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没良心
车最终还是被发动了起来。
兴许是开车人心情不好，又或者是这个点高速上没什么人，一脚油门，车速就一下子飙到了120，这让后排被陈溯诃歪歪扭扭绑上了安全带的陈与川更难受了。
他终于还是忍受不住了，装作刚清醒过来的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陈溯河！你能不能开稳点啊？安全第一知不知道？”
后排传来的这句几乎是气急败坏的指责在陈溯诃耳朵里却变成了一种特别的关心，黑暗中，他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乖巧地出声道起了歉，也顺势将车速慢慢降到了100左右，“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说罢，他还顺手将车厢内的蓝调换成了陈与川最爱的爵士乐，这一切都让陈与川感觉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下子熄了火，干脆不再搭理他，坐正了姿势，撑着头小憩起来。
再次睁眼时，入目便是陌生的路边景观，意识到这并不是往常他印象里回家的路，陈与川警觉了起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啊。”陈溯诃理所当然道，“走了新修的路，刚从高速下来。”
不一会儿，他又笑道，“哥，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太信任我啊，难道我会害你吗？”
担心这小子怀疑，陈与川赶忙解释道，“我喝太多了，都忘了这件事。”
没想到，陈溯诃却不生气，反而自问自答地表起了忠心，“我永远不会害你的，哥，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陈与川没有马上接话，车厢内一阵沉默。
换作平日里，听到陈溯诃说这种话，他可能听听就罢了，但今夜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他莫名的有些感性。
虽然对方靠近自己的动机并不单纯，但他毕竟也算是看着陈溯诃从一个不爱说话的小矮个，长成比自己还高的翩翩少年。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说是对对方一点感情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对方除了言语上喜欢占自己便宜，也确实没有对自己造成过实质性的伤害，甚至在他离开陈家前，还曾主动提出要给自己一份体面的工作。
只是当时的自己心高气傲，不愿意他当自己的顶头上司，又对他之前白眼狼的行为嗤之以鼻，破罐子破摔，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两人这才不欢而散。
半晌后，陈与川才终于又开了口，却只说了一句，“你长大了。”
闻言，陈溯诃呆愣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握着方向盘的手握得更用力了。
他不喜欢陈与川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就好像在对方的眼里，自己永远都是那个雨天里被捡到的、狼狈不堪的脏小孩。
但他什么也没说。
刚打开车门，冷冽的晚风就吹得陈与川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打算自己走下来，却差点摔了一跤。
陈溯诃赶忙下车，要来扶他，却被陈与川下意识地躲了开来，“不用，我只是腿有些软。”
察觉到对方的疏离，陈溯诃神色一黯，只好默默收回手，跟在他身后。
见客厅的灯是暗着的，陈与川顺口问了句，“家里没人？”
陈溯诃瞟了陈与川一眼，“叔叔阿姨今天都没回家…可能是太忙了。”
“嗯。”
对方话说得实在是小心翼翼，陈与川心里觉得好笑，他在陈溯诃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明明自己早就已经不是小孩了，更不会因为别人不记得自己的生日这种小事而生气。
更何况，这种情况，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除了成年礼和满岁宴这种用来维系人脉的场合，他们并没有给陈与川举办过生日，看来今年也不例外。
说是为了工作，其实应该是去找各自的温柔乡去了，要是真的碰到他们都在家，自己反而会感到惊讶。
换好拖鞋，陈与川刚要开灯，却听见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怎么回事？家里有老鼠？
“别动！”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撞上了刚进门的陈溯诃，还差点踩到对方的脚。他向来怕这种小小的、黑色的、有啮齿的生物，一想到就头皮发麻。
陈溯诃赶忙伸出双手将他扶正，“怎么了？”
“有…房间里有老鼠！”
也顾不得丢人，陈与川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一动也不敢动。
意识到发生什么，陈溯诃笑得大声，即便是在黑暗中，他也能想象出陈与川此刻惊慌失措的表情。
“还记得我说过，准备了惊喜吗？”
灯光亮起，答案揭晓。
原来发出声音的罪魁祸首是一只小猫，被掉在地上的塑料袋给绊住了，正在拼命的用脚蹬。
熟悉的黑白条纹…
陈与川记得这只奶牛猫，前世，在搬到市中心的公寓之前，陈溯诃就是用猫能吓跑老鼠这样的理由，把它送到了自己的身边，从那以后，陈与川就一直养着这只猫。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猫和谁都亲，就是不亲近自己，不论是猫条还是毛球，只要是陈与川拿着，它就不屑一顾，也正是因为如此，陈与川干脆给它起了个名，叫“没良心”。
不过，陈与川当时一个人生活，觉得身边有只小动物一直陪着自己也挺好，就尽职尽责的做一位铲屎官，也不计较它对自己的态度。
后来，他自己都落得个居无定所的地步，也不好苦了这个小家伙，就在被彻底赶出陈家大门之前，把它留在了这里，只能期待陈溯诃能看在他们两的缘分上，对它好一些。
在那之后，他连陈溯诃都很少见了，自然也就再没有见过这只猫。
现在想想，自己养过的两个，确实都挺没良心的。
抱起猫，陈溯诃邀功似地将它举到了陈与川的面前，“怎么样？可爱吧。”
“怎么突然想到要养猫了？”
嘴上这样说，陈与川还是很诚实地伸出了手臂，心里抱着一丝期待，想着，这猫现在还这么小，会不会这一世就能养熟了。
他想要吸一吸小猫的肚子，却被毫不留情地蹬了开来，一如前世那样，没良心从他手里挣扎着跳了下来，不过，也没逃远，就躲在他的脚边舔爪子。
陈溯诃期待道，“你喜欢吗？”
盯着猫，陈与川看也没看他一眼，“反正不讨厌。”
陈溯诃点了点头，“那就好…只是叔叔阿姨那边…”
“没事的，出了事有我顶着，再说了，就算我再捡个人回来，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反正他们既不会指责，也不会教育，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利益，甚至能当作视而不见。
对方脱口而出的无心之言让陈溯诃一下子黑了脸，直白地问道，“你还想捡谁？”
没有注意到对方情绪的变化，陈与川弯腰去捞猫，随口接道，“不捡谁，你一个就够我受得了。”
陈溯诃这才松了口气。
“哦，对了，哥，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犹豫了一下，大概看陈与川的心情不错，陈溯诃这才又开了口，“今天送你下来的那个男的，我之前在学校里见过。”
意识到陈溯诃指的是左琛，陈与川挑了挑眉，“嗯？他怎么了？”
他不知道对方在自己面前提左琛是希望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他知道，如果有一天，能让左琛和陈溯诃狗咬狗，那他的日子，一定能快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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