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一条模糊的界线
7天的考试节奏对于小乙而言还算松紧有度，前四天用于集齐分数，后三天则用于隐蔽，时间就这么打发掉了。这期间值得一提的遭遇，除了时隔多年再见到伊尔迷之外，就是第四天被294号考生半藏拦截抢号码牌了。
半路开始交手时，小乙就发现对方虽然各方面素质很优秀——甚至单论格斗技还胜过她——但并不会念，这种情况下她有两个选择，一是用念杀了他并额外取得至少1分，二是想办法谈判迫使对方避免争斗。
随口问了问他的目标号码，竟在自己“猎到”的号码牌里刚好就有。好在小乙在第三场考试后就决定考试中不再用“发”打架了，在单凭体术互相都尝不到甜头的情况下，双方谈判：这张号码对于小乙而言只有1分，对于半藏而言却有3分，而半藏手里此刻已有2张其他考生的号码牌，于是以半藏的“3分”交换小乙的“2分”，互利共赢、皆大欢喜。
最终算上自己的300号号码牌，小乙一共取得5张号码牌，留下一张做纪念，上交4张号码牌，共6分，通过第四场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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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参加的不是同一场考试呢？”在前往最终测试的飞艇上，小乙不带任何恶意地由衷对酷拉皮卡等人感慨：“总感觉跟着你们一起行动的话，考试会变得更有趣呢。”
满身狼狈的三人苦笑连连，小杰诚实地回答：“看来小乙姐姐很强呀。”
“总之很感谢你起初愿意和我们联手，虽说后面考试中几乎都是分开行动就是了……”雷欧力差不多是险险通过第四场考试，这还是多亏了酷拉皮卡和小杰的帮助。
“是呀，真是遗憾。”小乙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但还是友好地说到：“不过还不知道最终测试的内容是什么，很难说还会不会有合作机会呐~”
不，应该不太可能有了——说出上面的话的同时，小乙在心里默默揣测——到目前为止还剩下的10名考生，无论从情理上都不可能是全员通过的，这大概率将是一个人的战斗，互相之间都是非此即彼的竞争关系。
“小乙很厉害。这之前都没什么机会关注到你的实力啊……”
酷拉皮卡的感慨转而就被女生故意曲解。她掩口笑得既狡猾又调皮：“没关系啦，看到异性的时候先注意到对方的外表而不是实力，这种事在我身上也经常发生~”
“我不是……”如果这也是猎人测试的一部分，酷拉皮卡可能就败了。
“不过，我不得不说，”小乙顿了顿，忍不住要将心里话讲给眼前的三个人听，“没想到你们能一直走到现在。虽然你们各自的潜力很大，这点就算凭我也能看得出来，不过就目前而言，我本来不觉得你们能通过猎人测试的，尤其……”尤其本期猎人测试中不止一位参加者懂得念能力——但这话她就不方便说了，无论出于私心还是出于遵守猎人协会的原则。
截至目前已经历的四场考试中，前两场她没怎么关注其他考生，但从认识酷拉皮卡、雷欧力、小杰以来，无论是第三场、还是第四场她都有注意到，即便从结果来看三人都通过了考试，可无论表面看上去、还是通过听他们自己的描述，明眼人都能发觉他们应付考试有多么不轻松，甚至于险险通过。
如果说猎人测试对于小乙、伊尔迷（集塔喇苦）、以及半藏而言——或许再算上伊尔迷的弟弟奇犽，他虽然不懂念但实力看来也不弱——都称得上游刃有余，对于酷拉皮卡等三人而言则是“艰难度日”，或至少是勉强为之。
或许正是因此，测试对于他们三人来说才显得特别“有趣”吧。
小乙想到这，也很难解释为何会从内心对他们突然产生强烈的好感，连带心情也爽朗起来，继而说话语气也轻快许多。
她明白了：正是因为挑战难度高，所以才会全心投入；因为不得不突破自身的极限去挑战，所以过程才显得格外有趣。这么说来，她提早一年学会念却令她错失了猎人测试中的真正趣味。
“无意冒犯，但最开始接近你们，其实也没指望能得到你们什么帮助。”
雷欧力：“喂喂，就算是小乙这么说也太……”
“我纯粹就是因为合眼缘才打算结识你们的，只是和其他考生比起来，我的双眼令我判断你们是值得交往的人。”准确说是通过右眼判断，左眼只能用于看脸，“不过我现在是真地很希望你们能通过考试哦~”
听到她稍嫌自大的真心话，三人的反应不尽相同，但从结果来看都包容了她的观点、并接受了祝福。
“啧，被小看了嘛！”雷欧力手推墨镜，看似动作潇洒，可脑门上十字路口般的青筋还是出卖了他。一忍再忍，似乎忍无可忍，这才丢开风度大声说：“可恶啊！你们就等着看本大爷拿到猎人证的时候吧！”
“为什么连我也要被算进去？”小杰委屈巴巴地抬起头，感觉自己被冤枉了，“我可是从一开始就相信雷欧力能通过的……”
高个年轻人只能不自在地撇开头：“哎呀，没法冲女孩子发火，所以就辛苦你受着吧……”
酷拉皮卡闻言选择保持沉默，却引来雷欧力又一轮怒视：“啊！酷拉皮卡你这家伙——你不会真地不认为我能通过考试吧？”
“因为不打算说谎，所以我什么都不想说。”来自漂亮如少女却说出钢铁直男语的同伴。
“你……”
看着雷欧力气得跳脚却想不出什么话还击的模样，小乙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与此同时心情也达到多日以来的最佳。
笑声沿着通道传开，而此刻猎人协会的飞艇上已经比上一次乘坐时少了四分之三的人。但好在，上一次能与她笑谈（虽然上次并非完全真心）的人还在，而她也真地展现了与右眼预测的同样的笑容。
“可不可以也分享给我听？”她突然很想了解眼前的新朋友们，“你们是为了什么要来参加猎人测试的呢？”
“嗯！”就在酷拉皮卡为这问题而再次陷入沉思时，小杰毫不犹豫地回答：“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我就是为了找金！正是因为听说他是猎人，为了找到他，我才决定来参加猎人测试的！”
“这样啊。那你一定可以见到他的！”只要那位总在冒险的猎人一时半会还活着，小杰能在顺利通过猎人考试后迅速成长，这样的愿望想来一定会实现。
于是目光又转向雷欧力和酷拉皮卡。
“有种‘往日重现’的熟悉感呢……”雷欧力微妙地笑了，旋即酷拉皮卡也露出微笑。
“嗯？”并不明白他们所说的“熟悉感”是什么，莫非是在她之前也有人问过他们相同的问题？那也不奇怪。
“我这边说了无所谓。”先开口的还是雷欧力，“我的目标是考上医科大，但医学生的学费实在贵的要死，如果有猎人协会的证书，我就可以免额考取了。”
“因为钱么……不，是为了当医生。”这背后应该还有什么其他理由吧，不过如果他没打算往深里讲，那就算了。“嗯，我懂了。酷拉皮卡呢？”
老实说，多少有些艺术底子的小乙从开始注意到酷拉皮卡时，就被他那一身颜色艳丽的少数民族服装所吸引，而朴素却特别的装饰性花纹更引起她许多猜测——虽然最终思考的结果是没有相符的答案——看来还是小乙太不注重记忆知识，也无法。只好希望能借此机会听酷拉皮卡亲自揭开谜底。
“我只是为了复仇，将坏人绳之以法而已。”小乙这次得到的回答相当直接，且简略。
等了三五秒，也没在听到其他任何信息，她表面一哂，内心了然。“ok”小乙对酷拉皮卡轻轻一点头，没再问什么就移开了视线。
“我的全名以及曾用名是琪诺多-娅鲁——不过请你们还是请继续叫我小乙——娅鲁是安格林地区最古老的十二个家族之一，不过发展到今天已经没什么家底了就是……”
就好像自说自话那样，她开始讲起已经被她“抛到身后”的故事。
她轻描淡写的描述引来另外三人错愕的反应，但他们还是忍不住听了下去。
“如果没有和娅鲁家断绝关系的话，我好像是……我记得是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不过因为一些事引起妈妈不满，我现在应该已经被除名了。”她简略地说了自己后来从埃珍大陆搭乘走私船到优陆比安，并展开全然不同的新生活，“我试过很多种职业，合法的居多，不过到现在并没遇到过特别感兴趣的事情，所以我听说职业猎人可以从事比普通人更多类型的工作后就来了。”
酷拉皮卡是三位听众中知识储备最为广博的人，他快速地在脑子里检索了一下以往阅读过地文献，最后锁定词条。
“我记得，娅鲁是安格林地区、也是整个世界可见于记录的现存最古老的贵族之一。家族曾出过3位国王、1位女王、1位主教，中世时期有近一半的神学家和艺术家都接受过娅鲁的资助，家族势力和财力可想而知……至今应该还保留有来自9个不同王朝和新兴政权授予的爵位。”
小乙很是惊讶他近乎完全准确地介绍娅鲁家，可见酷拉皮卡有多擅长学习和记忆。对比之下，她为自己曾在学校主修艺术、却没能认出酷拉皮卡服饰上的花纹而深感惭愧。
“除了最后提到的爵位应该是7个——因为其中2个在我出生前已经出让（卖掉了）——其他信息和我小时候听到的都差不多。”小乙基本认可了酷拉皮卡的情报。
接下来她对自己的介绍和她的姓名相比，会显得更无趣很多——至少对普通人而言——假如一般人听到“娅鲁”的背景，多少还会眼前一亮，可是等到听说小乙18年来，尤其15岁以后的经历后，就会失望了。谁让历史都是从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经历凝练出来的，殊不知历史中的人也是一天天度过枯燥无聊的日子，就和今人一样。
但作为活在当下的人，已脱离家族资助的小乙如今只和在城里讨生活的女孩没什么差别。
“没、没想到是贵族啊……”
“‘曾是’没错。不过现在已经是单纯的‘贫穷少女’了。”面对雷欧力意外的神情，她诚恳地坦白。
“如果是贵族的话，现在会不会还有领地呢？”小杰好奇地发问。
“领地已经没有了，只有一些已经出借的地产和勉强维系的现代化公司。据我所知，近几十年为了维持家族的奢侈生活，已经不得不靠卖家底补充收入。因为已经没有优秀的男丁在国家中担任官职，年轻女孩又常在出嫁前就死亡或进入修道院——活着的则只有我这个被驱逐的人而已——爵位不过是名存实亡吧。”大概这点虚名将来也会成为卖给暴发户的为数不多的家底之一呢。
无论她将家族的真相刻画得多么不堪，听众们往往也只是撷取各自所需要、或感兴趣的信息而已。因此往往只在为了活跃气氛，或者派对上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小乙才会拿出来讲一讲。实际上她远没有一些人以为的那样对出身津津乐道。
相比之下，她更希望能有个人肯听她说一说这三年的生活。不过。那对于他人而言就没意思了吧。都是一些工作、失业、陷入爱河、分手、再重新开始的琐碎经历。尤其她这三年所从事的职业，还基本以合法的居多。而大概更多人想听的是激动人心、跌宕起伏的、甚至最好还带些惊悚血腥色彩的故事——电影里不都是那么演绎的嘛。
“原来如此……”酷拉皮卡听后陷入一阵沉思，“这也就可以解释了……”
他目前为止对于小乙形成的印象，无论是介于教养和随意、优雅和市井之间的特别气质，还是明知她是主动讨人喜欢，却仍令人舒服又不易察觉出造作的痕迹，各种表现和矛盾点都找到了源头。
“哈哈，要不是参加一回猎人测试，可能我这辈子也不会认识一位真正的贵族呐！”
原本的三位“听众”之中这时冒出豪爽的笑声。小乙循着笑语来处抬头，正看见雷欧力推了一下鼻梁上墨镜，冲她挑了一下眉。
“老实说，我也不是怀抱着多么远大的志向来参加猎人测试的，不过就是为了当上名医生，以后多赚点有钱人的钱，以便免了穷人的诊费而已。”
“唔！”少女原本被忧郁侵染的眼睛不禁一亮，“虽然说‘而已’，但听上去就很不错的样子啊！”明明是很棒的理想呀雷欧力！
一旁传来微不可闻的叹气声，仿佛在感慨“又是这样”。
再次被雷欧力带动，再次妥协于自己所认可的同伴的坦荡，酷拉皮卡想了想，还是露出由衷的微笑。
“很难想象会面对安格林贵族这样显赫的家世……小乙果然很有趣。”顿了顿，似乎下定某种决心，他再次开口：“公平起见，我也想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其实我来自卢克森地区的窟卢塔族。所谓复仇的目标从头至尾也只有一个——就是最臭名昭著的盗贼团伙——幻影旅团。”
不带任何目的地，清透的褐色眼瞳对上了深浅不同的眼睛，可前者却诧异地发现后者的不安：女生的瞳孔似乎在他说话时忽然不明缘由地收缩了一下。是他看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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