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殊儿，真厉害

饭后，便各自散了。

        神医给云舒氏诊脉后，和京城同仁堂的著名凌大夫的诊案差不离，换血治疗是某本古书上提及过，但似乎没有见过成功的案例记载过。

        白血病？这个凌大夫取的名儿，还挺有意思的。他以为是因为病人血气出了问题，导致脸色苍白故而为名，结果凌大夫说是因为人的血液里有三种血细胞，红细胞白细胞和血小板。红细胞主运输养分和排放毒素，白细胞主免疫，也就是抵御各类疾病的功能，血小板则是止血功能。

        尚书夫人这病症就是血液里的白细胞出了问题，要找到和尚书夫人匹配的血液，重新造血才能治愈。

        神医想着，是不是找母子母女直接血缘就可以了。凌大夫眼眸一闪：“不然，亲戚中的血缘确实匹配几率更高，但不限于子女，旁亲也是可以的。”神医了然，怪道尚书府接了那么多表小姐堂小姐入府呢。

        神医是医痴，对于他不懂的领域也甚谦虚，所以便跟着凌大夫前后，即使打下手也心甘情愿。甚至贡献出好几个药方子给同仁堂，只为偷师这白血病症能心安理得一些。

        很快，各位表小姐和堂小姐休整几天后，便被带到凌大夫面前，抽血化验。最后是云蔓儿和云殊的血型最匹配。

        “殊小姐，蔓小姐，不要害怕，我只要一点点血就可以了，只不过前面要研究，所以可能会多抽几次。待会儿，我同仁堂的补血丸会送上，一颗就能补回来了。”凌大夫用尽可能的和蔼面孔对云殊和云蔓儿安抚道。

        云蔓儿倒是甜甜一笑：“大夫伯伯，我们不怕痛的，只要婶婶能好起来，我们痛一点也没关系的。”

        一番话说得尚书大人心下感叹，听在舒家表姐妹耳中，更是感动，想着以后要多罩着这个蔓儿妹妹。

        云蔓儿低头敛起所思，她只是知道，她的血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真正有用的是云殊的血。云殊，才是婶婶的直系血亲。

        想到这一层的，还有尚书大人。他一直有暗中观察自己的亲身女儿，殊儿和飘儿年纪不相上下，却和飘儿完全不同的性子。这个小菇凉太静了，眼中情绪也极少。静澈呆萌，总是时不时发愣。

        罢了，以后养在身边，他和舒氏多多补偿就好。这次，正好借着这病由，认殊儿为义女，也算圆了父母子女一场的情缘了。

        而回到留听阁的云以殊，这晚，倒没有读取到浮光掠影，而是直接沉陷于梦魇。

        殊儿其实有点怕怕的，但还是勇敢伸出小手，道：‘大夫伯伯，你抽吧，我不怕……不怕疼。只要漂亮婶婶好起来，殊儿……疼点也没关系……等一下，虞家哥哥，你要给我呼呼吧，你呼呼我就不疼了……’

        一旁的冷峻少年，尽管不喜这些娇娇弱弱的小菇凉，但还是被这个傻菇凉的话，触动了一下，难得回应了声：‘好～’

        殊儿惊喜转过头：‘真的吗，虞家哥哥你真的……嗷呜，好疼……’凌大夫趁其不备，猛地扎了下去，小菇凉的丰富表情，惹得一旁的舒家表姐妹们忍俊不禁。

        舒萱放柔了声音哄道：‘不哭了不哭了，殊儿乖，到时候我给你买糖葫芦，你想吃多少，我给你买多少～’

        舒璇也不甘落后：‘殊儿，我到时候把最爱的牡丹园，分……分你一半吧，我们两个，都是牡丹园的小主人，好不好？’

        舒绚叽叽喳喳：‘还有我还有我，我……我把我最爱的祖母，分你……半天吧。你可以明天喜欢祖母，今儿祖母是我的。’

        舒萱和舒璇忍不住大笑：‘看把你小气得～’自家三妹虽然八岁了，但因为是舒家最小的娃，还是女娃娃，上上下下都宠着，所以从来都是当妹妹的，好不容易当回姐姐，也是正在瘾头上。

        至于……云家表妹，哎，一言难尽。最起码，云家灵儿表妹虽然仅有七岁，但聪慧过人，更有七步成诗的小才女之称。哥哥们倒是很喜欢云家表妹，但小表妹从小就似乎不亲近她们几个表姐。

        云以灵也微笑着上前，道：‘以灵谢谢殊儿妹妹的大恩了……待这之后，以灵将琉璃庄的股份和美人阁全部送给殊儿妹妹，殊儿妹妹想买糖葫芦还是买花花草草都可随意啦’

        众人听后，都震惊不已。云家嫡大小姐，真气魄。

        可却不知，在她昨晚无意间听到父亲做出“认回”云殊的决定后，她在内心是恼怒的。

        白血病骨髓移植确实不一定需要直系血脉才能匹配，但命运偏要开玩笑，真的只有云殊的匹配率最高。

        她也劳心劳力了，假托凌大夫的医术开了医馆，手术还是要她亲自操刀，甚至积攒了很久的灵泉乳要用去一多半，最后功劳却是别人的也就算了。

        如今，算什么？借着这一场病变，云尚书认回女儿不说，看舒家几姐妹的驾驶，难道舒家也要认回外甥女？那她呢，只是多年前一场争权夺利的工具人么？凭什么！？

        几天之后，凌大夫告诉大家，第一轮的研究失败，第二轮抽血有点特别，是心头血。

        这一回，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也就是一瞬。殊儿还在想，心头血是在哪里抽，所有人已经默认了继续。

        殊儿是被打了麻醉，被取的心头血，抽出了一个女童身体能承受的极限血量。

        ‘虞家哥哥，你怎么来了？’正在休息的殊儿，看见逆光走来的少年，眼眸一亮，惊喜绽放。只是她没有力气如往常那样蹦哒着奔过去了，只能怏怏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

        ‘来……给你送呼呼……’少年说完，耳尖发红。

        殊儿咯咯咯笑了起来：‘呀，我都痛忘记了，虞家哥哥，你欠我两个呼呼哦～’

        虞不归在床边坐下，犹豫着，握起小菇凉的小手手，吹了吹十个手指头：‘好啦，吹过了，十指连心呢，这是这次的呼呼，上次的先欠着，下次还……’少年也不懂，从前自己厌恶的生物，怎么发展成了上赶着来欠债还情的。

        ‘虞家哥哥，是不是取了心头血的人，就活不成了？’殊儿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地问了。

        ‘怎么这么问？’虞不归也说不好，很多人刺中心脏也能活，更多普通人刺中心脏都是活不成的。

        ‘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我偷听到丫鬟姐姐们聊天的时候听到的……丫鬟姐姐们离我这里好远的，声音也好小好小的，可是我就是能听到……’小菇凉一脸我厉害吧的骄傲小表情，也不知怎么从对死亡的恐惧转到听力极好的自豪上去的。

        ‘殊儿，真厉害！’虞家少年第一次念着这个名字，竟觉得散发莫名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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