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想要
秦子归的情潮期来得毫无预兆。
付时屠抱着秦子归,直直地坠进学校操场背后的荒地。
荒地里杂草长得茂密,极大的缓冲了两人撞击的力度,只是残余的惯性仍是让他们在落地后翻滚出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待到翻滚的视野静止后,付时屠收回原本覆护在秦子归脑后的手掌,气喘吁吁地仰躺在草地上,只觉得自己像是落进了一片绿野和深海构筑起的丛林。
绿野的气息清新甜腻。
深海则潮湿微涩。
它们的气息将她整个包裹。
头顶本来被遮藏住的月,不知道何时重新突破了厚重的云层,银辉洒落,照亮了躺在草地上的她。
只见付时屠长发铺散,腰腿被鱼尾缠紧。而她身上趴伏的人鱼,正用排列整齐的犬齿含咬住她格挡在前的小臂。
星子样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碎发下,少年一只杏状的眼瞳圆而柔润;另一只眼瞳,却透出鸽血石般的冷艳色泽,神志混沌而挣扎地用目光攫紧了眼前的她。
像攫着唯一的猎物和稻草。
贪婪,又不敢真的用力。
想要,好想要……
付时屠从秦子归的眼中读出了他的渴望。
她人有点麻。
要不是之前劈毁虫洞消耗了她太多力气,这会儿秦子归就不该在这里,而是在天边的阴沟里——被她一剑给抽的。
谁能想到,昔日仙门凛然不可侵犯的第一剑,有朝一日也会虎落平阳呢。
付时屠疲软地瘫在草地上,槽多无口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最近为了方便付时屠抓“鬼”的任务,每到夜里,整个四中都是空的,没有闲杂人员。不然她八成又要上星际头条了,还是以桃色新闻的方式。
【惊!昔日豪门第一继承人,缘何落魄至此?】
【春风一度!揭露那些年付家那位与美少年的那些事】
【……】
付时屠几乎都能想到那些无良商报会起的标题。
这样想着,她小臂被含咬住的地方突然传来湿热的触感。
付时屠神游的视线僵住,顺眼看过去。
就看见秦子归的神志变得更加混沌了,还胆从恶中生的,悄悄再次收紧了长尾。然后张开犬齿,露出点儿里面嫣红的舌尖,企图想要更多。
不过得寸进尺的结果就是,下一刻两人视野再次翻转。
付时屠终于结印成功。
只见草地上,一阵夏日萤火般的微光点亮又散去。
秦子归被付时屠反制住,躺在柔软的地毯上。唇齿间骤然一空,双腕也被刚刚还在磨咬的手臂冷硬地捉住,交叠着压在了两人的头顶。
像鱼离开了水,难受扑面而来。
偏偏潜意识又告诉他,根本打不过。
秦子归漂亮的小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几分委屈,被越发汹涌陌生的情潮逼得茫然又焦躁。
本能的渴望让他只想要离眼前的人更近。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既然打不过,那就用吸引好了。他钝重的脑子灵光一现,终于自觉找到了出路,试探地拿出乖顺的姿态,用侧脸蹭了蹭捉住他手腕的那只手。
然后待付时屠稍有松动后。
秦子归突然重新张嘴,唱起了一只来着深海的歌谣。
求爱的、蛊惑的。
调音细长,奇异又诡丽,带动落地窗前悬挂的琉璃风盏,都跟着不住地摇晃。
呜——
呜——
叮铃叮铃——
付时屠撑住沙发半跪在地,腰间被流光溢彩的鱼尾缠住,猝不及防地落入歌声,视线映入底下那双假象缱绻的眼瞳。
然后在其中看到了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秦倾。
付时屠收回撑住沙发的手指,缓慢地眨动眼睫,不自主地俯身,想要看得更清楚。
“喵!”
不妨眼看两人就要触及的那刻,一声尖利的猫叫猝然划破了满室的歌声。
之前被付时屠捡回的小奶猫,从没关紧的卧房里冲出,准确无误地踩到了唱歌的秦子归胸口,踩得少年没忍住一个破音。
也是因为这声破音,让付时屠骤然从幻觉中回神。
……不是秦倾。
所以那家伙到底是跑哪儿去了啊。
付时屠踢开脚上的单鞋,揉捏了几下昏胀的额角。弯腰捞起被秦子归愤愤盯住的奶猫,放回到沙发,再重新抱起地毯上的人鱼少年,赤足走进浴室。
浴室里宽敞明亮,正中是个专门定制的巨大玻璃水缸。
周遭摆满了亮晶晶的珠宝,是秦子归既往最喜欢盘踞的地盘之一。
将水缸里放满水,付时屠这才合衣坐在水缸边缘,将腰间缠挂着的少年扯下来,丢进了里面。
水缸里顿时溅出一片的水花。
接着是慌乱的咕噜咕噜冒出的水泡声。
不过这点慌乱很快就在人鱼一族的本能下消失。看着冷水有效地安抚住了秦子归身上的燥热,付时屠起身离开。
顺手搭上了浴室的门。
只是门不过刚搭上,她身后便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先是急切的摔地声。
接着是一门之隔的抓挠声,伴随着低低的压抑的呜咽和闷哼。
而那呜咽和闷哼声刚起,付时屠就飞快回身,推开了门,却只看见了水缸深处已经沉下去的人鱼。
水面像是被血染红,银色的长发浮荡在上面。
她没多想,跳进水缸,伸手就要捞起他。却不想在捞起的瞬间,本来沉下去的人鱼突然动了。
他一头仰起,猛地咬向她脆弱的脖颈。
那力度可是冲着要命去的。
付时屠神色微敛,及时地扼住了人鱼的咽喉,制止了他的突袭。看着他银发海藻般披散在身后,狭长的眼尾上挑,脸色苍白,唇色却透着不正常的红,浑身伤痕累累。
混沌、美艳又凶狠,如同初见。
偏偏一点半透明的珍珠缀在下巴。
落地成珠。
他是真的不会水,在恐惧,险些溺死,此刻哪怕仅仅只是余光扫及波动的水光,鸽血石般色泽艳丽的瞳孔仍会克制不住地收缩。
也是真的凶狠,哪怕处于混沌的情潮,无法思考,被扼住了喉咙,也挣扎着用巨大的尾鳍拖拽住付时屠,要更深地扎进水池!
人鱼要渡过情潮期可不是只能靠□□,吃掉强大猎物的血肉同样可以。
撒迪厄斯。
几乎是在立时,付时屠就确定这会儿出现在面前的,是谁的属性状态了。
她只是没防备情况会这么复杂。比起单纯的恢复记忆,面前的人鱼更像是若干年后囚禁于牢狱中的撒迪厄斯本人,直接穿越空间和时光而来。
也没防备他会这么疯,付时屠一时不察下呛进了好几口冰水,难得的显出几分狼狈。
她手上扼住喉咙的力度几番松紧。
最终还是松懈开来。
算了。
然后两人就着干架最原始的方式,付时屠放弃了擅长的刀剑符阵,撒放弃了血脉的蛊惑歌声,在水缸中交缠撕咬、压制与反压制,将缸壁撞击出阵阵沉闷的声响。(单纯的字面意义上的干架)
精疲力尽。
直到黎明。
付时屠合衣湿漉漉地走出水缸,在黎明的曦光里,靠坐玻璃边缘的地上,唇角嫣红,右侧锁骨中央还残留着个明显的擦痕,一只手惫懒地搭进水缸。
而顺着那截搭进的手臂,可以看见人鱼青年潮湿美艳的五官。
血迹斑斑也不掩华美的尾鳍,安静地浮曳在身后。
撒迪厄斯的情潮期还没完全过去,但原本该有燥热和空虚如今被疲累取代了大半。他喘息着,恹恹地将破了皮的下巴放到了付时屠腕上,避免溺水,尽量保存着不多的体力。
只是不够,还不够……
小半刻钟过去。
他狭长的眼瞳往后收了收,凶戾之气再次弥生。
这才休息多久啊。
付时屠瞥见后,倒嘶了口凉气,无疑又在戈德温的账单上大大地记下一笔。
只是单纯这样靠干架来消耗体力,也不合适。不说其他,光是看水缸和满地的血水,再来一遭,怕是撒迪厄斯身上的旧伤就能废了他的半条命。
付时屠思索片刻,在撒迪厄斯再次发出攻击之前,先一步将他抱出了水缸。
被抱出水缸的撒:?
他神色还余凶狠,怔愣不过片刻,侧首就又要咬她,肩背处却突然传来温柔的安抚——
付时屠面容生得无害,稍稍软化点便很具欺骗性。她本也只是试试,低头半揽起撒,一只手轻拍他的肩背。
另只手则不动声色地勾画起九尺寒冰符,准备随时将两人冻成冰坨子了事。
若换了秦子归来,八成又要闹她把他当幼稚鬼哄。
却不想竟真的安抚住了撒迪厄斯。
他没有感知到威胁,迟疑地松开了欲要撕咬的獠齿。然后在混沌的情潮中咬紧唇,苍白颀长的背脊隐忍地弓起,埋下头颅,独自死死地咽下了身体的不适。
鱼尾颤抖着,轻轻碰了下付时屠,见她没有抗拒,才一圈又一圈地缠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天光彻底大亮。
人鱼这次的情潮期终于渡过。
撒迪厄斯沉眠已久的神识渐渐苏醒,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何时,也不在乎身处何地何时,疲惫淡漠地睁开眼。
就看见自己正坐在满地晃眼的珠宝堆里,将鱼尾眷恋地盘在年轻女人的腰间。
大概是日光太刺眼,照得他视野恍惚,某些凌乱的片段开始挤入脑海。
虫洞、坠落的星空、猎猎的夜风。
可怖的粼粼水波、纠缠在一起的迤长的乌发银发。
难耐的情潮,冷酷却也耐心地安抚……
付时屠有所感知,此刻也掀开了眼帘,她眼底氤着些熬夜后的青,神色冷淡道:“你醒了。”
下一句就该是赶人,交易结束。
然而不等她说出来,人鱼眼瞳里鸽血石般的冷艳色泽便渗出丝丝的痛苦,接着顷刻间消弭,只剩下熟悉的漂亮碧蓝。
秦子归可委屈可委屈地整个扑进付时屠的怀里,手臂搂紧她脖子,控诉道:“你怎么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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