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许柏言跟红姐请了一天假后轻轻开门走出办公室,冷不丁看到旁边墙角下还蹲着那个闹着要找红姐的男孩。
他们两个本不是一个队的练习生,但也打过几次照面。
这小子一头白毛,平常拽拽的,在公司里打过几次架,给人印象深刻。
现在的他戴着鸭舌帽哭得双眼通红,听到有人从房间出来抬头看了眼,见是没什么交集的许柏言就又赶紧别过头去。
毕竟也是自己把他挤出来的出道位,许柏言不敢耽搁,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他快步走进电梯,刚要关门。
合租的男孩在电梯外叫他,“哥,你去哪?”
许柏言抬头,见男孩满身疲倦,就知道这孩子又在练习室熬了通宵。
可是晋级名单里注定了不会出现他的名字,这个稚嫩的男孩未来还有很多未知和迷茫的路要走
他的话在嘴里过上一过就又咽了下去,许柏言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不能向他说出实情。
哪怕一句“很累了,回去歇会儿吧。”的安慰都无法说出口,他只能看着男孩无用功地努力着,直到最后无疾而终。
就像两年前的自己,也更像现在的自己。
“回趟家。”
匆匆撂下一句话,他垂下头狠心按下按钮关上电梯门,把男孩那张懵懂的倦颜隔绝在铁门后。
他一直都在思考,自己的梦想是什么。
小的时候,许柏言不用担心这些,只需要向大哥看齐就好。
他的选择有两个,一个是成为许柏霖,一个是超过许柏霖。
“因为有柏霖在,柏言少走了很多弯路。”父亲经常这么说。
后来他没有成为大哥,也再没机会成为大哥。母亲也从那开始就对他置之不理,许柏言只要平安活着就好,其他的事情都由他自己来做决定。
许柏言开始姿意成长。
他什么感兴趣了就去插一脚。以前受够了大哥的管制,她开始胡吃海塞,胡乱挥霍,可是最后却越来越孤独,越来越痛苦。
世间有万千情思都可以自欺欺人,
但惟有思念,不可欺
他默默站在家里楼下的门口,无言注视着那扇熟悉的玻璃窗。
母亲现在在干什么,在吃午饭吗,她有没有原谅我,再见面的时候,会不会和我多说上那么几句话?
最后还是没能敲门,母亲养育他,他却亲手断送了她最挚爱的两个人,带来无尽的孤寂和痛苦。
千千万万个瞬间,许柏言痛恨自己没能在那一次交通事故中一起死去。
最后他来到了后海,给自己找了个冰屁股的石凳子坐下。
天色|欲晚,凉风习习。五月份的北京城开始升温。
此时游客散尽,大家都忙着找饭馆子填饱肚子。许柏言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看着旁边写生的地摊画家收拾画架。
那画家年纪大,戴着顶蓝色的渔夫帽,格子开衫沾满了斑斑点点的颜料。老人家慢慢理好自己铺在地上的作品,一沓沓捆好放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随后背起水壶,晃晃悠悠地骑车回家去。
但许柏言有家难回,他独坐在一片的静谧里,坦然与黄昏融为一体,慢慢沉浸到回忆,回忆那短暂又繁忙的两年,人生的转折点似乎跨过高考由此开始。
那一天,那一个开满金桂的秋日,
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有预谋地相遇,然后不断纠缠,分分合合,最后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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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朔和学校办公室协调完场地,正溜溜达达地往回走。
他看着满园穿梭的俊男靓女,心情愉悦,忽然犯了烟瘾,边向前走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打火机,这时候,
“导演!”
一个身穿蓝白衬衫的鸡窝头从旁边小道里窜出来跳到他面前。把他拿着打火机的手吓得一哆嗦,
红色的玻璃壳摔在地上“啪嚓”一声。
那鸡窝窝头红着鼻子双手把两张复印纸送到他面前,紧张得来了一组“稍息立正”。
小伙子脸蛋圆圆,远看瘦瘦长长,像个成了精的蘑菇。近看干净帅气,眉目柔和,两颊还有点婴儿肥。细看肤白貌美,皮骨细腻饱满,一张讨好的小脸令人见了心情舒畅。
可是杭朔是不会去注意这些的,他满眼都是自己的打火机。
“杭导您好,我叫许柏言。”
杭朔弯下腰巴拉巴拉地上四分五裂的打火机,心情有些郁闷,他眼神复杂地直起身瞅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蘑菇精”,感觉他莫名其妙,不知其来意:
“”
这哪来的傻小子
许柏言看杭朔一言不发,表情阴沉,遂收敛笑容,小心地呈上自己精心制作的简历,
“杭导演,这是我的简历,我想向您自荐。”
杭朔糊里糊涂接过打印纸,密密麻麻的小字图文在他眼睛就像是乱爬的蚂蚁。
杭朔是个大近视,却偏偏不爱戴眼镜。他看不清纸上的铅字,多次眯眼无果,再看看对面的“蘑菇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许柏言见他拿着自己的简历皱眉头,遂又不耐烦地抬头打量自己,心中直打鼓,底气泄了一半。
“导,导演,我叫许柏言,是表演舞蹈系的学生,我有很多次串场的经验,话剧,舞台剧,影视城里拍的戏我都参加过,我知道这段时间您负责的电影剧组招募青年演员,上学校里来协调场地,我想”
“我想向您报名参加,希望您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好好努力的!”
杭朔回国后拍出了几部个人独立影片,都拿了奖,被誉为新生代新锐导演潜力股之一,在演艺圈内小有名气。
这次他放出消息准备和汪泉力合作部投资大的,想投放到院线上映试试水,因为资金和题材稍有限制,流量不愿意来,他们也请不起顶流老戏骨,所以只能海选新人。
但这些只是为了做给外界看的,汪泉力为了拉投资早把主角配角定下了人,现在选拔的只不过走走过场,分一些残羹剩饭。
杭朔听了许柏言的话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觉得小孩子天真无邪。
他点头,“嗯嗯,还不错。你就直接走程序,该参加参加,该选拔选拔。”
遂把简历还给许柏言,越过他向前走去。
“可是!”许柏言急切地追上杭朔的脚步,“导演,我还没有报名的名额,能不能请您”
“嘶”你追我赶之间,杭朔的皮鞋后跟一脚就被许柏言的小白鞋给蹬了下去,但为了颜面他只能忍痛哆哆嗦嗦地站定,被强行挽留了下来。
“能不能帮帮我”许柏言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他觉得自己现在在杭朔眼里一定蠢如母猪,试图用自己谄媚的笑容来讨得杭大导演的欢心。
这次海选不大,试戏的名额一般都是在圈子里分分,许柏言作为学生拿不到也很正常。
一个自己剧组的名额,对于杭朔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杭朔看着这个给了自己一脚还敢呲着大白牙傻乐的小子,不禁都被气笑了,他无奈地伸出手去,“行,有纸笔吗?”
许柏言闻声赶紧四下摸兜,杭朔叹了一口气只好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根笔,
“算了我这有,把你手里的纸给我”
“你叫什么?”
“许柏言。”
杭朔写了几行字,又觉得不妥,遂在背面行云流水写下一串电话号码,睁着高度近视的双眼对旁边的“蘑菇精”许柏言说。
“凭着前面的几句话,组务可能不会放你进去。实在不行你就打我电话,如果我那天在,就顺手把你领进去,如果不在,那就没辙了。”
许柏言激动地接过自己的简历,对杭朔不停道谢,“谢谢导演,谢谢导演!”
杭朔朝他扔下笔,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本来是站在一排桂树下的,秋日的暖阳和着满是花香的风缭绕在杭朔四周,他吸了吸鼻子,突然在远处俯身打了个大喷嚏。
许柏言发忍住不笑,他注意到杭朔脑袋上满是撒落的金屑,张了张嘴最后没好意思喊住他,任由杭朔自以为很帅地走远。
看了背影很久,许柏言的注意力才回到自己手里的纸上,只见上边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烂字,
“许柏言,杭朔的人,可以进去。”
许柏言:“”
导演,这真的靠谱吗
杭朔回到剧组,脚后跟生疼,汪泉力走过来招呼他,
“走啊杭朔,去饭店,定好包间了,老袁他们都在你腿怎么了?”
“被踩了一脚,没事。”杭朔心不在焉地和汪泉力搭话,他旁边正有个小助理拿来文件让他看。
杭朔还没看几行就发现了错误,“这个不能这样写,还有这个地方,还有这一处这是谁写出来的错这么多啧,我的笔呢”
他全身上下找不到一支笔,只能看向汪泉力,
汪泉力:“我没有你那破宝贝钢笔。”
杭朔:“”
而此时杭朔的笔却被捏在老钱的手上,老钱两眼冒绿光,“哎呦呦,这钢笔可豪华,你就这么给人家拿回来了?”
许柏言摊手,“他扔给我的我就接住了,下次去的时候我带着去还给他。”
老钱嘴里啧啧有声,“啧啧,那我得先好好用用,亮子,把你内墨水拿来。”
“得了吧你,玩坏了咱还得赔。”许柏言把那沉甸甸的钢笔从老钱手里拿过来,宝贝似的收好了。
一周后,
秋高气爽,朗朗蓝天挂着八|九点钟的太阳。
影视城旁边这几天刚搭起一个临时的大摄影棚,棚子外的人摩肩接踵。
杭朔戴着边框眼镜,上身穿着件薄毛呢的褂子,下身西裤球鞋,手上还拿着一沓别人递来的复印纸。
他忙的目不暇接,挥挥手让助理去找汪泉力,自己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快步从过道里走出棚去。
“你在哪里?”杭朔看着乌央乌央的试镜者问着电话里的人。
“杭导,我就在大门口,在摄影棚入口的左边。”
杭朔四下张望,与一张张紧张又激动的脸对视,就是没有看到记忆里的“蘑菇精”。
“杭导,我现在走到队伍后面了,正对大门口我看到您了。”
“好,你快点过来。”杭朔习惯性眯着眼向前看,只见到一个穿着卫衣卫裤,眉清目秀的圆脸蛋男孩正看着自己直走过来。
他有些疑惑地移开视线向左右张望着,那个傻小子怎么还不过来,总不会走错了吧
许柏言第一次见到戴着眼镜的杭朔,
他戴上金丝眼镜气质改变一点,变得不那么严肃,反倒温柔了一些。
见他一直皱着眉头盯着了自己,以为是等的不耐烦,许柏言赶忙笑脸相迎向他快步走去,谁知下一秒杭朔却移开视线好像在找其他人。
许柏言忽的有一些迟疑,但还是默默蹭了过去。
见那漂亮的圆脸蛋主动蹭到自己身边来,杭朔一时间有些疑惑,
“您是”
许柏言点头哈腰,指着自己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导演,是我。”
杭朔内,“你是哪个蘑许”
许柏言耳朵听不清,他靠近杭朔,
“许柏言,导演,我是许柏言。”
“我听到了。”杭朔摸摸把面前这小子拉来,增加两人之间的剧里,
他莫名觉得外面的天气很干燥,一股子燥热的悸动着从胸口窜起,杭朔有些难耐。
他一把抓住许柏言的隔壁就把他往门里带。
许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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