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当年

　　夜色终于降临，京城的大街上一片灯火通明。
　　南宫清河一直紧紧的握着顾卿卿的手，两个人并肩走在王街上的万千人潮中，即便是不用细看也是十分的夺目。
　　“卿卿！”南宫清河看到一个男人想要做势撞到顾卿卿，连忙两人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还对着那个意图不轨的男人挑衅的一笑，低下头时却是温柔的笑意，问道：“撞到了没？”
　　“人……太多了。”顾卿卿很是自然的依靠在南宫清河的怀里，道：“没有撞到我，放心。”然后又看了看四周，问道：“江大人呢？方才不是还在这里吗？”
　　“他啊。”南宫清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恐怕是去青楼去找他的红颜知己了，不说他了，我们玩我们自己的！”
　　“吃醋了？”顾卿卿笑道：“清河，我们……买两盏河灯吧？好不好？”
　　南宫清河低下头，十分温柔的吻了吻她的指尖，道：“好。”
　　然后就牵着顾卿卿来到了卖河灯的小摊前，伸手就扔给了那个小贩几个铜钱，然后就伸手拿走了两盏河灯离开了。没过多久，两个人就来到了护城河这里。
　　见到顾卿卿蹲下身来，放好河灯闭上了眼十分虔诚的许愿的时候，南宫清河也学着她的样子，将河灯放入了护城河里。
　　南宫清河低声念的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生生死死，纠缠不休。”在睁开眼的时候，他和顾卿卿不经意间对上了视线，不知为何，南宫清河感觉出了顾卿卿眼眸里的哀伤。
　　但是他也见到了，顾卿卿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眸里的满足。
　　是的，满足。
　　顾卿卿自从八年前的一场浩劫之后就鲜少有过这样的满足，而今天，她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满足。
　　南宫清河释然的笑笑，在顾卿卿的目光移开时，猛然就将她揽入怀中，用手细细的抚摸着顾卿卿的发丝，一寸一寸，如数家珍。
　　“怎么了？”顾卿卿问道。
　　“没什么。”南宫清河道：“只是又想起了我们以前，看到你在我的怀里，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看到你在我的身旁，我心甚安，卿卿。”南宫清河吻了吻她的眉心。
　　然后，这两个人就手牵手在一处僻静之地跑步，不知道走了多久，南宫清河忽然停下来，问道：“卿卿，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和你父……苏南王之前的……事情吗？”南宫清河问的小心翼翼，唯恐……伤到顾卿卿。然后他看到顾卿卿听到这句话之后就沉默了就笑了笑，道：“若你不愿……那便当做我没问过吧！”
　　顾卿卿抬起头，看向他，美丽的眼眸里映着小树林里寂静的月光，像是月亮一样孤独。但是顾卿卿还是开口道：“你也知道了我与他，本就是血肉至亲。我之所以那么恨他，不过是因为我娘亲的死……就是他一手促成的！”顾卿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了些哽咽，道：“清河，你知道吗？若是他当年选择了相信我娘，我娘就不会死……九年前，他听信裴梅影那个贱人的话，执意认为我娘对他不忠，执意的认为……我娘和裴梅影手下的侍卫私通！我娘与他本是年少夫妻，当年之所以裴梅影可以进门就是因为我娘生了我哥哥以后再无所出，我奶奶为了老苏家的烟火，才做主让裴氏进了门……然后，裴氏生了苏浅月……后来我娘又生了我，苏渊他……一直因为这件事对我娘心存愧疚，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不相信我娘……清河，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听信其他人的话，有什么事亲自来问我……你不要……不要不信我……好吗？……”
　　“别说了……别说了，卿卿……别说了……”南宫清河将顾卿卿心疼的揽进怀里，手轻轻的为她擦干了无助的泪水，道：“我发誓，我一定会一直一直相信你，守护你和爱你……卿卿，你信我。”
　　顾卿卿哭着被他搂进怀里，带着泪水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人潮来来往往，灯火和星河相映，一句温言软语，一生不离不弃。
　　次日，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的时候，南宫清河坐在顾卿卿的床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上了一吻。
　　“醒了？”看见顾卿卿睁开了眼睛，南宫清河带着笑意问道。
　　“嗯。”顾卿卿带着睡意轻轻的回答了一声。
　　“那……我们收拾一下，用过早膳。你就陪着我去苏南王府议事，好吗？”南宫清河问道。
　　“对了！”顾卿卿忽然就起身道：“昨日里就说要和你一起去，怎么就给忘了呢！你等一下，我马上就……”
　　南宫清河不慌不忙的理了理她睡乱了的发丝，笑道：“不着急。”
　　经过一路的马车，苏南王府。
　　南宫清河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顾卿卿刚刚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见了那一只有力坚实的手掌，就不假思索的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南宫清河伸手扶着顾卿卿下了车，极尽温柔小心，让顾卿卿的心中一暖，也让等在王府门口的两个人身体一震。
　　不过，苏九黎倒是欣慰，而苏浅月却是目眦欲裂，但是她还是温柔的行了一礼道：“许久不见丞相大人前来，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丞相大人既然来了，九小姐也是稀客，快点进来吧！”苏九黎有礼的道。
　　“本相此番前来，为的是什么，想来世子也知道是什么。”南宫清河道。
　　顾卿卿轻轻巧巧的看了他一眼，嘴角不禁抿出了一个笑来，然后十分有礼的向这两个人回了礼。
　　在重重的回廊之中，苏渊就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顾卿卿。顾卿卿和苏九黎、南宫清河、苏浅月一起向苏渊行了礼。
　　“父王。”苏九黎和苏浅月异口同声道。
　　“苏南王。”南宫清河微微颔首。
　　“苏南王。”顾卿卿淡淡道。
　　没想到苏渊却带着笑道：“本王听说，九小姐精于棋艺，可谓了得。刚刚好本王有一残局不解，不知九小姐可否赏脸……给本王解惑？”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顾卿卿，拒绝的话也不太像回事，顾卿卿就笑了笑，尴尬道：“……没想到苏南王也对棋艺有兴趣，只是卿卿只是略懂，了得倒是谬赞了……听人说苏南王是武举出身，这个王位是带兵征战所得，按理说……棋艺取胜，不该如此。”顾卿卿的声音有些淡，倒是不难令人听出来几分敌意。
　　但是苏渊倒是自然道：“学到老，活到老。孔圣人言，敏而好学，不耻下问。还请九小姐赐教。”
　　顾卿卿轻轻的吸了口气，道：“那么……晚辈就献丑了。”
　　南宫清河和苏渊微不可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安抚了顾卿卿几句就和苏九黎离开了。
　　苏渊的书房，和九年前一样，丝毫没有变，不知道是主人念旧……还是在等待着什么。
　　苏渊和顾卿卿面对面坐着，竟是一时之间静坐无言。
　　“阿梨……”苏渊心疼的看着顾卿卿道：“爹知道你还在怪爹，爹……”
　　“苏南王言重了。”顾卿卿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从前，我是您的女儿，可是那已经是从前了……已经是和我没有关系了。”
　　苏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咽下了心底的苦涩，苦笑道：“……那么，烦请九小姐和我这个老骨头下上一局棋。”
　　“苏南王不必妄自菲薄。”顾卿卿冷笑道：“您可是正当壮年。”
　　然后，苏渊笑了笑没有接话，默默的自己一个人摆好了棋局。
　　在这一来一往之间，苏渊的眉头皱了皱，问道：“阿梨，你实话告诉爹，你学的是不是帝王驭心之术？！”
　　“是。”顾卿卿淡淡的抬眼看他，道：“那又如何？”
　　“阿梨！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能不能清醒一下？！”苏渊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拔高了，语气中有责怪也有担忧。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顾卿卿道：“这其中的利弊我都很清楚，你不用这样对我说教，当然，也就不劳苏南王担忧了。”
　　苏渊看了她许久，终于叹了一口气，道：“我都听小黎说过了，你在那个山上过得还好吗？”
　　“师父待我如同女儿一般，苏南王不必担心。”顾卿卿落下了一个棋子道。
　　苏渊默了一会，道：“……我输了，没想到你才这么大的年纪，棋艺就这样精湛……也罢，爹……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了，爹只求你平安喜乐，一生无忧。不过，爹最近听闻你惹上了丞相大人……放心，爹会……”
　　“不劳苏南王担忧，丞相大人是我心悦之人，我们两心相悦……清河他对我很好。就不需您费心了，棋已下完，我该告辞了。”顾卿卿起身道。
　　“阿梨！”苏渊起身拉住了顾卿卿，声音里有些哀求，道：“……你好不容易过来王府一趟，可不可以……多陪爹一会儿？”
　　这句话里的无力感，竟让顾卿卿一瞬间想要将这八年来的苦泪都哭出来，但是她还是忍住了，但是自己的心绪却回到了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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