西?
狼。
有一头狼对她虎视眈眈。
意识到这件事,美寇脚步一顿,调头就跑。
身后有野兽的低吼,还有动物奔跑的声音,她是跑不过狼的。没过多久,她就力竭,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那头灰狼却没有向她攻击而来。
而是扑向了美寇前面的动物,是一只白色的野兔子。
她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自己能在黑暗中,看得到狼和兔子的追逐。
灰狼咬断了兔子的脖颈,嘴巴一动一动,不一会儿就吃空了兔子的身体,将兔头吞了下去,咀嚼有声。
美寇闻到兔子的血腥味,昨晚夜宴上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又来了。
她舔舔唇,也很想扑上去咬一口。
狼一边咀嚼,幽幽的绿眼还紧盯着美寇。
它没吃饱,之所以选择追击兔子而非美寇,是因为它还没弄清楚眼前这个活物的危险性。
一人一狼对峙,片刻后,狼先动作。它将美寇扑在了地上,咬住了她的肩膀。美寇藏着簪子的右手一动,忽然改了主意,放弃了挣扎。
狼口就要咬上美寇的脖子。
忽然冒出一道白影,一剑刺入狼的脖颈。剑在伤口处往下移动,横切下半个狼头。
狼的尸体倒向一边。
乌秀对上美寇的双眼,对半身狼血的她伸出手:“起来。”
美寇盯着乌秀的脸,伸出左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乌秀握住,手心有什么东西,是花朵的形状。他轻轻笑了:“我撤回了一半法力,发簪已经失去作用,你带着它也是没用的。”
话音刚落,他忽觉手上的手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美寇突然站起来,猛然扑进了他的怀里,像是攀树生长的藤蔓,缠得很紧。
耳边是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许再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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