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互换
江肆睁开眼时，视线朦胧的间际，恍惚看见一片白，身体下面的床板子硬邦邦的，周围还有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太平间。
他脑袋里首先蹦出来了这三个字，然后瞬间清醒，诈尸一样的从床上弹起，起来的瞬间后脑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嘶"了一声捂住后脑直吸冷气。
但是死人好像不知道痛，江肆反应过来后骂了自己一句傻逼，发现身下硬邦邦的床板子其实来自他们学校的医务室。
有好心人把他们抬医务室来了。
那祁朝呢？
江肆左右看了眼，旁边的床是空的，上面有人躺过的凹陷痕迹，帘子也是放下来的，没见着祁朝。
他掀开被子，挪了下屁股，把两条长腿搭在床沿，伸手去揉隐隐泛着刺痛的后脑勺，揉着揉着却感觉手感不太对。
这怎么有点扎手呢？他记得他得有一个月没剪头发了啊。
江肆心里一慌，觉得不太对劲，低头去找鞋，却只看见了祁朝那双限量版球鞋，蓝白配色，在他脚边摆的板板正正。
江肆不满意的啧了一声，觉得祁朝没砸死也得砸傻了，鞋都他妈能穿错。
他囫囵把鞋往脚上一踩，起身绕过另一张床，拉开帘子就要往出走。
他现在非得去找个镜子看看，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把他后脑勺的头发剃了。
结果帘子一拉，江肆看见了自己的脸，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无语。
他们学校装修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医务室白帘子后面装镜子，还他妈是个全身镜，还对着床。
等着闹鬼呢？这不有病么。
还有这镜子怎么照人这么丑，他的脸上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表情？还有这嘴……等下，这嘴怎么在动？
江肆摸了下自己的嘴，确认自己没说话，那眼前这个……在跟他…说话的……
"你醒了。"
“我操啊啊啊啊啊啊！”
江肆看见自己在对自己说话，吓得浑身汗毛耸立，猛地往后一退，身体本能防备的从旁边的桌子上随便拿了个物件，闭着眼睛就往对面抡。
“……”
祁朝站在原地，看江肆用他的身体举着个玻璃杯胡乱抡了几个来回，有点无奈，又觉得好笑。
“是我。”
“我特么知道是我啊我□□是个什么东西啊你！！？”
祁朝："江肆，我是祁朝。"
听到这句话和这熟悉的语气，江肆的动作戛然而止，手臂僵持在半空，手里杯子吧嗒一下摔在地上。
他看着眼前这张每天起床都能在镜子里看到的、属于他他自己的、江肆的脸、面无表情的对他说：我是祁朝。
江肆的大脑一片空白，"你谁？"
祁朝："……"
"你先冷静一下。"
"……"
-
这一冷静就冷静了半个钟头，江肆才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看着自己顶着祁朝的脸和身体一举一动，勉强被迫认清了他和祁朝互换了身体这个事实。
而他自己的身体就在旁边站着看他，里面还藏着个祁朝。
江肆又茫然又惊悚，更有些手足无措，他下意识去抓自己的头发，抓到一半指尖一空，才意识到头发短了半截。
他又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手掌骨架很大，宽而不厚，骨节分明，手指白皙修长，有些地方的青筋很明显的凸显出来，右手中指指尖侧面有一块小茧。
确实不是他的手，他的手要比这小上一圈。
江肆突然觉得嗓子又干又疼，他滚了下喉咙，低头胡乱洗了把脸，再抬头看镜子时，还是祁朝那张脸。
他又不愿接受的使劲儿搓了两下脸，有点疼，真的不是做梦。
祁朝看见江肆的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最后也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他垂了下眸，指腹在右手手腕关节的小痣上反复摩挲了几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们现在确实互换身体了。"
江肆双手扣在盥洗台边缘，低着头，水珠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滚落下来，"我知道，那怎么办？"
他说完话，才意识到声音的不同。
祁朝的声线很冷，但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很温和，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中和了这种冷。
但江肆不一样，他说话的语气向来不好，配合祁朝的冷淡声线，听起来又冷漠又恶劣，效果十分冻人。
要是和别人互换了身体也就算了，可对方是祁朝，暗恋了他一整年的祁朝。
江肆看着祁朝用他自己的脸温声细语的和自己说话，就感觉瘆的慌。
这他妈还不如直接让他躺太平间看闹鬼呢！
这样不行，必须想个办法让两个人的身体换回来。
江肆低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被砸昏前祁朝朝他冲过来的那一幕，再醒来后两个人就互换了，所以这是砸出来的？
那如果再砸一下，是不是也有可能换回去？
他越想越觉得靠谱，最后转身拉着对方的手就径直往外走。
祁朝对他毫不反抗，只是看着自己被自己的身体拽着走这个画面，还是觉得有点荒诞。
"怎么了？"
江肆扭头盯着他看了两秒，十分认真道："我们再去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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