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是以，当霍羡天手中拎着几只缺胳膊断腿的傀儡娃娃回来时，看到的便是空荡荡的墙角，以及正在咀嚼着什么的阿鹿。
阿鹿一脸的温顺无辜，嘴巴一歪一歪的，看见霍羡天来，它有点开心，一咧嘴，吐了他一身狼毛。
霍羡天震惊又崩溃，明显要哭了：“狼妖呢？”
林常念别扭拘谨的站在一旁，垂头耷耳显得自己非常弱小，她抱歉又无辜地解释道：“这个我可以解释的，霍哥哥。”
霍羡天把傀儡娃娃丢在林常念身前，缺胳膊断腿却身残志坚的娃娃们如同看见亲妈一般往林常念身上蹦，有的被她画上了嘴，还嘤嘤嘤地诉说着霍羡天有多么暴力，它们多么委屈。
林常念捧着傀儡娃娃，心疼地擦了擦，小声嘟囔了句：“不晓得爱惜一点嘛，好贵的哦。”
霍羡天面无表情：“别来这套，解释吧。”
林常念还没来得及张嘴，霍羡天又道：“两件事都解释。”
林常念看了眼温顺无辜的阿鹿，又看了眼画风怪异却可爱的傀儡娃娃，顿时怒不可遏向霍羡天问罪：“霍长老，你不合适吧？为何要损坏我用来撑门面的傀儡娃娃？这玩意多贵一个你知道吗？我不管，你赔。”
林常念这一出让原本怒火冲天还很有理的霍羡天瞬间萎了，他茫然地挠了挠脑袋，又指了指那怪模怪样的木头娃娃，箝口结舌：“不是，你，我，傀儡娃娃……”
林常念凶凶的显得很有气势：“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为了给咱们造势，我特地贡献出私人的傀儡娃娃，你干嘛都给我拆了？我不管，你赔，这一个得五百灵石呢。”
“五百？！”霍羡天恨不得去世，他是捉妖的啊喂！他仁心善举，他做错什么了啊喂！
“明明外面的动静就是你这娃娃发出来的，害得我认为外面有妖……”他弱弱的给自己开脱。
林常念心里很慌但还是挺直了腰板：“啊，这些傀儡娃娃都是正直的好娃娃，可能是察觉到了妖气，自然想要出动帮忙啊。”紧接着给他扣帽子：“哇，霍长老，你该不会是瞧不上我这些正直勇敢的娃娃吧？”
霍羡天：“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算了。”林常念善解人意地道：“我知道你没有坏心，赔偿就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啊？”霍羡天有些愧疚地挠了挠脑袋，“其实搞坏你的这些娃娃我真的要负主要责任，但你真是个好人。”
林常念状似不在意地道：“啊我知道啊，但你也是好心嘛，别纠结了，我们回去吧，我好困哦。”
景渊的神识已经收回到了身体，但听到林常念这番强词夺理厚颜无耻的言辞，他竟然很容易的就想到她会是怎样一副嘴脸，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耳朵也小幅度地摇了摇。
……
回到城主府霍羡天才终于回过味来：“不对啊，那你还没说阿鹿为什么把狼妖吃了呢！”
林常念这才大梦初醒般道：“啊，你说这个啊，之前我问了狼妖为何要伤人，狼妖说他们要修炼，要摆一个很厉害的阵法，可以吸取灵气什么的，但是他们忘记了阵法的样子，所以摆的乱七八糟。哇，为修炼就可以胡乱杀了这么多人，真可恶啊他们。”
“我当时很生气，阿鹿好像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它可能觉得他们要伤害我，然后就上去把他们吃了，事情发生的突然，我没拦住。”
霍羡天闻言紧了紧拳头，没再多说什么，黯然转身。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林常念莫名觉得他有几分落魄孤零。
本认为他会追问更多呢，没想到这样就走了？
没人追问，不用被迫撒谎，林常念难得自在。却刚与霍羡天分开，院中就亮起无数星星点点火光，林常念就这么冷不丁对上了无数双殷切惊惧又痛恨的眼。
那满头银丝的城主在两位衙差的搀扶下走过来，客套一番后直入正题：“妖邪死了？”
林常念咳嗽了声，对着无辜的群众安抚道：“大家安心，那作恶的狼妖已被我们捕杀，霍长老还在咱们镇子下了防护法阵，寻常妖邪不能侵入。大家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准备准备开张迎客，半月后可是升仙大会啊。”
她此话一出，那些人顿时跪地一片，感激涕零道谢。这一个月来人心惶惶，城早已空了大半，剩下的这些人不过是没能力或者没胆气离开，如今听闻妖邪已除，心中激奋自不可言说。
林常念看着他们，自知自己受不起他们这一拜，便错开身子道：“一切都是那位霍长老的功劳，他法力高强又宅心仁厚，你们要谢便去谢他罢，但现在都得回家睡觉去。”
仙长发话众人不敢不听，都互相搀扶着想要往外走，林常念突然想到了什么，叫停了众人：“啊，还有一件事，我觉得镇中招了邪祟之事不可透露，那些仙门之所以会选择在松石镇举办升仙大会，就是因为松石镇的风水好，如今若被他们得知松石镇招了妖邪，坏了风水，他们定然会换别的地界举办大会。届时，松石镇会如何，不用我多说。”
众人面面相觑，巨大的惊惧与心悸使他们不能良好的消化林常念这句话，过了半晌他们才反应过来，仙长这是要他们压着此事，为的是他们未来还能继续吃升仙大会的红利，过好日子。
可，命若没了，要再多的钱财又有何用？妖邪再卷土重来怎么办？
不知为何，林常念就是觉得自己能看穿他们所想，紧接着又道：“啊，大家莫要担心，修仙之人自带一身正气，召开一次升仙大会，可保此地三年太平无忧。若大家不信我，大可宣扬散播。”
人群之中顿时鸦雀无声，三年一次的升仙大会给松石镇带来了什么他们这些在松石镇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不可能不了解，若要他们将这些巨大的财富拱手让出，他们，真的做不到。
“谢仙长指点。”众人异口同声拜谢，林常念微笑着目送着他们离开。
若只是要求他们不要透漏，他们可能不会理会，但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结果就很明了了。
原本热闹的院子冷清下来，只有林常念与城主杵在那里两相对望，林常念浅笑一声，温声道：“城主，城外的尸体还是尽快处理了吧，恶臭不散，都要飘到城中了，很有可能会引起瘟疫的。”
今年流年不利，城中怪事频发，听闻林常念这么一说，城主觉得她说的很有可能视线，于是匆匆告别，连夜招呼手下人处理。
……
回到客房，林常念拉了道帘子把阿鹿和崽崽隔在外室，自己则优哉游哉地掏出浴桶，注入仙露，然后又用加热符将仙露加热到了舒适的温度。
她做作地用修长白皙的指尖试了试温度，觉得满意后便宽下衣裙，随着外裙的脱落，几张避水符悠悠扬扬飘到了地上，她看都没看一眼，十分懂得享受的泡进桶中。
入水的瞬间，她双腿化尾，巨大的莲花鱼尾荡出水面，在柔和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林常念欣赏了下自己绝美的尾巴，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后，缓缓闭上了双目。
她到现在都不能自如的控制自己的尾巴，只要一沾到水就会化出原型，若整个人都浸泡在水中，则会完全呈现出鲛人形态。
这种不能完全掌控的感觉很不好，总是使她没有安全感。她害怕水，害怕下雨，总是备着避水符，时刻压抑着心中因为天性而对水的渴望。
她知道自己是以一个异类的身份存活在人类的世界中，只要被发现就会针对。
见到那两只狼妖时，虽说他们也不是同一物种，但她确然也感受到了几分亲切，当然了，如果那两只狼妖干的不是要她死的活的话。
敌人不除就如同扎在肉里的刺，一日不挑出来则是一日的隐患，既然狼妖背后的人是冲着升仙大会去的，那她便等到升仙大会当日，反正目前来看，那人知道有鲛人的存在，却是不晓得她就是鲛人。
她饮了一口甜到齁人的樱桃蜜，觉得不喜欢，随手丢到了漂浮在水面的木托盘上，又吃了颗酸果解腻。
……
阿鹿被林常念关在外头后觉得有点无聊，它此刻也不太睡觉，毕竟林常念今日的辣条还没给它吃呢。
它在地上趴得累了，就站起来无所事事地转一圈，然后它就注意到了一直趴在那里没有动作的崽崽。
它虽然脑袋不太灵光，但总觉得这素未谋面的食铁兽身上有股他相熟的气味，它走过去，舔了舔它脑袋。
原本四仰八叉躺着没有动作的食铁兽崽崽霍然张开了双眸，用一种熟悉又很可怕的眼神盯了它一会。
那感觉太熟悉了，就像是三百年前那个人嫌弃它的眼神一样，它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往后退了步，就在它与它大眼瞪小眼时，它跳起来扇了它一巴掌。
食铁兽崽崽小小的一巴掌扇在它耳朵上，它惊喜地瞪大了眼，主人最喜欢扇它耳朵了！然后它还是没有认出眼前这只食铁兽就是它主人，它只觉得它烦它了，于是它怂怂地退了出去。
景渊：“……”这头蠢鹿我不要了，还是炖了吧。随便在外面认爹也就罢了，它亲爹就在眼前了它还认不出来？这么霸道的巴掌它难道还感受到过第二个人的？
阿鹿离崽崽远远的，他贴着帘子趴了下去，好无聊啊好想吃辣条。
它甩了甩尾巴，用力一嗅，却是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果香，虽说比不上辣条，但也很能吸引它。
在它心中可没有男女之别，而且从前的主人沐浴时从不会避着它，于是它也就没拿自己当外人，大喇喇撞开帘子走了进去。
它走了进去，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水面上如同海藻一般漂浮的头发，和一条鱼尾巴。啊，最重要的是有樱桃蜜。
阿鹿走过去舔了舔，那甜甜的味道让它发出了幸福的“嘤嘤”声，继而埋头畅饮。
景渊一向不太在意这头蠢鹿会干什么，直到看到它横冲直撞进了内室，氤氲的雾气一瞬晕了出来，他那一贯不太好的脸色更差了。
若被这蠢鱼知晓他一手调教出来夫诸圣兽是个偷窥狂，他还如何在修仙界混？
它怒气冲冲飞了过去，小小的爪子提起了阿鹿大大的鹿耳，用力一拽，阿鹿纹丝不动。
他现在的力气真的太小了。
就在这时水里冒出一串泡泡，女孩如白瓷般精致的面庞自水中浮了出来。漆黑湿润的头发贴在她颊侧，水缓缓淌下，更衬她肤如凝脂。
“你们……组团来偷窥我洗澡？”林常念阴恻恻问。
红红的果蜜沾了阿鹿一嘴，它幸福的用舌头舔去，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林常念：“！！！”啊啊啊，她到底养了两只什么玩意啊！
景渊：“！！！”啊啊啊，他到底养了个什么玩意。等等，蠢鱼你这个眼神看我什么意思？我堂堂华清道君，会偷看你洗澡吗！
阿鹿：“！！！”啊啊啊，好喝好喝，还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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