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恋歌(7)
临走之际，场内的灯光切换成清冷像流水一样的的黑光。
秉诚的手机铃声响了，他迅速掏出手机接听。
念恩走到门口，徒有一种想回头的欲望。
秉诚一时感觉这面具带着阻碍他接听电话，便把它拿下，这时候，念恩恰好回头，极目望去，秉诚正面和她相对。
此时此刻，念恩的目光紧紧逼住秉诚，丝毫不留空隙让他逃走。刹那间，她仿佛回到了过去，浮现在她面前的画面是一方厚厚的土壤，一寸嫩绿小草。
“费秉诚！”念恩激动得在心里呼喊，她肯定这不是梦境，是真的，随即起步跑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灯光一下子熄灭。念恩定住。眼前一片漆黑，顿时场内一片人声鼎沸。
秉诚抬眼仰望，一片黢黑。由于场内太闹，他借着手机背景灯摸索朝走廊走去。
念恩呆立在原地，这时只听见吵杂的喧闹声和愤怒声，她忽然害怕起来，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能随这黑暗而停止她前往中央去。她摘掉面具，奋力跑起来，跑得太快，拌上一个人的腿绊倒在了地上。
海伦摸黑进来，嘴里唠叨：“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停电了？”
突然他被一只手拽住，海伦赶紧回头，看了大半天才认清面前这个黑影：“哥。”
秉诚急切地说：“允希，我该回去了，检察院有新的案子，下次再来看你。”
海伦见他这样急切，只好勉为其难：“好吧，路上小心哦。”
“嗯，拜拜。”
念恩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摸黑走到中央，她此刻又急又怕，折腾半天，她眼看就要到了，灯光却在这一刻启亮了。
念恩借着灯光把视线移向秉诚站的那个位置，可令她失望了，那里只是一个空位。
念恩不肯相信这是事实，她慌手慌脚地跑过去。
海伦出现拉住了她的手，念恩猛然回头，心存幸喜的她，看到一身黑色西服的海伦，她的心情一下子失落了。
“恩，你去哪里了？是在找我吗？”
念恩顾不上回答他，扳开海伦的手，“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
“恩，恩。”海伦的目光追随念恩仓促的背影。
念恩一路追出来，不见费秉诚的影子，她左顾右盼，依然不见人影。
“难道又是我看花眼了吗，怎么会这样？”念恩顿时感觉身体匮乏，顺势蹲在地上。
海伦满脑子疑问。他耐心地站在公寓门口等候念恩回来。
念恩心神不宁地一路走回来，迎面看见海伦在公寓门前来回踱步，急躁不安的样子。
“海伦。”
“恩，你去哪里了？”
“我，我去找一个朋友，可……”念恩的声音有些低沉，“可他不见了，我不知道是我看错了还是？”
“朋友？也在这里上大学吗？”
“没有，我很感激他，很想念他。可我始终不相信我会看错，我不信。”念恩连连摇头，仿佛受到刺激眼泪夺眶而出。
海伦愣眉愣眼地望着她，下意识地感觉事情很严重。他的心跳加速，畏惧念恩想要被她嘴里念叨的那位陌生人抢走似的。他一刻也不敢多想，赶忙走近念恩身边，冲动地抱着念恩的肩膀，正经地：“恩，我有话跟你说。”
念恩的眼睛模糊，没有察觉到海伦焦急的眼神。“我很累了，明天吧。”说完扳开海伦的手转身离开。
海伦亟亟地叫住她：“就一句简单的话，不会耽误你太久。”
念恩擦干眼泪，心不在焉地说：“你说吧。”
海伦见念恩持这种态度，心里的话没有欲望说下去。带着愤慨随意打声招呼便悻悻地离去。
念恩心烦意乱，没有多余的时间分析海伦的态度为何这样转变。
白静听了念恩的故事，从床上跳起来，不可思议地：“怎么会？都快五年了，你记忆这么深刻？那海伦是什么，你对他真的没有感情吗？”
念恩摇摇头，认真地说：“不是爱情，是亲人的感觉。”
白静恍然开悟。
深秋的降临，对于念恩来说有些突然。
念恩梳了一个辫子，一身长裙，外套一件小褂。整个儿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
海伦陪李念恩去郊外写生。
念恩在秋天的枫叶下，架起她的画架。
枯黄的树叶在秋风中萧瑟，迎风纷飞飘落。
秋风撩起了念恩的裙子，吹拂她额前的几根发丝。
海伦把目光全汇聚在念恩的身上，他蓦然觉得，念恩比风景更吸引人的目光。
“我把这幅秋意赠送给你，表达我对你的感激。”
海伦接过画，一派秋色仿佛也随和这冷风活跃起来了。海伦抬头望着念恩，这一望，就是几分钟。
念恩被海伦这么看着，心房逐渐荡起千层涟漪，因为海伦凝望的眼神真的很迷人，念恩一时羞涩不由得侧身而坐。
海伦这才回过神来，快速扫视了一遍周围的景物。
“你都把秋天送给我了，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回赠你一个春天。”
“嘁！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不用了啦。再说秋天过去，迎来的是冬季。”
“可我等不及想要送给你了，怎么办？”
念恩见他心急的样子，说：“那，好吧，我收着。”
“你先把眼睛闭上，不许偷看。”
“什么呀，这么神秘？”
“听我的指挥就对了。”
“好吧，我闭上了哦。”
海伦俯身，轻轻地闭上双眼，贴近念恩樱桃般红的嘴唇，轻轻一吻。
念恩突然睁开眼睛，先是吃惊地向后一退，后又慌手慌脚地起身。
“海伦……”念恩转过身背向海伦，言语木纳。
海伦被念恩惊慌失措的表情给震住。
念恩未等海伦恢复意识，就回头动作迅速地收起画架，随后匆匆离去。
海伦醒悟过来，眼看念恩就要走远，急忙跟上去。
念恩急促地走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她在内心深处，隐约感觉到像是在为某个人感到憾然。
出来公车站口，念恩等候下班公车来。
海伦轻步来到念恩身边，他看了念恩一眼，歉意道：“对不起，我……”
念恩赶忙笑笑说：“没关系，我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海伦欲言又止。
冬天降临，清晨的小草，披上了雪白的外衣。
寒冷的冬天，街道死寂沉沉。
念恩和白静脖子上围上了毛茸茸的围巾。两人紧贴在一起，等候海伦和阿金一起去玩。
“两位小姐，久等了！”阿金和海伦小跑过来。
念恩和白静抬头望去，两个男人像乌龟似的畏缩成一团。
“海伦，你们很冷吗？”
“可不是。”阿金唇齿发麻，看到念恩和白静围着围巾，好暖和的样子，“哇塞，你们看上去好暖和哦。”
海伦说：“还是女生好，会懂得照顾自己。”
念恩像个长辈似的唠叨：“海伦，阿金，天气这么冷，你们要多穿点衣服，不要着凉了。”
“没事的。”海伦精神饱满地回答。
念恩发现海伦的手都冻红了，赶紧拿下围巾，围在海伦的脖子上。“你围着，我不冷了。”
海伦舍不得念恩受冻，又把围巾拿下来围在念恩脖子上，“还是你围着，我身体很硬朗。”
阿金一旁看着觉得他们很逗，便开玩笑说：“喂，我说，干脆你们围在一起好了，你推我推的，真是别扭。”
白静也说：“是啊，你们围在一起算了。”
海伦掩饰羞涩说：“你这是什么鬼点子，我有这么脆弱吗？”
“海伦，我们一起围。”念恩倒是毫不介意了，把围巾的另一端搭在海伦的肩上，笑笑说，“我们走吧。”
白静回头看看阿金，说：“阿金，我们围在一起好了。”
阿金有些犹豫：“不用了。”
“怎么，瞧不起啊？”
“不是啦！”
“那就拉倒！”
念恩和海伦相视一笑，觉得阿金和白静好喜剧。
窗外风呼呼地吹个不停。
念恩和白静盘腿坐在一起，在织围巾。
“恩，现在你应该忘记那个高中男生而喜欢上海伦了吧。”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但是他对我好，我想感激他，这其中不需要存在着什么特别情感，就算有，我想，应该是亲情吧，看着他，我就像遇见了家人。”
“亲情，你不会真的把他当作弟弟看待了吧？”
“我……有点懵懵懂懂的。”
今天天气稍好一些，有太阳罩着。念恩去了外国语学院。
海伦听说念恩来了，满怀欣喜地跑来操场。
他迎面看见念恩手里提着一个手提袋，站在操场的看台上，四处张望。
“恩。”
念恩闻声立即回头张望，海伦欣然地站在台下向她挥手。
“海伦。”
海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念恩身边。“最近大家都很忙，很少见面，今天见到你，我很高兴。”
念恩笑了笑说：“我来送东西给你。”
海伦心头一喜，好奇地问：“什么啊？”
念恩打开包，将围巾拿出来，递给海伦：“是条围巾，我刚学会了织围巾，不知道合不合适，你先试试。”
海伦眉开眼笑地把围巾围在了脖子上，温暖立即送到了身上。
“好暖和啊。”海伦幸福地笑了。
“(__)…嘻嘻，合适吧。”念恩得意洋洋的。
“恩，没想到你手这么巧。”说着，伸出手来去握着念恩的手，想要把手心的温度回赠给念恩。
念恩只顾着享受对方的的照顾，就这样毫不介意地把手暖在海伦手里。
海伦带着念恩去了网球场。
念恩见海伦网球打得很好，吵着让海伦教她。海伦想要逗乐念恩，找乐趣，同时也想看看念恩撒娇的样子，刻意装着不情愿。念恩不知是看穿了海伦的阴谋还是本能的矜持，无论海伦使用怎样的方式，念恩都不上当。海伦沮丧，竟然输给她了。
四人去了上海百年老桥。
海伦围上念恩送给他的围巾，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暖着。
他们在一起拍照片，留作纪念。
阿金回头说：“恩，海伦，你们两人照一张。”
海伦和念恩很配合并肩站在一起面向镜头微笑着。
阿金“咔嚓”一声，一张看似情侣照诞生了。
念恩说话的声音突然有些低落：“我们在一起看不到下一个春天了，即将毕业了，好怀恋，好舍不得。”
海伦站在桥头，专注地注视念恩，聆听她说的每一句话。不知怎么的，从念恩的话语中，他感觉到离别的距离越来越近，一想到这里，他整个心跌落千丈，即便现在感觉到温暖也会在一瞬间变得冰凉。
白静听到分离，心里很激动。“不要，我们还会在一起的，虽然我们要去寻梦，不过，我们还是有机会再在一起的。”
阿金附和道：“是啊，不要说得跟永远离别似的。”
海伦走了过来，意气风发地：“我们去疯吧！把最后一个快乐留在这里。”
阿金将双手举起，“我赞成！”
四人去迪斯科蹦迪，闹腾了一晚上。海伦在念恩回去之前，拉着她去了一个地方。
海伦和念恩坐在草地上，注视着天空。
“以前渴望让我学会了等待，因为我盼望殷切，所以我固执的等待。我依赖于等待，对什么事都怯于启齿，可到后来，唯独遗憾陪伴我度过每一天。”
念恩懵懵懂懂的望着他。
“现在我要改变这种酸涩的结局，把握此刻，不让遗憾驻留。”
“海伦，你在说什么？”
“此刻我想说的话，我想做的事，都不会珍藏，得将它吐露出来。”海伦那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睛望着身旁的念恩，下意识地挪动身子贴近她，握着她的手，满腹虔诚地吐露，“我想说的话是：我喜欢你。”
念恩抬起头来看海伦，她看到他的眼睛里的光芒，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念恩望着近在咫尺的这位俊美的海伦，如醉酒的痴迷，她对接下来的进展充满了好奇，她情不自禁了。
海伦双手捧起念恩的脸庞，此刻，他将把他所有的爱意传给他心爱的女孩。
念恩在此刻享受到被人爱，被人滋润的那种甜蜜跟快感。
这种微妙的浪漫时刻只是念恩一时冲动的幻想，正当海伦吻她的时刻，念恩突然抬头，抱着头，大声叫着：“我，我头好痛啊。”
海伦赶忙扶住她，焦急问：“恩，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念恩一时感觉头晕目眩，突然费秉诚的模样映出无数个影子在她的眼前晃悠。
“海伦，对不起，我不能因为一时的迷恋而欺骗我自己，这不是真正的爱情。”念恩像做了坏事的小孩起身急匆匆地跑了。
海伦心灰意冷。他对念恩的举动丝毫不解。“难道是她讨厌我吗？”海伦想着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被同学称为女孩的梦中情人，所以，他排斥这种可能性。
肖珍和李念诗抽空来到上海看望念恩。
念恩多年不见妹妹，两人一见面就亲热。
“念诗，想死姐姐了，现在才来。”
“姐，你过得好嘛。”
“嘁，想我了吧。”
海伦来到画室，推开门的瞬间，风凶猛地从海伦身后袭来，扩散到画室，其中一股风吹散了画架上的画，画妖娆的身姿翩跹在空中，最后缓缓落地。
画室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海伦好奇地拾起地上的一张画，展开一看，费秉诚的画像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帘，顿时他傻眼了。
“哥？”海伦震惊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哥在这里有熟悉的朋友吗？”
念恩和念诗抱在一起拍照。
“准备好了吗，我要拍了。”
“好了，茄子！”
海伦琢磨了半天，回头把画整理好规矩的摆放在画架上，随后离开。
经过花园，听到了念恩嬉笑的声音。
念恩手里拖着照相机正指挥母亲和念诗摆姿势。
“好，就这种姿势，来，茄子！”
海伦站在远处注视念恩天真的模样，看着不免有些发呆。
念恩在镜头下欣赏母亲和念诗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妈，你笑得好不自然哦，就像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好呆哦。”
肖珍张口大声嚷着：“哎呀，再笑我不照了。知道我不太上镜，还拿痛楚来洗刷我，真是毒舌的丫头。”
“姐，少说几句，不然妈妈的皱纹快要掉下来了。”念诗也融合到开玩笑的气氛中来。
“好啊，你们姐妹俩商量好了来欺负你们老妈吧，看我会饶你们吗。”说着追赶这念诗和念恩。
海伦看着这对滑稽的母女，忍俊不禁。
念恩闪躲母亲的攻击。无意间看见了海伦，她蓦然站住，冲海伦微笑。
海伦举起来手朝念恩挥了挥手，接着又笑笑。
“海伦，你也过来吧，我们一起照张相。”念恩迫不及待想要海伦感受家的温暖。
海伦站在原地踌躇不前。面对不熟悉的人难免会有些不好意思。
念恩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着走过去，拉他过来。
“妈妈，念诗，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海伦。”
海伦微笑打着招呼：“阿姨，妹妹，你们好。”
“好帅的小伙子啊。”肖珍上下仔细打量海伦。
海伦时常被别人这么夸，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顺其自然地接受。
念恩说：“妈妈，我们一起照张相吧。”
“好啊。”
看似一家人的画面深深的刻在了镜头下。
李建贤临时有事只好拜托司机来学校接念恩回南京。
念恩整理好行李，跟着白静一起出校门口。
阿金一个人站在校门口迎接。
“阿金，海伦呢？”念恩疑惑地问。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恩，我们就要告别了，我好舍不得啊。”白静说着哭了。
念恩放下行李箱，拥抱了白静。
“我们会经常联系的，不要忘了我们可是好朋友，我会记住你的。”
“我也是。”
阿金凑了上来，鼻子些微红润。“恩，我们也拥抱一下吧。”
念恩返身和阿金拥抱，含泪说：“阿金，谢谢你，好朋友，你给了我们很多快乐，非常感谢你。”
车子驶进了校门口。
司机下车来，劈头就解释：“小姐，董事长有重要的会议，不能来。”说着俯身帮念恩提起行李箱，“我们走吧。”
念恩回头向阿金和哭得稀里哗啦的白静投去最后一瞥。
“好朋友，好姐妹，记得常联系哦。拜拜！”念恩哭泣着向他们挥手告别。
念恩目不转睛地望着后视镜里的阿金和白静，泪眼又模糊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她在心里重复地呼唤着。
突然车猛地急煞住，念恩的身子猛向前倾。
“怎么了？”
念恩张皇地抬起头来朝窗外望去，海伦僵直地站在车子面前。
司机谩骂：“他妈的，想找死啊。”
“不许这样说，他是我的朋友。”念恩的情绪激动。
司机惊讶，一时变得语塞：“啊……哦，对不起！”
“没关系，你等我一会儿。”念恩赶忙下车去。
念恩横着海伦一路走向他，“干吗出现得这么晚，万一我走了，你岂不是很后悔。”
海伦没等解释就扑上去紧紧抱住念恩。
念恩让她抱了一会儿，这一会儿代表了她对海伦未及表达的感激。
海伦的嘴唇缓缓地凑到了念恩的耳边，随之含泪说：“恩，你一定要记住我，我叫费允希。”
念恩听到陌生的名字，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我记住了，谢谢你，费允希。”
海伦舍不得松开手，紧紧抱着念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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