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初会马文杰
第二天，廿一来到清湾派出所，找到了王龙。
“廿一兄弟，这可是你两个月以来第三次进派出所了，咱们可是真有缘啊！哈哈哈……”王龙爽朗的笑声让廿一觉得放松、安心，同时又有些尴尬。
“是啊，这不是想找王所长帮个忙嘛，不知道之前您说的还算不算数？”廿一试探性的问道。
“他们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王龙不说谎话！答应过你的，只要在职权范围内，都算数！”
廿一稍微想了想，说：“王所长，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将来某一天我为了拯救清湾，甚至整个安宁而陷入囹圄，被非常强大的势力压迫，甚至对我的生命产生威胁，我向你求救的时候，你会第一时间出现吗？”
说完这些，廿一甚至觉得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像是在说疯话，不过却又不得不说出来，他就是个普通人，他需要一个心安。
王龙本来还若无其事的样子，听到廿一说起这奇奇怪怪的话，心里不免开始犯起嘀咕，看廿一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怎么，想成为救世英雄？”王龙危险着，开玩笑的问廿一。
廿一有些感伤，长吁了一口气，“我不想做什么救世英雄，但有时候，形势会把普通人推到英雄的位置，就像警察，谁还不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但是你们一样会在某些最危急的关头挺身而出，以血肉之躯替他人挡住一切危险。”
王龙听得有些迷糊，不过也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像是正在说胡话的年轻人一定是本性纯良。他走到廿一身旁，伸过手去拍了拍廿一的肩膀，“如果有危险，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人，无论是救世英雄还是平民百姓，我都不缺席！”
两人相视一笑。
廿一之所以突然到派出所找王龙说这些，正是因为他越来越清楚的知道，自己当前身处一个无比黑暗的漩涡当中，深不见底，暗流涌动！而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深入这个漩涡，点燃一把照亮黑暗的火！在这整个过程中，自己随时有可能被这个黑暗的漩涡吞噬掉，于是想给自己求一份心理慰籍。
离开派出所后，廿一给马文杰发了条消息：“马哥，在忙吗？我想和你说说关于项目上的事，方便的时候，我们见个面。”
发出去之后，廿一转身看了看派出所，然后抬头、闭眼，让那秋日暖暖的阳光尽情的铺在自己脸上，“出发吧！廿一！救世英雄！”
而此时的马文杰，正坐在千里置业大厦自己办公室那张朝向玻璃幕墙，可以览尽整个安宁城的休息椅上，悠闲的喝着茶，眺望着这个城市的天际线。
他也记不清这是多少次坐在同样的位置去体验这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他喜欢这种感觉，也享受这种感觉，可由于清湾时代新城项目的事情，他又不得不对廿一和薛国平两个人表现的亲近，在某些事上，不得不有求于他们，甚至不得不得付出巨大的代价去收买他们，让他们肯为自己认真办事，加上前些日子廿一对环慧科技的突然造访，这让他感觉到身后有些凉意。
这时候，他看到了廿一发来的信息，嘴角微微上扬，诡异的一笑，回复道：“没问题！后天上午，我办公室，随时恭候。”
马文杰放下手机，品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透过玻璃墙向远方望去，淡淡的说：“是该见见了！”
两天后，廿一如约来到马文杰办公室，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马文杰真人，之前大部分都是通过网络和几次电话了解到这个人。
“哟！小廿来了。”马文杰看廿一进来，急忙笑盈盈的迎上来，“来来来，这边坐。”
看到此刻的马文杰，廿一怎么也没办法将他和一个地产巨头联系起来，自己无非就是参与了一个项目中的环评工作而已，竟然可以让马文杰如此的器重，哪怕他是违心的，但起码他还是做出来了。不过再回头想起那个记事本里记录的点滴，其实也说的通，自己和马文杰毕竟是有某种渊源的存在，只是目前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而已。
“马哥早啊。”廿一同样违心的问了个早，然后坐了下来，为了不让马文杰察觉出自己的异常，他故意装作对这个办公室很熟悉的样子。
“来，尝尝这茶，这可是我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马文杰为坐下之后，斟了两小杯茶，递给廿一一杯，“小廿，其实，你再不找我，我也准备要找你了，现在既然你先找我了，那你就先说说吧。”
廿一偷偷瞥了一眼马文杰，然后故作放松的端起茶杯呡了一口，继而说道：“马哥，我还是想说说园林小镇项目的事。”
听到这话，马文杰提着茶壶的手停了下来，脸上那本来就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渐渐凝固，好一阵子没有反应。
廿一一看这状态，心里便已经确定了记事本中所记录的是真实存在，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弄清楚从这个本来可以造福一方的项目提出开始，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力量让马文杰和薛国平两个人背叛自己、背叛三个人的初衷，将那么好的一个园林项目改成了一个牺牲后世、遗臭万年的时代新城项目。
见马文杰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廿一伸了一下头，故意让自己进入马文杰的视线范围，“马哥，您怎么了？”
马文杰故作镇定，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又倒了一杯茶，“小廿，不是都说好了不再提园林小镇的事了吗？怎么今天突然又说起这个来了？况且，这时代新城项目的环评都通过了，后面手续就会很顺利，不久就要动工，这时候说这些，你不觉得有点不合时宜吗？”
“可这个环评是有问题的啊，园林小镇是造福后世，时代新城是遗臭万年，为什么不选择前者，却要去非要执意要去搞些有违良心的事呢？”廿一没给马文杰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直截了当的追问，他的目的就是要逼迫马文杰，让他无法逃避，甚至将他激怒。
马文杰没有生气，不屑的笑了笑，摇摇头说：“小廿，本来前些天电话里以为你成熟了，懂事了，现在看来还是又回到那个只为理想活着的幼稚状态了。什么造福后世？造福一方？后世认识你吗？这一方人稀罕你吗？总有人想做英雄，可有些英雄是不能去做的，比如说园林小镇，你是为他们考虑了，可你去看看那些拆迁户，只要给得足够多，他们巴不得当场就走出那道门，让你马上拆，不给他拆他还不乐意，至于所谓后世，所谓一方人，跟他们有半毛钱关系吗？他们有义务去放弃唾手可得的物质而去拯救未来吗？所以这样的英雄值得去做吗？”
马文杰这些话，句句戳心，猛烈的撞击着廿一的胸口，但他还没结束，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当然，英雄是可以存在的，有些英雄是可以去做的。比如说时代新城，这其中我可以是英雄，你也可以是英雄！你仔细算一下，按园林小镇方案去做的话，整个清湾无非就是个漂亮点、环境好点的小镇，那个方案最终全镇只能容纳20多万人，那些有居住需求的人，尤其是廉价刚需房的人，他们还是没地方住，那些大街小巷送快递、送外卖、发传单、扫大街、甚至很大一批坐在办公室里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人，如果有一个能容纳60万人的超级楼盘廉价供给他们，他们必定蜂拥而上，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机会，而不是什么前世后世，这时候他们会觉得我马文杰就是英雄！”
说到这里，明显能感觉到马文杰已经有些激动，吐出了很多不可思议的话，颠覆着廿一的三观。
廿一沉默良久，不知道如何继续，本打算来将马文杰的军，谁曾想会反将一把。
“小廿，成熟点吧。”看廿一被自己一番话震住，马文杰没有停下，继续拱火，他也想彻底摧毁廿一的心，“你是还没吃够苦头吗？这个世界很现实，比你强大的力量多如牛毛，你没资格要求别人跟着你一起去和这些强大的力量抗衡，没资格要求别人陪你一起为你自己的理想买单，其中，当然也包括女朋友！”
“女朋友？”廿一心里突然一亮，本来还在想怎么驳斥马文杰这番看似无懈可击的谬论，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企图用所谓失恋的事情来打击自己，这倒是可以作为突破口！
廿一苦笑了几下，站起身来，走到马文杰的办公桌位置，靠在桌上，“马哥，男女朋友分分合合，这些纯属正常现象，你不需要用这个来打击我，没用！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这跟理想不冲突，我不管女朋友将来会是谁的女人，是谁的妻子，是谁的母亲，甚至将来是谁的奶奶，这些和我坚持园林小镇并不冲突，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希望给彼此的未来一个可以畅快呼吸的环境，如果她眼光足够长远，那么她就能和我一起去实现，注意，这便不再是我的理想，而是我们的未来。反过来，如果她只看到眼前十米远，觉得一时半会儿没成效，觉得是在委屈自己来成全我的理想，那么大可不必挽留，我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将来若我得以实现，她也必定在享受着我带来的美好，相反，就大家一起承受短视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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