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兼爱
就这样,慕容雁儿在醉心求道中,墨翟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过了一个月。
湖心中,有一座小岛,岛上有一群垂柳静静落下,如在湖岸梳洗青丝的淑女。岛上有一座幽亭,庭前是一片竹林,竹林下还有一簇百花争艳的花坛。
此处风景真可谓美不胜收,而相比这些,亭中的相对而坐的男女,墨翟与慕容雁儿才是真正的美不胜收。
走过路过的丫鬟每次看到这二人都是羡慕不已。她们躲在远处议论咂舌道:“小姐与这位公子可真是你侬我侬,相敬如宾,真是羡煞旁人啊。”
另一个丫鬟满目慕光,花痴道:“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几乎遇到如同墨公子一般有学问的君子。”
那丫鬟起手敲了敲她脑袋,把她拉回了现实道:“你就别做梦了,我们这辈子能在太守府做个丫鬟,就是大福之人了,还贪什么遇到一个君子呢?!”
丫头被敲了了一棍子,伸手挠了挠微疼的脑袋,便是继续嘟嘴那亭中二人。
亭中,二人相对石桌而坐,桌上放着茶几,慕容雁儿时不时便倒茶给墨翟喝,以防止他说得口干,却忘了喝茶。
慕容雁儿再次殷勤的倒茶予墨翟,墨翟一饮而尽。
慕容雁儿问道:“墨翟,你说你也写了一本书叫《墨经》,快讲给我听。”
“雁儿,你可知我为何著《墨经》?”墨翟反问道。
慕容雁儿摇了摇头。墨翟又问:“你以为孔子大圣的四经如何?”
“很好,说得都很好啊。”慕容雁儿理所当然道。
“但我以为,这其中有很多纰漏之处,所以作墨经作为补充。”墨翟沉吟道。
“啊?大圣也会有纰漏吗?”慕容雁儿觉得不可思议。
“没错,当今之世虽有许多人歪曲了孔子大圣的意思,但孔学中也的确有所纰漏,这些纰漏也在当世中非常明显的展现了出来。只因世人都过于执迷其中。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人能顾及全局,顾及天地与古今,又怎可以一言而定乾坤,要知道,即便是孔子大圣,也还在学习天地的道中,只是他先我们一步而已。”
“我们不能太执着于他的背影,否则,后人将永远不可能超越他,甚至在其阴影下堕入魔道,而无法自拔。这千年来,世人便皆是如此。所谓学海无涯,过于神化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好事。”
“我们应该端正这样的学习态度,我们的确应该读四经,但也应知道,即便四经也源于天地大道,是故读书不能读死书,死读书。更不能仅仅为了仕途,权力或者财富而读书。”
“说的真好,雁儿支持你,无论你做什么,雁儿都支持你。”慕容雁儿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便鼓掌兴奋道。
“比如《礼记》有道:‘亲亲有术,尊贤有等’,也就是说,亲亲、爱人皆据礼而行,应有亲疏远近、上下尊卑之别。而这所谓的尊卑之别,孔子大圣本是希望人与人之间,能如同天地一般,天尊地卑而达到安定自然的局面。但他忽略了人之邪恶,卑者都希望能达显尊,而大多数人是达不到的,而正因如此,他们便要受到尊贵的高官土绅的欺辱,而欺辱导致民怨重重。雁儿,你觉得人与人之间有尊卑之别吗?”墨翟说到这里问道。
雁儿考虑了半晌道:“说实话,以前雁儿的确觉得那些百姓都是卑微无比,如蝼蚁般可以随便生杀,但是跟随墨翟先生你这些天,雁儿觉得人与人,应该是同等的才对。”
“说得好,你能有这般长进,也不枉费我这些口舌啊。”墨翟称赞道。
“嘻嘻,都是先生您教的好。”雁儿连忙嬉笑奉承道。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非命,天志。以求能打倒地主官绅,让百姓人人都能当家作主,让天下重归太平。”墨翟想起自己被张地主欺骗,周围百姓被他欺辱的种种,都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坚定这些观念。
他必须要为这些常人认为卑贱的百姓们说话,不然就没有人为他们说话了。孔子大圣当年以生命守护住了天下人,不是为了让人们互相欺辱和争战的。
“哇,好多,这些都讲的什么呢?”慕容雁儿好奇问道。
“先说兼爱吧。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所自起,则不能治。譬之如医之攻人之疾者然:必知疾之所自起,焉能攻之;不知疾之所自起,则弗能攻。治乱者何独不然?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斯自起,则弗能治。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不可不察乱之所自起。”
“也就是说:圣人是以治理天下为职业的人,必须知道混乱从哪里产生,才能对它进行治理。如果不知道混乱从哪里产生,就不能进行治理。这就好像医生给人治病一样,必须知道疾病产生的根源,才能进行医治。如果不知道疾病产生的根源,就不能医治。治理混乱又何尝不是这样,必须知道混乱产生的根源,才能进行治理。如果不知道混乱产生的根源,就不能治理。圣人是以治理天下为职业的人,不可不考察混乱产生的根源。”
“当察乱何自起?起不相爱。臣子之不孝君父,所谓乱也。子自爱,不爱父,故亏父而自利;弟自爱,不爱兄,故亏兄而自利;臣自爱,不爱君,故亏君而自利,此所谓乱也。虽父之不慈子,兄之不慈弟,君之不慈臣,此亦天下之所谓乱也。父自爱也,不爱子,故亏子而自利;兄自爱也,不爱弟,故亏弟而自利;君自爱也,不爱臣,故亏臣而自利。是何也?皆起不相爱。”
“试考察混乱从哪里产生呢?起于人与人不相爱。臣与子不孝敬君和父,就是所谓乱。儿子爱自己而不爱父亲,因而损害父亲以自利;弟弟爱自己而不爱兄长,因而损害兄长以自利;臣下爱自己而不爱君上,因而损害君上以自利,这就是所谓混乱。反过来,即使父亲不慈爱儿子,兄长不慈爱弟弟,君上不慈爱臣下,这也是天下的所谓混乱。父亲爱自己而不爱儿子,所以损害儿子以自利;兄长爱自己而不爱弟弟,所以损害弟弟以自利;君上爱自己而不爱臣下,所以损害臣下以自利。这是为什么呢?都是起于不相爱。”
“虽至天下之为盗贼者亦然:盗爱其室,不爱其异室,故窃异室以利其室。贼爱其身,不爱人,故贼人以利其身。此何也?皆起不相爱。虽至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亦然:大夫各爱其家,不爱异家,故乱异家以利其家。诸侯各爱其国,不爱异国,故攻异国以利其国,天下之乱物,具此而巳矣。察此何自起?皆起不相爱。”
“即使在天底下做盗贼的人,也是这样。盗贼只爱自己的家,不爱别人的家,所以盗窃别人的家以利自己的家;盗贼只爱自身,不爱别人,所以残害别人以利自己。这是什么原因呢?都起于不相爱。”
“即使大夫相互侵扰家族,诸侯相互攻伐封国,也是这样。大夫各自爱他自己的家族,不爱别人的家族,所以侵扰别人的家族以利他自己的家族;诸侯各自爱他自己的国家,不爱别人的国家,所以攻伐别人的国家以利他自己的国家。天下的乱事,全部都具备在这里了。细察它从哪里产生呢?都起于不相爱。”
“若使天下兼相爱,爱人若爱其身,犹有不孝者乎?视父兄与君若其身,恶施不孝?犹有不慈者乎?视弟子与臣若其身,恶施不慈?故不孝不慈亡有。犹有盗贼乎?故视人之室若其室,谁窃?视人身若其身,谁贼?故盗贼亡有。犹有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乎?视人家若其家,谁乱?视人国若其国,谁攻?故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亡有。若使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孝慈,若此,则天下治。”
“假若天下都能相亲相爱,爱别人就象爱自己,还能有不孝的吗?看待父亲、兄弟和君上象自己一样,怎么会做出不孝的事呢?还会有不慈爱的吗?看待弟弟、儿子与臣下象自己一样,怎么会做出不慈的事呢?所以不孝不慈都没有了。还有盗贼吗?看待别人的家象自己的家一样,谁会盗窃?看待别人就象自己一样,谁会害人?所以盗贼没有了。还有大夫相互侵扰家族,诸侯相互攻伐封国吗?看待别人的家族就象自己的家族,谁会侵犯?看待别人的封国就象自己的封国,谁会攻伐?所以大夫相互侵扰家族,诸侯相互攻伐封国,都没有了。假若天下的人都相亲相爱,国家与国家不相互攻伐,家族与家族不相互侵扰,盗贼没有了,君臣父子间都能孝敬慈爱,象这样,天下也就治理了。”
“故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恶得不禁恶而劝爱?故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故子墨子曰:“不可以不劝爱人者,此也。””
“所以圣人既然是以治理天下为职业的人,怎么能不禁止相互仇恨而鼓励相爱呢?因此天下的人相亲相爱就会治理好,相互憎恶则会混乱。所以墨子说:“不能不鼓励爱别人”,道理就在此。”
慕容雁儿听到这里突然奇怪的问:“那你要劝我爱你,我也要劝你爱我,对吗?”
墨翟闻言,顿时一头黑线,这逻辑套用得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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