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名花美人两倾城
春风楼，京城中有名的销金窟，粉巷坊七八座风月场所的魁首，传说中风流佳人无数，清倌乐师才艺惊人，引无数京城权贵竞相追逐的红楼歌坊，背后听说有朝中大佬参股。
几座三层的堂皇飞阁，虹桥飞渡，复道行空，一到晚上，这里丝竹袅袅不断，莺歌燕舞亭亭，正是“秋月春风等闲度，一曲红绡不知数”。
陆清泠一身宝蓝锦袍，玉簪华贵，狐裘加身，男装打扮的她雌雄莫辨，玉容俊秀，正随着慕清寒登上二层雅阁的一个小间。
“公子，您请。”
带路的小厮容貌俊俏，未语先笑，也许是各路大人物见得多了，倒也不卑不亢，态度从容，颇有几分大家管事的气度，丝毫不会让人觉得风月场所的猥琐。
“柳琴师正在隔壁雅间奏琴，再过会儿就能过来，您二位先用些果子茶点，我叫别的姑娘来陪，给您唱个曲子？”
小二礼数周全，绝不怠慢，能上这里来的客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
“不必了，我们就在这里等。”
“是，您慢用。”
小二看着摆好各式酒菜茶点果子，殷勤的倒上酒，退身出门，随手拉上雅间的木格推拉门。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
“怎么，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不就是男男女女那点事嘛，小意思。”陆清泠倒是好奇，“你看着不像常来这种地方的人。”
“嗯，找个人。”慕清寒随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这里的酒不错，你可以尝尝。”
“谁呀，那个琴师？”
陆清泠也举杯喝了一口。酒香清冽，回味犹甘，低度果子酒，就是不太甜，要不就有点像后世的白葡萄冰酒了。
又尝了几口菜，菜色清淡，味道倒也不错。
因为觉着这里的酒度数不高，陆清泠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等她觉着头有点晕，舌头变大时，就已经两脚打拌，迈步不在一条直线上了。
“哎呀，我好像喝多了。”陆清泠起身想去旁边拿一杯热水，刚走两步就朝一边摔去。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扶她坐稳。又拿来一边温着的水壶，倒了杯水送到她嘴边。
陆清泠就着那人的手，喝完了一杯水。
“谢谢啊。我缓一会，不会误事的。”
“不行就回去，改日再来。”
“别，这地方多贵啊，来第二次不划算。”
陆清泠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半醉半醒间看到慕清寒望着她，那双一向如高山雪巅的眸子，如春雪初绽，碧波含情，融出了一股暖意。眼中有关切，还有些笑意，清隽的眸子也因此多了些人间烟火气，多了丝少年人原该有的稚气。
“你的眼睛真美。”
“你该多笑笑的，总觉得你太累了，有时候放下也是解脱。”
“该放下时自会放下。”
“你喝醉了。”
一只臂膀把她拥进了怀里，一股若有若无的清寒气息包围了她，像很小的时候，闻到雪花的香气。雪落在梅花上，落在结冰的小溪上，散发出缕缕空灵冰寒的气息，那是前世童年的气息。
陆清泠突然有些想哭。也许是酒精刺激，也许是那人眼中的暖意。
“我想回家”，她喃喃道。
一只手轻轻拍抚在她背上，一下一下的，像童年母亲哄她入睡时的安抚。
陆清泠似乎从这清冷的气息包围中获得了某种安慰，她闭上了眼睛，任自己片刻沉醉。
笃笃的敲门声适时响起。
“公子，可以进来吗？”
一声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如琴上弦鸣，似昆山玉碎，泠泠如冰泉叮咚，又含着些春水的柔意。
陆清泠被这极富磁性又柔美的男声惊了一下。未见其人，便觉醉倒在这声音里了。
“进来。”
只听得雕花的木格门被轻轻推移一边，衣衫簌簌，鸣佩叮咚，一位素衣白纱，飘飘出尘若仙的男子抱琴走了进来。
不止声音若仙，这男子就连走路、行礼的姿态，也像是仙宫里经过特殊训练过的，既不会让人觉得过于柔媚，也绝不会心生厌倦。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只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美若天人，不似尘世间所有。
陆清泠细看这人的容颜，面若敷粉，眸若点漆，眉弯柳叶，唇若施朱，未语先笑，腰若流纨，身姿妩媚，又兼具一丝男儿的刚强，真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公子不是常客吧，我第一次见您，不知要听什么曲子？”
“随便吧，弹你拿手的曲子。”
慕清寒只是在来人进来时看了一眼，随后便淡然饮酒，不动声色。
陆清泠倒是好奇，多看了好几眼，这琴师不止长得美，走路无声，气息平稳，身上也似乎有武功，这便有意思了，一个身怀武功的风尘男子，藏身歌楼，意欲何为呢？
“不知公子喜好哪类的曲子呢，风眠也好有所挑选。”
“就弹《泊船听雨》吧。”陆清泠插言道。
柳风眠看了一眼慕清寒，见他没反对，便应声好，“铮铮”拨起琴弦来。
琴声如流水，似雨声，自那人如玉的指尖流泻出来，“铮铮咚咚”，连绵不绝，情思悠远，意境绵长。
陆清泠不觉从自己的坐席上起身，绕到那人身前，盯着他的指尖看。
柳风眠微微一笑，也不受扰，仍然按抚琴弦，乐声不断，奏出如水琴声。
一曲终了，陆清泠拍掌叫好，“真好听，比你那日弹得好听多了。”说着便回头冲慕清寒笑道。
这位小公子，还真是天真，哪有拿世家公子和风尘中人比的。
柳风眠抬头看一眼慕清寒，见他只是略微摇头一笑，并未生气。
“当不得小公子夸赞，公子是世家贵胄，弹琴只是娱乐，小人可是要靠此为生的。”
“技无贵贱，达者为尊，任何好技艺都该受赞赏。”
陆清泠从荷包里拿出一粒珍珠，随手放在琴案上，“给你的。”
柳风眠眼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不是为这粒明珠，而是陆清泠言语里的尊重。金珠美玉他见的多了，而尊重，却是少有。
“你声音这么好听，会唱歌吗？”
“公子说笑了，唱曲是姑娘们的营生，我只会弹琴。”
“这好嗓子，不唱歌真是可惜了，我以前最羡慕人家有一副好声音的。我就不行，嗓音太低沉，唱歌唱不上去。”陆清泠懊恼道。
其实她此时还半醉着，脸颊微红，言语随心，只怕再多说几句，连前世的流行歌也会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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