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蝙蝠

地上的骨头没有任何的变化，这和雨果主任预计的明显不一样。雨果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将瓶子里的圣水一股脑儿全倒在了黑色骨头上面。开始还是激起了一道蒸汽，但是随着雨果手中的圣水连续不断地倒下去，那块黑色骨头终于起了变化，骨头的表面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黑色水泡，这还不算完，随着雨果继续将圣水倒在黑色骨头上，那些黑色的水泡不但没有被圣水冲走，反而开始向骨头里面渗下去。终于，雨果一瓶圣水倒完，原本漆黑光滑的骨头上面现在满是密密麻麻的蜂窝眼。
圣水有效！看到这里，不光是雨果，就连我和孙胖子的眼睛也亮了。“雨果主任，看不出来你这圣水的劲儿够大的。怎么样，给我和辣子分几瓶傍身吧。”“几瓶？孙，我亲爱的朋友，你以为这是矿泉水呢？我这次是来参加婚礼的，没事带那么多的圣水不觉得很沉吗？”雨果翻着白眼看了孙胖子一眼，说道，“这只是一个实验而已，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以为恶魔会站在地上，让你慢慢地把圣水都泼到他的身上吗？”
自打雨果将自己的身份摆正之后，他的主任范儿就越来越明显了。教训完孙胖子，雨果将满是蜂窝眼的黑骨头捡起来，装在空玻璃瓶里，又用手帕包裹起来另外一块黑骨头。将这两件东西收好之后，他才回头对我和孙胖子说道：“好了，先生们，让我们继续向前走吧！希望前面还有更奇妙的东西在等着我们。”
继续向前走，走过了这片骸骨地之后，越往前走潮气越大，地上也积起了一层浅浅的水，我们三人的脚面都泡在冰凉刺骨的水里。而且前面还隐约能听见有水流的声音，听这水声就好像前面有一座瀑布一样。就这么一直向前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瀑布没有看到，却看见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怪物的尸体。
这些怪物的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周围的水面已经被它们特殊颜色的血液染黑。这次就连雨果都没有贸然过去，我和孙胖子捡起几块石子远远地打在怪物的身上，见它们都没有反应，才肯定这些怪物是死挺了。我们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了个究竟。
地上的怪物尸体和我之前见过的不同，这几具尸体的形状各异，有的头上生角，有的四肢如蹄，一看就是属于不同的物种。不过它们之间还是有一些共同之处的，和之前我见过的怪物一样，现在地上躺着的怪物也都是从头黑到尾，它们全身上下也像被剥了皮一样，里面应该被皮肤包裹起来的肌肉组织和血管、神经都裸露在外面，而且胸前也露出一个大洞。
确定了怪物不会突然睁眼吓我一跳之后，我仔细地检查了其中一个怪物的尸体。除了心脏上一处致命的伤口之外，再看不到其他外伤。那边雨果也查看了几具怪物尸体，不过他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地方。我们三人当中，对这个最不感兴趣的就是孙胖子了，他一直跟在我的身后，索然无味地看了几眼这几具怪尸之后，他就在四处东看西看的，比起这些死了的怪物来，孙胖子对这里的环境更感兴趣。
“沈，这些怪物心脏上面的伤口，和前面那一具被烧焦尸体的伤口一样。按照你的说法，这……七具尸体应该都是鸦的杰作了。”说到这里，雨果突然朝这条路的尽头吹了个口哨，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再说话时也换了语调，“看不出来啊，这个哥们儿平时不声不响的，动起手来倒是麻利儿的。”雨果说的我也想到了，之前鸦就像个影子一样跟在郝正义身边，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除了刚才他在后面给了我一下子，我几乎都忽视了他的存在，没想到他竟然一人就了断了这七个怪物。
“我说雨主任，看两眼就得了，这些怪物活不过来了。不是我说，前面可最少还有三个大活人啊。就算郝正义和鸦我们不管，看在吴主任的面子上，既然我们都走到这里了，杨军要是再有什么意外，就交代不下去了。”“余……主任？”孙胖子说完之后又过了几秒钟，雨果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他。孙胖子打了个哈哈，说道，“叫雨果主任太别扭，好像咱们之间关系不够铁似的。还是这么叫你亲切一点。”
“还好以前没有让你叫我的全名。”雨果主任对名称之类的事情兴趣不大，对孙胖子起的这个“余”主任也就默认了。不过孙胖子的提醒也有些道理，最后，他掏出手机拍了几张怪物尸体的照片，便又带着我和孙胖子继续向前走。
再向前一路走下来，脚下的积水越来越多，前方水流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一直走了十五六分钟，我们又拐过一个弯道，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前面忽然闪过了一道白色光弧。这道白光出现得太突然，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这一下子吓了我们一跳，我和孙胖子在白光闪过之后就马上背靠着墙壁，贴了上去。雨果主任愣了一下，学着我和孙胖子的样子，也背贴着墙壁。我们三人都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面白光闪过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孙胖子先憋不住了，小声对我说道：“辣子，刚才那道光是不是郝正义的手电发出来的？”“不是！”我很肯定地说道，“郝正义拿的是手电，不是探照灯，哪能有这么强的亮度？”雨果主任低声喝道：“你们不要说话！”他这句话刚刚说完，前方又是一道白色光弧闪过，紧接着又是一道。
在白色光弧闪过的瞬间，前方的道路被照得一清二楚。就在这时，借着这道明亮得有些耀眼的光亮，我看见在前方一百多米的天棚上，倒吊着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这只蝙蝠有一人多高，通体漆黑，和前面的怪物一样，它的皮肤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借着后两次耀眼的光芒，我都能清楚地看见这只大蝙蝠腹部正在蠕动的黑色内脏。
它倒吊在天棚上完全和周围的景色融成了一体。要不是刚才那道白色光弧闪过，我们百分之百不会发现这只巨大的蝙蝠。不过这只大蝙蝠也被这道白色光弧吓了一跳，第二道光弧闪过的瞬间，它展开了黑色蝠翼。第三道光弧闪过的时候，这只大蝙蝠已经向我们这边飞扑了过来。
这时，我的手枪和短剑都已经掏了出来。在我举枪准备对着蝙蝠胸口裸露的心脏开枪的时候，白色光弧已经消失，眼前一团漆黑，就算有郝正义和鸦留下的几盏微弱灯座照着，这只大蝙蝠也还是消失在上空无尽的黑暗中。“啪啪啪啪……”我对着刚才大蝙蝠最后出现的位置连开数枪，我扣动扳机的时候，嘴里大叫：“大圣，你用弩箭射它！”
我射出的子弹好像打在空气中一样，没有任何作用，这个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子弹除非能打中这只大蝙蝠的心脏，否则不会有任何效果。看来这次好运气不在我这边，孙胖子举着弓弩也瞄准了刚才蝙蝠消失的地方，不过他不敢轻易地发射弩箭，如果一箭不中的话，再把这只大蝙蝠引过来，那时孙胖子就连换弩箭的时间都没有。
我冲孙胖子喊道：“大圣，你把弓弩给……”“我”字还没有说出来，就看见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孙胖子的头顶。是那只大蝙蝠！孙胖子不假思索地扣动了扳机。就听见“嗖”的一声，紧接着大蝙蝠一声惨叫：“嘎！”可惜黑暗之中孙胖子没射准，这一弩箭只是射穿了大蝙蝠的蝠翼。这只蝙蝠速度不减，一下将孙胖子扑倒在地，它似乎是想滑翔着将孙胖子掠走，但是对孙胖子的体重估计不足，两只爪子已经抓住了孙胖子的肩头，两只蝠翼猛扇，也没能将孙胖子提起来，反而被孙胖子抓住它的两只爪子用尽全身的力量向下一拉。蝙蝠飞不起来又逃不走，加上蝠翼受伤，整个身子一沉，竟然被孙胖子拉了下来。
孙胖子顺着蝙蝠的力道倒着向后跑了几步，脚下一拌蒜，带着这只巨大的蝙蝠打着滚向后摔了过去：“辣子，老余！你们俩在看热闹吗？”
眼看孙胖子就要骂人的时候，我握着短剑，已经追了过去。这把短剑太过锋利，我怕给蝙蝠来一下子的时候会误伤到孙胖子，有些投鼠忌器，没敢轻易下手。就在这时，雨果从我身边蹿了过去，他一跃而上，跳到了大蝙蝠的后背上，死死地抓住了它的两扇蝠翼。雨果的这一下子相当利索，时间拿捏得也很准确。他和孙胖子像两片面包一样，死死地把这只巨大的蝙蝠压在了中间。
蝙蝠在两人的中间拼命地挣扎，好像随时都会将雨果甩下来似的，每次都把雨果甩得来回乱晃，但就是差了一点，最后雨果还是压在它的身上。不过这样就苦了孙胖子了，这只大蝙蝠加上雨果也有三百多斤，我站在旁边，只要雨果被甩下来，我就趁这个空当马上给这只大蝙蝠来一下子。不过看样子好像也用不着我动手了，这只大蝙蝠挣扎了一阵就露出了疲态。趁这个机会雨果空出来一只手，在衣兜里摸出来一个装满圣水的小玻璃瓶，他咬掉了瓶塞，将整瓶的圣水倒在了大蝙蝠的后背上。
“刺”的一声，大蝙蝠后背裸露的肌肉瞬间被燎起了一大片的水疱，水疱溃烂之后，它背后的肌肉被烧出来一个大洞，就连两扇蝠翼的肉膜也被侵蚀出两个大洞，看起来就像一只大老鼠的两侧肋骨上各插着两个晾衣架子。不过现在这个场合，看不出来一点可笑的意思。
“嗷！”大蝙蝠一声惨叫，随即身子猛烈地挣扎起来。雨果顺势从它身上跳了下来，身上没有了压制，大蝙蝠也顾不得身子下面的孙胖子了。它像是被弹簧弹起来一样，在周围一阵乱闯乱撞之后，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伸出两只长在蝠翼前端的爪子，想要去触摸背后的伤口，不过碍于身体构造，它的爪子无论怎样也触摸不到后背的伤口。背后的伤口就像被泼了硫酸一样，在不断地扩大，就算我们不去管它，这只大蝙蝠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趁这个机会抢步过去，将孙胖子从地上扶了起来。这时的孙胖子已经累瘫了，他被我架着勉强走到了距离大蝙蝠较远的角落里。反正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孙胖子索性就坐在地上，他喘着粗气说道：“不是……我说，我们……三个人，干吗就冲我来？它是怎么看出来我好……欺负的？”我看着他满身的灯泡，说道：“大圣，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指路的明灯一样，它不冲你来，还能冲着谁来？”孙胖子看着，说道：“不对啊，蝙蝠……不是瞎子吗？它好像是靠声呐……声波什么的来探路的吧？我身上亮一点碍它什么了？”
我从上到下看了孙胖子一眼，说道：“声波声呐，大圣，你看看自己的块头，就算是雷达也是你第一个暴露吧？”“他奶奶的！真以为我最好欺负吗？我……”孙胖子骂了一句，双手抬起来，朝大蝙蝠比画了一下。他的双手刚刚举起来，整个人突然愣了一下，随后两眼在刚才和大蝙蝠摔倒的地方四下乱看，最后指着大蝙蝠不远处的一处地方，小声说道：“辣子，我的家伙掉那里了，帮我捡一下。”他手指方向的水洼里，有一支小小的弓弩正静静躺在那里。在距离弓弩五六米的地方，受伤的大蝙蝠正趴在地上哀号着。在它的不远处，一个金发的外国人正捧着十字架，对着这只大蝙蝠一遍又一遍地用拉丁文背诵着经文。随着雨果祷告的次数不断地增加，这只大蝙蝠就显得越来越萎靡，不过还时不时地朝雨果吼叫几声。现在过去捡弓弩，一旦惹得大蝙蝠再反了性，对我来个最后一击，也够我喝一壶的。
看清了那边的形势，我没有犹豫，马上回绝了孙胖子的要求：“大圣，真是难度不高的任务，你不用交给我做啊。再等等吧，这只大蝙蝠差不多了，等到它死挺了，我再帮你把家伙拿回来。”“等到它死挺了，这个仇我还怎么报？不是我说，欺负我欺负完了，它一闭眼就死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孙胖子的话刚刚说完，他怀里鼓鼓囊囊地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漆黑的猫头从他大衣缝隙中露了出来。刚才孙胖子被大蝙蝠和雨果压在身下那么久，这只黑猫竟然没有被压坏。和孙胖子待了一段时间之后，这只黑猫的状态好了很多，不像之前在杨军的背包里那样惊恐了，已经敢露出头向四处乱看了。我开始有些羡慕孙胖子了，这胖子的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黑猫的眼神转了一圈，最后盯上了趴在地上的那只大蝙蝠。它的身子在孙胖子的怀里一弓，随后从他的怀里蹿了出来。孙胖子没有防备，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黑猫的四只爪子已经着地，一条直线地向大蝙蝠的方向跑了过去。
见黑猫蹿到了它的身边，本来已经有些萎靡的大蝙蝠突然“嗷”的一声尖叫，它挣扎着想要离开这里。可惜孙胖子向前一蹿，直接拦住了大蝙蝠的去路。大蝙蝠见了黑猫就像见到鬼一样，整个身子都缩成了一团。黑猫趁这个机会跳到了大蝙蝠的身上，向前没走几步，到了大蝙蝠的脖子上。
在黑猫跳到大蝙蝠身上的同时，大蝙蝠的身子猛地一僵，却不敢将黑猫甩下来。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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