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顾煜的八卦欲完全被叶知礼调动起来，他越是缄默不语，他越是好奇是哪个女人能让铁树开花。实在是奇妙。
到了九芳斋，顾煜还不忘见缝插针地打听，“别不好意思，都是好哥们，死鸭子嘴硬给谁看啊，你喜欢的人又不在这里，听不见看不着的，有什么不能说？”
叶知礼答非所问：“帮个忙，热搜撤下去，算我欠你份人情。”
顾煜得寸进尺，笑得贱兮兮：“可以啊，那你告诉我视频里的女人是谁？”
叶知礼冰冷的眼刀射过来，嘴角一泛，“不帮拉倒，你开心就好。”
顾煜自讨没趣，深知叶知礼这种人只要他不想说，就别妄想从他嘴里撬出半个字。
他无奈摊手，“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我不理解为什么还有女人看上你，热搜我收到风声就让人去处理了，不过对方也不是好糊弄的，我花钱往下压，那边就刻意往上挤，看来是不把你搞臭就不罢休。”
末了，他补上一句，“真不告诉？你现在不和我说，吃完这顿饭，估计网友也差不多扒出来女主人公各种料，少不了跑到本人微博底下，或者人肉出其他信息，一顿铺天盖的嘲讽谩骂。这些我可就无法控制——”
“你这么没用？”叶知礼眉宇间川字渐显，撩起眼皮子看他时带着一丝丝嫌弃，“顾家的身份地位是让你做花瓶，摆放在一边的吗，就这么点小事你都处理不好？”
“……”
顾煜喉头哽塞，堵在嗓子眼的话皆凝聚成一个脏字，而后眼白往上翻，“你行，你去处理。”
叶知礼瞥他，轻轻嗤了声，自嘲道：“我不行，我要是行的话就不会找你了，结果你也是个没用的，你都不嫌丢人。”
他这话说的是发自肺腑，也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渺小，要钱没钱，要权也没权，两袖清风得心生厌烦，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自和父母关系决裂以来，叶知礼从未对自己选择的道路和未来感到后悔和迷惘，他一直坚信人活一世，最起码要把选择权握在自己手里，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去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而不是在往后余生里，人云亦云得平庸碌碌无为一辈子。
临终前叹息一生从未选择，一生都在遗憾。
叶父叶母固执地认为娱乐圈是大染缸，不想他沾染半分里面的习气，对他选择做一名导演颇有微词，后期则演变为强烈的反对，尤其是在大学毕业季的时候，父母固执地阻断他的想法，打击他的热情，不允许他踏入与娱乐圈有任何关系的工作，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施舍。
偏见就如同习惯，无法骤然扭转，叶知礼尝试过很多次改变叶父叶母的想法，其结局惨淡，刨除偏见难于登天。
叶父叶母坚持己见，叶知礼也执拗，毕业后坚持走自己的道路，这一走便是多年，与他们再无联系，也不曾期待过会被理解。
孤家寡人闯荡并不容易，少年脾性心高气傲，无背景支撑，吃过的亏跌到沾身上的泥点子无数，只是那时候日子再艰难，也不会觉得束手无策，靠着一口气走到现在。
却也在过往跌倒又爬起的经验里明白深刻的道理，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走得更远势必要一定的东西支撑，而如今的他不过是天下芸芸众生里，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之一。
可供他肆意行使的权利、挥霍的钱财，不足以支撑他与之抗衡。
让苏浅欢陷入非议，并非叶知礼所愿，也心有愧疚。
他冷然的嗓音忽地低下去好几个度，“你能帮多少帮多少，当我请求你，你给我的那商单就别打钱了，能不能上还是问题，最好别用，省去不少麻烦。”
顾煜一惊，鸡皮疙瘩起了满手臂，一巴掌拍他肩膀上，“你没事吧兄弟，我开玩笑的，我俩之间多少年情分，你说这话就显得很生疏。”
叶知礼：“你把女方的信息全都抹掉，别让人查到，处理速度快点，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顾煜：“……”
怎么有种自己被当枪使的感觉，叶知礼好像就在等他这句话？
顾煜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啧，遇见的是真爱是会让人失去冷静吗，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都不知道恋爱中的你居然也会有这天。”
叶知礼：“……滚蛋。”
真爱不真爱他心里没谱，能唯一下结论的是他无法再掩藏被苏浅欢挑拨起来的各种情绪，见了会烦，不见会想，吻她很有感觉，梦里都是她的身影，身体所有反应都是因她而起。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至于她是如何想法，他不得而知，思及至此心生烦躁，胸腔里憋了一股闷气。
叶知礼起身去外面，“我抽根烟。”
门外一阵凉风过境，吹散袅袅升起的清白烟雾，旁边站了三两个同样抽烟的男人。
叶知礼摸出手机看了眼微信，页面跳进来很多消息，不是合作解约就是朋友发来的兄弟保重。
苏浅欢先前发的消息被顶到最下面，他下拉点开，都是她装作客服发来的一些问候，他一直没空回。
犹豫片刻，叶知礼发消息给她：【不要看手机，事情我会处理好。】
消息发出去两分钟，苏浅欢没回，手头上的烟已燃烧殆尽，他皱眉思忖半秒，拨打她的电话，嘟声不停响起，无人接听。
心头烦躁与不安如鼓胀的气球，蔓延至浑身上下。
叶知礼重新点燃一根烟，俊脸一片冰冷，再次拨打了好几遍，仍旧没人接。
旁边三三两两抽烟人的对话飘进耳里，“我去，牛皮啊你，真约到过苏浅欢这种极品啊，感觉怎么样？c起来爽不爽，叫声好不好听？”
“才八百一个晚上，赚大发啊，联系方式推我，下次我也试试。”
有人笑笑：“你小心得病，志成哥都说过她千人骑万人睡，万一你感染了，一辈子就没了哟。”
叶知礼偏头，握在掌心的手机捏紧，手背青筋绷起，目若寒冬地看向那一群人，在树底下有说有笑，被围绕在中心的人物恰好是他刷微博见过的男网红。
晋城这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在同一个地方遇上，说没有缘分太过牵强。
只是这缘分对于当时的曹志成来说，是一段回想起来就会浑身发抖的孽缘。
曹志成被彩虹屁吹得心花怒放，眼珠子到处乱转，说话中气很足，“哎呀，其实一般般啦，苏浅欢这人颜值即正义，你要是长得符合她审美，稍微勾勾手，就跟条母：狗似的，立马飞奔过来。”
“她玩得挺花，上/起来当然那是爽上天，声音更是没得说，”
曹志成用自己的幻想编造出一段装逼的谎言，说得眉飞色舞，“酥软，酥软懂不懂？老子魂差点都被叫没了，妈的，太会了。”“那事后你去检查没有？”“有问题我现在还和你们站一起？你傻逼还是我傻逼？！”
“那你把联系方式给我，下次我会会，我们一起也行，双/飞来吗？”
曹志成脸色一僵，扯谎要圆回去不是个容易活儿，他抬手拨自己的刘海，咳嗽两声，“她看不上你们的，别自取其辱。”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好东西一起分享，哥们又不亏待你，下次给你介绍给女明星。”
曹志成磨磨蹭蹭半晌，含糊其辞地说下次，随即脚步匆忙地进了九芳斋，余下的人切了声，慢腾腾地跟上。
叶知礼视线追随他们离去的方向，进门后瞥了眼他们的位置，离顾煜的包间不远，人进人出看得明晰。
“这人你认识吗？”叶知礼回到酒桌，找出手机里保存的照片，怼到顾煜眼皮子底下。
只一眼，顾煜捂住自己双眼，“我他妈眼睛都要瞎了，这男的谁啊，整容失败后遗症？鼻子眼睛愣是凑不到一块，看着瘆人。”
叶知礼简单介绍：“爱炫富的网红，看样子好像很有钱，还以为你认识。”
“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认识好吧，再说有钱人也不像他这样啊，一看就不正常。”
“是不太正常，”叶知礼指着顾煜脑袋，“这儿问题很大。”
“……”顾煜感觉他在指桑骂槐，撇嘴啧了声，“你问他做什么，找他有事？”
叶知礼淡淡地嗯了声，余光捕捉到曹志成等人出门，看样子像是吃饱喝足，准备撤离，他也敲敲桌子，对顾煜说：“结账，有点急事。”
路灯恹恹，白炽灯洒下一地清晖，车辆疾驶在一望无垠的马路上。
车窗半开，猎猎风声刮在耳畔，像午夜时分立于深山老林，扬起头颅低声嚎叫的狼群，不寒而栗。
顾煜注视着路况，跟紧了前面的奔驰，余光打量着叶知礼，“你找他不像是做好事。”
叶知礼凉凉地看他，“你要阻止？”
“高看我了，我只是好奇对方做了什么，看样子似乎惹怒了你，真可怜，惹谁不好，非要惹你。”
“有空可怜他，不如多可怜可怜我，拜托好好帮我善后。”
“……”
将近行驶了一个小时，奔驰终于在千秋公馆附近停下，隔壁是比千秋公馆房价稍低的御庭花园，属于老房子，外观上看去逊色很多，墙面有些斑驳掉漆。
曹志成下车后冲代驾道谢，他在饭桌上吹牛皮喝下去不少酒水，走路脚步微晃，脑子迷迷瞪瞪。
走到大门时，脚下趔趄两步，旁边忽然窜出个暗影，稳稳扶住他的同时，善解人意地说：“兄弟小心点，你也住这个小区？我扶你进去，就是门禁卡忘了带。”
曹志成口齿不清地道谢，下意识掏出兜里的门禁卡递给叶知礼，大摇大摆地进入小区。
全程都是叶知礼在领路，走到好长一段时间，曹志成模糊地反应过来，这似乎不是回他家的路，方向反了。
“那个……哥们你走错了路——”
曹志成话没说完，叶知礼已带他走进人烟稀少的监控盲区，把人往前一推，去势太猛收不住，他猛地磕到墙上，整个人痛得五官扭曲，酒意刹那间飞散。
意识到来者不善，曹志成往后退，身后却退无可退，他想叫人，叶知礼嘴边衔着烟，猩红的火光照出坚毅的下颌，眼底隐隐闪烁着危险光芒。
“你叫一个试试，我听听好不好听。”
曹志成惊恐：“救——”
余下的音节瞬间消失，变成闷哼声，叶知礼动作又快又狠，一拳打在腹部，他立马脸色痛苦地曲背抱住肚子，身体往下滑。
叶知礼魔鬼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有句话你说得很对，苏浅欢看人喜欢看脸，但你这张脸，是哪儿来的自信让她瞧上你？撒泡尿看不清你自己长啥样？谎话精一个。”
叶知礼单手钳制住他的肩膀，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左右反复看了个遍，“她眼睛就算是高度近视，也不至于认不出来人工发酵的丑馒头，难看又难吃。”
曹志成又怒又怕，他对眼前的人一无所知，被男人摁住的地方痛得他快要抽筋，他咬牙道：“你、你干什么，想要什么……”
叶知礼：“不干什么，单纯地打你。”
曹志成：“……”
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眼四周情况，御庭花园太大，他压根认不出这是哪儿。
四周寂静，掩映黯淡灯光下，偶有微风抚过，吹得他一阵又一阵的心凉。
他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气场浑然天成，压迫得人近乎喘不过气，藏在短袖底下的肌肉因他钳制的动作微微凸起，力量感十足。
曹志成咽了咽口水，“……为什么啊？”
叶知礼眼角眉梢冷淡，话说得漫不经心：“公交车、千人骑万人睡、又烂又廉价，八百一晚，你说的？”
曹志成霎时了然，嘴边挤出一抹尴尬的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很早以前他去长乐寰宇面试过，无意中见都苏浅欢，一眼相中就想着加微信能不能约，结局当然是被无情拒绝，甚至被羞辱了两句。
他一直怀恨在心，放不下这件事，如今见她倒台，当然不遗余力地搞臭她，以泄心头之恨。
他沉默，叶知礼鞋底捻灭烟头，耐性告罄：“说话。”
曹志成心虚地别过头，双手抄进自己的裤兜里，小心翼翼地摸到手机，按照自己的印象，打开视频录制那一栏。
“话是我说的，但我这么说也没错，她换男友比换衣服都勤快，一个月都不重样，腻了就扔掉，玩后甩一边，你何必对她这么上心，你现在打我很爽，将来后悔的是自己。”
浓厚的夜色里传来叶知礼的一声轻笑，他踩过的坑可不少，曹志成的小把戏入不了他的眼。
叶知礼劈手夺过他的手机，勾住手机绳绕了圈，“脑子挺灵光啊，知道录音录频。”
懒得和他废话，叶知礼不客气的一顿狠揍，叶父是退伍军人出身，在格斗这方面打小就训练他，纵然是关系不好，在社会上历练，他这方面的功夫也没落下，早年更是靠着强健的身体，打架要帐讨回来不少钱。
叶知礼的神仙打法曹志根本招架不住，身体像散架了一样，别说喊出声了，他现在连哼一声都觉得疼，但衣服一掀，又看不出皮外伤。
手机震动了一下，叶知礼顿住，抹了把脸上的汗，给人像抹布一样往外扔，“再让我逮住你乱说话，不仅你的嘴保不住，我看你命根子也不想要了。”
说完，叶知礼往他身下看去，曹志成浑身颤抖不已，忍着痛连忙跑走。
速度有点快，像背后有阎王追赶似的。
叶知礼冷嗤一声，拍拍手往回走，走出御庭花园后才接起电话，视线却看向隔壁的千秋公馆。
“怎么打二十多通电话，找我有急事？”
苏浅欢嗓音沙沙的，听着不太对劲，叶知礼默然片刻，问她：“你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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