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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后妃(二)


静默了一会儿,乌秀道:“你做得很好。”

        这是要她继续嚣张,激怒王后的意思。

        美寇半支起身体,问他:“她今天都对我动刀了,我激怒得还不够吗?你到底要做什么?万一她杀了我怎么办?”

        乌秀右手撑在地上,屈膝坐了起来。凑近了细看,乌秀的眼睛实则不是纯黑色的,而是带一点幽深的墨蓝色,这中墨蓝平日里看不出来。

        当他站在太阳下且凑得近的时候,或许可以窥见一二,另一种情况就是现在——他兴奋的时候,墨蓝色的眼睛会闪耀发亮。

        他浅浅笑了笑,有些生硬,看起来不大适应顺应身体地去表露自己的情绪。

        乌秀摸了摸美寇的脸,带一点安抚的意思:“有国王在,她不会真的杀你的。”

        美寇在他的手上蹭了蹭:“如果她趁国王不在,要杀我呢?总有国王看不到的地方,比如说他上朝的时候,王后趁他不在找两个强壮的侍女把我一绑,活埋或者勒死那时候该怎么办?”

        她一边形容自己的惨死,一边盯紧了乌秀脸上的表情。她总是企图通过他的表情看出他的想法,却总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乌秀道:“你总有办法,让国王不去上朝。”

        美寇没看出什么,泄气地往他腿上一靠:“那可说不好,办法总有用完的时候。”

        乌秀:“若你被王后杀死,我会为你报仇。”

        报仇不够,那时候她早就下地狱了,哪里还能知道他报仇了没有。

        美寇起身盯紧他的眼睛,认真地问:“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乌秀顿了顿:“或许会。”

        也或许不会。

        那她死得可太不划算了。

        美寇揽着他的脖子,又问了一个问题:“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乌秀低头,眼中有一抹近乎错觉的温柔:“喜欢。”

        美寇蓦地笑出声,在他的唇角轻轻印了一下:“我也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或许比你的喜欢,更多一点喜欢。

        美寇正在殿中摆弄花草的时候,殿外有人来禀,说是国王请她过去。

        她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立时动作,继续修剪枝叶,殿外的侍女等了一会儿,又禀一声:“娘娘,国王请您过去饮酒。”

        啧。

        “急什么,国王陛下喜欢我打扮得美美的过去见他,本宫正梳妆呢!”

        说这话的时候,侍女就在门口站着,抬头一眼就能看到殿中随口扯谎的美人娘娘——她依旧拿着剪刀端详着草叶,似乎觉得修剪得不满意,咔嚓一下剪断了根部。

        美寇拢了拢头发,特意换了件红色的衣服,臂上的金环随着动作垂落在手腕,砸出叮铃轻响。

        “走吧。”

        侍女在前面带路,美寇几步凑近她:“你在什么地方侍候,我在陛下眼前怎么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低着头,声音略有紧张:“奴婢、奴婢名叫露莎,是新来的。”

        “新来的?”美寇意味深长地笑笑:“以前在哪里侍奉?王后身边?”

        “奴婢、奴婢”露莎肉眼可见地抖了起来。

        美寇和善地握紧她的手:“怕什么?我又不吃人,别说你以前在王后身边侍奉,就算你说你是奉王后之命哄骗我过去,我也是会跟你走的。”

        “娘娘,奴婢、奴婢不是”露莎声音发颤,快要跪下了。

        美寇一把扶住她:“别怕,看你头发乱的,我替你理理。”将露莎的头发理好,美寇将自己头上的金钗簪在侍女的头上:“真好看,你的名字这么好听,人也长得好看,陛下就喜欢你这样的美人。”

        露莎像受惊的雏鸟,下意识低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受惊之下的反应,总是最真实的,这个少女的心思如此浅薄,美寇顺着她的视线找去,一眼就找到了露莎顾忌的人。

        另一个侍女。

        忽然对上美寇的视线,侍女眼眸微睁,迅速低头。

        这是她殿里的侍女,还是一个她记得名字的侍女,名叫莲。

        能记得名字,说明这人在她面前经常出现,甚至还近身服侍过她。

        美寇丢开瘦弱的露莎,一步一步向莲走近。侍女脚上是新做的鞋子,美寇一脚踩了上去,碾了碾。力道大概不是很疼,但是被毁去在意的东西,应该会很愤怒的吧。

        但是莲一声不吭。

        是个能忍的。

        美寇无声笑了笑,一巴掌摔在莲的右脸上,手腕上的金环急促作响。未等声音停下,美寇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了莲的左脸上,续上了即将平静的响声。

        她抬起莲的下巴,仔细端详:“哎呀,打偏了,不是对称的。”

        左手扬起,莲闭上了眼睛,眼睫不住抖动,看起来很有意思。

        美寇噗嗤笑出声,左手在莲的脸上拍了拍:“听说狗的嗅觉最灵敏,能嗅到主人的气息。我没去过王后宫里,你去前面带路吧,好不好?”

        莲点了点头。

        王后坐在殿里,往门外瞧了一眼,问身边侍女:“怎么还不来?”

        侍女正要回答,远远地从门外传来一阵银铃似的笑声:“王后娘娘,着什么急?妾来见你了。”

        这么远的距离,她是怎么听见的?

        未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门外行来一群人,为首的侍女是她的人——莲。她的脸上有明显的两道巴掌印。

        “王后娘娘,想念妾身就直接找人来说一声嘛,拐弯抹角做什么?”美寇嫣然一笑。

        藏得那么紧,若不说是陛下请,她会来吗?

        不会!

        王后心里已经认定了这样的答案,不想跟这个妖妃多说废话,指挥殿里的侍女:“把她抓住。”

        宫殿里的侍女一涌而上,把美寇带来的人全部制住了,包括引她来此的露莎。

        美寇不在意手被人捉住,竟然还有心思去关心露莎:“哎哎哎,别伤着她的,陛下跟我提过几次,他喜欢这位妹妹的,伤了可就没法交代了。”

        王后的怒火准确地被点燃,她怒视着露莎,本来还打算听听解释,可是当露莎低头告饶的时候,头上的金钗就露了出来。王后气愤地指着露莎:“把她给我带下去处理了。”

        美寇笑嘻嘻地看着发怒的王后:“王后姐姐别生气,生气老的快,脸上的皱纹会越长越多的。”

        国王也这么教训过她。

        可是谁能理解,她的青春都献给了国王,一路走过来的,听得这话,得有多寒心。

        王后咬牙切齿地凑近掐住美寇的脖子:“闭嘴闭嘴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掐死你!”

        美寇得空喘了口气,咳了好一会儿:“不行呢姐姐,陛下想要长生年青,必须与我双修才行呢,我这身子可伤不得。”

        “双修?”王后狠狠蹙眉。

        “唉,我忘了姐姐读书不多了。”美寇笑着解释:“双修,就是房中术啊,燕好,敦伦,交欢。”

        她睁着大眼睛,眼中是如水波般的笑意:“这么说,姐姐能听明白吗?”

        说完,美寇又否定了自己:“不对,我忘了陛下已经多年不碰王后姐姐,你对这个词一定很陌生吧?王后可知,陛下虽然年事已高,可依旧老当益壮,不输青年呢!”

        找死!

        王后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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