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子
“你们这又是什么个意思？”
谢景宥看着采何阿禄的不可思议脸，疑惑道。
阿禄支支吾吾着：“世子，您……有没有看到景鸣少爷脸颊上的伤？”
“看到了，怎么了？”谢景宥喝了口桌上沏好的早茶，问道。
“您打的。”
“噗！”
谢景宥一口茶喷了出来——“我”还会殴打未成年？
真有出息。
“我，为什么打的，来着？”
“前几日为王爷践行的晚宴上，景鸣少爷多夹了一个狮子头，事后您就……”
谢景宥：“咳咳咳咳！！！咳咳！！”
“世子你没事吧？”采何上前拍了拍谢景宥的背，顺便接着阿禄的话，“当时您打完还将人扔到院里的荷花池去了，景鸣少爷因此病了好几天呢。”
“还有陆氏，她平时可是连碧落轩的院子都踏不进……”
谢景宥：“…………”
我太有出息了。
他心说怪不得跟那什么夫人说话说着说着就她就哭起来，原来竟是自己太礼貌了么？被感动到哭？
“了解了……”良久，谢景宥终于缓缓点点头，想这王府的关系比想象中更糟糕，又问道，“对了，我……王爷……去哪儿了？”
阿禄一脸古怪道：“世子您怎么会不记得？前段时间南边战事吃紧，王爷前去军中慰问了，这会儿估计才收到您遇刺的快马消息，最快也要过明日才能回来。”
“哦……我确实忘了。”
“世子。”采何忽然愤愤道，“陆氏昨晚猫哭耗子的模样你又不是没见，今天怎么还跟他们客气起来了？”
“就是就是，您昨晚遇刺的事，估计就是他们搞的鬼，您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谢景宥：“什么意思，我平日里得有多跋扈你要这么说我？”
阿禄慌道：“没有没有，不敢妄议世子！”
“行了行了，别急着自证……昨夜的事与她们都没关系，别再提了。”
“哦……”
阿禄低下头，采何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再说什么，重新给谢景宥沏了一杯茶，嘱咐阿禄去小厨房端早膳来。
谢景宥喝了一口茶，对采何说：“去叫郁朔出来，准备吃早饭了。”
采何应下，转身走了两步，去而复返，问谢景宥：“世子，我该怎么称呼……”
这确实是个问题，谢景宥想了想：“没外人的时候，你们怎么叫寻常男子就怎么叫吧。”
采何点点头，转身去了。
“郁公……”
抬手刚敲了一下，房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郁朔擦了些淡淡的粉，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又画了一个纤细的柳眉，将少年英气藏起了大半，简单的发髻与月白的罗裙让他看起来皎皎如晨月。
美目盼兮。
采何一时有些怔愣，虽然昨晚她便见过郁朔了，但那时候她不知道郁朔是男子，现在知道了，再看见他如此样貌装扮，不免有些错愕。
但不管是郁蓉还是郁朔，这个人都是谢景宥拼死护着的，想到谢景宥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指，采何不禁心生一丝寒意。
她低下头，浅浅地欠了欠身，淡淡对郁朔道：“郁公子，请您跟世子稍坐片刻，早膳很快便来。”
采何说完话，便朝着阿禄去的方向去了。
郁朔抬眼看见谢景宥坐在石桌前，正朝他看来。
视线对上，谢景宥招了招手，笑道：“过来坐。”
郁朔走过去，坐在谢景宥对面。
“早，妆不错。”谢景宥看着郁朔，认真地评价着，心想不愧是《掌中天下》第一章就凉的白月光，男女扮相都这么无可挑剔。
不出所料，郁朔不搭理他。
谢景宥实在心觉费力，眯了眯眼，思量着定要改改这叛逆少年的执拗劲儿。
“哎，少年，问个问题？”
郁朔闻言看了谢景宥一眼，眼神轻蔑不屑，像是在等谢景宥能问出什么愚蠢问题。
谢景宥道：“你读过书没有？”
郁朔似乎没想到谢景宥会问这个，愣了一瞬，淡淡道：“自然。”
自然？自然是自然读过还是自然没读过？谢景宥腹诽，多说两个字会被判刑？
不过看郁朔这带着一丝傲气的模样大概是“自然读过”了。
谢景宥咬牙笑道：“那你不知道礼尚往来的意思？”
郁朔是个聪明的，一听这话便明白谢景宥的意思，他直直地盯了谢景宥的目光片刻，又将视线落在碧落轩院墙上停落的一只野鸟上，良久，才回复谢景宥的第一句话：“早。”
谢景宥这时才看清郁朔脸上的一点落寞神情，他顺着郁朔的目光看过去，院墙上的鸟正好飞起，郁朔的视线却依旧没有移开。
“……”叛逆少年忽然变得忧郁起来，谢景宥看着郁朔看着院墙的神色，顿时觉得自己有些不该——自己的一切行为，在郁朔眼里怕都是威胁吧？任谁处在郁朔现在这般境地，身不由己，大概都无法自若。
于是在这美好的清晨，谢景宥突然也有些自闭。
“……咳。”又是半晌，谢景宥状作咳了一声，摸着鼻子略显局促道，“你饿吗？我去催催早膳。”
“不饿。”
“……哦。”谢景宥沏了一杯茶，默默地放在郁朔面前。
郁朔看了一眼，没碰。
不多时，采何和阿禄两人便端着早膳回来了。
“郁公子有所不知，除了团圆佳节或是重要日子，碧落轩平日里不与王府其余人一同用膳。”
采何将饭食一道道摆上桌子，边摆边说着。
谢景宥心说何止郁朔，我也刚知道不久。
不过不一起吃饭倒是正和他的心意，轻松极了。
可谓是“前谢景宥栽树，后谢景宥乘凉”。
采何继续说着：“本来新妇嫁入夫家，早间都要去长辈那里请安的，但现在府上王爷还没回来，陆氏那里想必世子也不会让你去的，所以郁公子就暂且不用了。”
碧落轩没有比较年长的嬷嬷在，而采何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只好想着从前看过的别家大婚，跟郁朔讲这些自己也并不熟悉的事。
“多谢。”郁朔听着采何的说，接过采何递来的碗筷，道了一声谢。
采何有些受宠若惊的意外，一方面是因为郁朔沙哑的声音，一方面是因为郁朔说出的话。
“郁公子不必客气，这是奴婢该做的。”
谢景宥也意外，他还以为郁朔对王府的一切都是嫉恶如仇不待见，没想到也还会说谢。
采何干完活，跟阿禄两人下去了。
谢景宥看着石桌上许多样的吃食，近在咫尺的香气引得他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心觉这一顿可以将他一年少吃的早餐一顿给补回来了。
谢景宥本来就是喜欢吃美食的，之前的公司还给他做过吃货人设，但那也只是人设，事实是作为一个艺人，保持身材是他的职责，平时为了凹人设在镜头前面吃的东西都是要从他的正餐里面扣除掉热量的。
现在他大概是不用再顾及那些了吧？
他心里想得美滋滋，迫不及待就夹了一块看起来软软糯糯的糕点进嘴里，然而……味同嚼蜡。
谢景宥：“？”
徒有其表这四个字原来不止可以形容人。
他将嘴里那块糕点艰难地咽下去，又试了几口别的，结果都是闻起来香，吃起来一概没味儿。
事情显然有些不对劲了，谢景宥忽然想到某种可能，他看向面色如常的郁朔，用筷子尾部轻磕了一下桌面，问道：“哎，好吃吗？”
郁朔慢条斯理地咽完口中地事物，语气淡淡道：“尚可？”
“那这个是什么味道的？”谢景宥指了指他第一口吃的糕点。
郁朔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答：“甜。”
“那这个呢？”
“微辣。”
“这个？”
“酸甜。”
“……”
接连问了好几个，郁朔的回答都是不同的，不是食物的问题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你吃你吃，不用管我。”谢景宥冲被他打断吃饭的郁朔摆摆手，自己搁下筷子，扶额闭眼敲系统。
“解释。”
系统回得慢吞吞。
【不好意思，目前的情况是系统尚未为您解锁味觉权限。】
又是什么破权限，谢景宥厌烦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为你这个破系统升级才能拿到权限？”
【是的。】
“那解锁味觉需要到几级？”
【二级。】
比改闹钟还高一级！
“……还有什么权限？一次性告诉我吧。”
【系统所知有限，一切须得宿主自身触发环境，一般类似的权限到达同一级别便可一次性全部解锁。】
“…………”
【由于系统初建，尚处于萌新阶段，业务不熟练还请您见谅。】
“萌……新？”谢景宥看着眼前的一块毫无特色甚至有些丑的绿色框框电子屏，心说没看出来你哪儿萌，倒是真的很气人。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谢景宥无力地摆摆手。
独在异世界为异客，每逢糟心事还得靠自个。
嘴里他低着头，正烦着，忽然听见对面郁朔有些意外的声音：“那我……现在走？”
谢景宥抬头：“？”
郁朔看见谢景宥不明所以的表情，又道：“你方才说你不想看见我的。”
该死了！谢景宥在心里说了句国粹，槽系统的话怎么一不小心说出来了？
“哎……不是……我没说你，说别人呢！”
郁朔环顾了下整个碧落轩院子，很显然这里只有两个人。
“？”
谢景宥想着怎么解释，忽然心生一计，眼前一亮，朝郁朔凑近了一点，神秘道：“或许，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人双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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