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般配
陈溯诃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一会儿就从相册里翻出了条录像，示意陈与川摁下播放按钮。
画面上，男生把女生搂在怀里，脸贴得极近，两人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很是亲密，像是热恋期的情人。
从背影无法完全确认身份，但对方搭在女生肩膀上的手指上，那枚醒目的肖邦黑欧泊戒指，无疑就是左琛的没错。
地点并不在校园内，不过，视频的像素不低，从距离和视角来看，拍摄者的设备以及拍摄手段都很专业。
不知道陈溯诃是从什么渠道将这个视频拿到手的，但如果对方是左琛的话，陈与川并不感到意外。
如果他没记错，录像里这位长相美艳的女生就是国内某大型制药集团的董事长千金周榭芷，也是左琛的未婚妻。
陈溯诃试探道，“那个男的，他是你朋友？”
“嗯。”
陈与川头也没抬，关注点全然不在他们身上，而是女生身旁坐着的，如同电灯泡一样闪闪发亮的另一个人。
由于对方是正脸对着摄像头的，他一下子认出了那张现在还略显青涩的脸。
这个时间节点，他应该还只是周昕芷的生活助理。
回过神来，察觉到陈溯诃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反应，陈与川干脆如他所愿，表现心痛的模样，低声喃喃道，“我之前单方面追求过他。”
“我真傻，竟然还会对他抱有一丝期待。”
再赤忱的爱意，经历无数次消磨之后，也死灰难燃。
“陈溯诃，你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可笑？”
陈与川的反应，并不是陈溯诃预料之中的暴怒，或者对录像内容真假的质疑，他整个人突然一下子变得情绪低沉、颓唐又满眼疲惫。
“对不起，是我话太多了。”他揉了揉眼睛，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顺手拍了拍陈溯诃的肩膀，就像年长的总是要在自己的弟弟面前表现的更成熟一样掩饰起了自己的脆弱，“还是谢谢你告诉我。”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罢，陈与川就熟练地拎起小猫咪和猫砂盆上了楼。
如果适当的示弱可以降低陈溯诃的防备心，他也不介意多磨练下演技。
望着他的背影，陈溯诃呆愣在原地许久，他抿了抿唇，第一次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了怀疑，心头密密麻麻溢出些酸涩。
从前的什么东西都要争个头筹的陈与川，何时像今天这样卑微过？
陈溯诃又转念一想。
要怪只能怪陈与川太愚蠢，偏偏要去在乎一个总是伤害他的人。
如果他能一直像小时候一样，只关心自己一个人，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这群人，根本不配得到陈与川的爱！
他会为陈与川准备好一切，他要将陈与川的翅膀折断，让他这辈子都只能乖乖待在自己身边，让他再也不受到伤害，一辈子都远离这些不爱他的人。
一回到房间，陈与川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迫不及待地给左琛发去了信息。
“听朋友说，你订婚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你的未婚妻。”
“就当是满足我的生日愿望，好吗？”
“放心，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的，只是想和她交个朋友。”
发完信息后，陈与川就没心没肺地睡了，被他带回房的没良心也不挑，一屁股坐他脸边，将自己盘成一团。
看到陈与川发来的信息时，左琛刚回到家。
是谁这么多嘴？
他皱了皱眉，却又鬼使神差地想要答应，纠结了约莫半个小时，还是拨通了周榭芷的电话。
没想到的是，电话一秒钟就被对面接通了，对方的语气很不好，听起来是强压下了心中的火气。
“我说左琛，我跟你没仇吧，你没有夜生活也别来打扰我啊！”
背景不难听出是淋浴室的水声，看来自己差一点就要打扰到她的好事。
复又叹了口气，周榭芷随意拨弄了下刚卷好不久的大波浪，这才勉强收敛情绪道，“你最好有急事。”
“…”
“我明天有工作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
“行，真是服了你了，不就是哄个小情儿吗？多大的人了自己闯祸还要我来给你擦屁股。”
地点约在了城郊海岸的咖啡馆，薄云蔽日，天气正好。
为了这次的见面，陈与川特意穿了件白衬衫，显得整个人既干净又清爽，书卷气十足。
他刚走进门，就一下子吸引住了周榭芷的目光。
她偏爱气质柔弱，五官精致的小男孩，性格不能强势，也不能太闷，看上去越干净越好，左琛这种类型的本就并非她的取向，只是作为商业联姻的对象，配合着应付给家人看罢了。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左琛说要带她见的人。
“眼光不错嘛。”周榭芷赞许地搅拌了下杯中的咖啡，“哪天你抛弃他了，一定要和我说，让我来好好安慰安慰这位小帅哥。”
“得了，别贫了。他可是陈慈方唯一的儿子，你就想想吧，别真来霍霍他。”
左琛知道，她这样的人，碰上真的喜欢的，即便只是做朋友，出手也很大方。
可说白了，他们这群人，什么给不起？
但陈与川又不缺钱，他只缺爱，而且只有他左琛能给。
想到这女人虽然没什么底线，但至少不会碰朋友的东西，左琛开玩笑道，“再说，他这么喜欢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你？”
周榭芷笑了笑，“警告你，话可别说太满，姐的魅力是无敌的。”
像是为了映证她说的话一样，陈与川径直走过了左琛的座位，自觉地坐到了周榭芷的身边，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腼腆，“周小姐，你好。”
虽然不明白陈与川为什么如此心平气和，但左琛意识到他需要给两人腾出点空间，于是他适时地站起了身，“你们先聊，我出去抽根烟。”
陈与川也没拦着他，乖乖巧巧地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陈与川，是左琛的同学，很荣幸今天能见到你。”
周榭芷笑了笑，她知道，陈与川见自己肯定是为了什么，她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直白道，“说吧，你来见我，想要什么？”
陈与川笑了笑，“美貌与智慧兼备，大概说得就是您。”
不仅长得符合自己的口味，说话还这么甜，周榭芷笑得开心，“油嘴滑舌的，不过我喜欢。”
“那我就不客气了。”陈与川没有丝毫犹豫，“我想要您的生活助理。”
周榭芷设想过不少可能，但万万没想到对方找自己只是为了要个人，她有些讶异，挑了挑眉，迟疑道，“徐助？”
陈与川点了点头，“是的。”
徐文潜，研究生刚毕业就来公司报到的新人，现在还在适应工作，卖陈与川个人情倒是不吃亏，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于是周榭芷假意推脱道，“他性子倔得很，我这个做老板的都不一定说得动他。”
“再说，让我一个老板帮你劝人，总得给我个理由。”
陈与川笑嘻嘻的，张口就来，“理由就是，他身材很好，是我的type。”
“至于条件…您随便提，只要我给得起。”
这个理由让周榭芷有些怀疑，但她也没有深究，爽快道，“那就先欠着吧，事办成了再说。”
“谢谢美女姐姐。”
“你既然叫我声姐，就别嫌我八卦哈。”见他对自己一点敌意也没有，周榭芷不禁感兴趣起来了，她只要一好奇，就憋不住事，一定要问个干净，“你问我要人，不怕左琛生气？”
闻言，陈与川也没有太多犹豫，诚实道，“他不喜欢我，我想您也看得出来。”
听到这个答案，周榭芷反倒笑了。
虽然这只是她和陈与川的第一次见面，但她看得出，对方绝不像左琛先前描述的那样蠢笨，反倒是左琛，为几条短信就马不停蹄地给自己打电话，要说他没有上头，自己才不信。
不过，看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可能自己都还没意识到这点。
狩猎者对猎物动了情，猎物却早早就挣脱了束缚，逃之夭夭，这样下去，玩脱是迟早的事情。
难得有人能让左琛吃瘪，她真是越发喜欢这小男生了。
毕竟她和左琛只是合作关系，她也向来无意干涉别人的感情，于是干脆利落地接过了陈与川递来的名片。
“好了，我答应了，没别的事了吧？”
见她站起身准备离开，陈与川对她摆了摆手，“美女姐姐您慢走。”
手头的烟还未抽尽，左琛就看见周榭芷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出了咖啡馆，他正奇怪，刚打算掐灭烟回去，却发现陈与川也出了门。
两人对上了视线，陈与川却没有主动开口，左琛皱了皱眉，语气就不由得差了点，“陈与川，你这就走了？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闻言，陈与川站定在原地。
“有。”
左琛不说话，静静等待着下文，两人就这样相隔着一段距离。
半晌后，陈与川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左琛，既然你已经有了未婚妻，我们以后还是少联系吧，这样不好。”
三年暗恋，六年追求，岁月与相伴对于不爱的人来说，只不过是一团无关紧要的泡影罢了。即便两人短暂地在一起之后，陈与川也从未被左琛以伴侣的身份介绍给别人。
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机，曾被对方再三强调过的朋友关系，现如今轮到自己开口，他竟感到出乎意料得轻松和爽快。
“你们很般配，祝你幸福。”
冷漠疏离的话语让左琛感觉整颗心脏都被揪得生疼。
他本以为自己能做到无动于衷。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目光完全无法从陈与川这张决绝又冷酷的面庞上挪开，心脏跳动得无比剧烈，就好像马上要跳出胸膛。
理智即将被情绪支配，身体不由自主地向陈与川离开的方向倾斜，快要失去控制。
这些都是他先前完全无法预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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