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姐姐
胡白白琥珀色的眼睛里不像往常那样明媚。
封戈看得皱眉，对方这眼神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胡白白平静地看着他，直白地问出口：“封少爷这是要赶我走吗？”
“胡公子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封戈说，“看公子的衣着样貌，想必也不是什么无家可归的人，现在你的伤好全了，是不是该离开了？”
如果不是这人的危险性太高，封戈其实不介意他多留一段时间。
只是狐神祭就快到了，还有山上未知的猛兽，他顾不上盯着胡白白。
封戈和胡白白对峙着，两人站在原地互相对视，寸步不让。
封戈身上还有着战场上磋磨出来的煞气，在气势上，胡白白竟也不输他分毫。
半晌，胡白白先动了。
他朝封戈点点头：“多谢封少爷这段时间的收留。”
封戈问：“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不必。”
胡白白说完，转头朝院门走去，在背对封戈的瞬间，他脸上平静的表情再维持不住，整个脸一垮，有些不能理清自己现在的心情。
封戈的顾忌他完全懂，毕竟封戈昨天才把对他的一切怀疑都告诉他。
但是封戈就这么将他赶出门了？
可能吗？
封戈承认过自己的美貌，他现在难道不觊觎自己了？
直到胡白白走出院门，也没见封戈在背后喊他。
相反，他听见身后大门关上的声音。
胡白白在原地站了片刻，转头去看。
封戈家的院门已经关上了。
胡白白咬牙切齿。
好你个封戈，以后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回来了！
你不是喜欢我的狐狸形态吗？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
等人走后，封戈关上院门，在里头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好在胡白白是走了，临走前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不久后刘伯回来了，封戈将胡白白离开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
刘伯多问了两句，被封戈糊弄过去。
于是刘伯便也没在意，他虽然挺喜欢这个年轻人，但毕竟不是自家人，他管不了人家的去向。
又过了一天，刘伯将自己在外听到的趣事说给封戈听。
刘伯：“听说柳大夫那新来了个药童。”
封戈眉头一挑。
柳大夫在给胡白白治伤的时候，曾经承诺过，若是胡白白无处可去，可以到他那里去当个药童，这是胡白白真的去了？
封戈和刘伯对视一眼：“你见过了？”
“没见过。”刘伯摇头，“只是听说那药童做事挺鲁莽的，不仅分不清药材，连柳大夫给病人包好的药材他都能给人拿错。”
刘伯：“还有一点，据说那药童一旦在药房里待久了，就会一直打喷嚏。”
封戈：“……”
如果这真的是胡白白，那也太笨太惨了一点。
封戈觉得，柳大夫那新来的药童可能不是胡白白。
胡白白做事他是见过的，不会那么笨手笨脚的。
封戈正想说点什么，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来。
刘伯去开门，封戈就在院子里，他看到敲门的是一个姑娘。
那姑娘不施粉黛，面容姣好，她的眉目封戈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刘伯和那姑娘的交谈声很清晰地传进封戈的耳朵里。
那姑娘自称胡雪莱，家住山上，这次过来，特意提了一篮鸡蛋，为了感谢他们家救治收留她弟弟。
封戈听到这里，才惊觉这姑娘的眉眼和胡白白有几分相似。
封戈走近：“你弟弟？”
胡雪莱大大方方地打量封戈，封戈剑眉星目，和自家弟弟看着差不多高，只是看着有些凶，和其他寻常男子并无区别，只比他们英俊了些。
她形容了一下胡白白的样貌，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他眼角有一颗颜色浅淡的痣，名叫胡白白，我和大姐姐都习惯喊他二白。我听说他被你们收留了，目前就住在你们这里。”
胡白白虽然说了许多谎言，但名字倒是没有骗他，包括“二白”这个昵称。
封戈没离开说胡白白已经走了，他让人家姑娘先进门，在院子里招呼她坐下，院门大开着。
封戈给她倒了杯茶，这才问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弟弟的时候，他受了伤，昏倒在山上。你知道他的伤是怎么回事吗？”
胡雪莱脸上露出愁色：“是我们爹打的。”
她隐去关键信息，将基本情况说了出来。
胡白白受不得拘束，拒绝为他安排的活计，遭了自己爹一顿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他爹也不再逼他。
胡白白却自己偷跑出来。
胡雪莱说的缘由和胡白白说的虽有出入，大体上却是相同的。
“二白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被我们惯坏了。”胡雪莱道，“他很聪慧，国……先生也说过，二白是他见过最有灵气、最聪慧的学生，哪怕是毫无准备上考场，也能取得好名次。”
封戈问：“他读过书？”
“是。”
自身原因，封戈对会读书的人都很有好感，被胡雪莱这么一说，他对胡白白的形象稍微有了些改观。
封戈饶有兴致地问：“他都读过些什么书？”
胡雪莱挑着说了几本书的名字，又说：“只是这些书他都不怎么乐意看下去，他更喜欢看话本。”
封戈心想，这些书他也看不下去，不仅读不通顺，还无法理解。
胡雪莱：“二白他的想法天马行空，他很喜欢幻想……可能是因为我和大姐姐，也可能是因为话本，他对人类男性的态度……和常人有些不同。”
封戈想了一下这些天他和胡白白的相处，发觉确实如胡雪莱所说。
他和胡白白独处的次数不多，却已经见到过胡白白朝他抛媚眼、对着他衣裳半褪、自称奴家。
胡白白对待男性的态度确实有些畸形。
胡雪莱为自家弟弟的唐突向封戈道歉。
封戈连忙避开。
封戈对他们的教导方式有些好奇：“你们是如何……我是说，二白是如何受你们影响变成这幅模样的？”
胡雪莱：“二白小时候我们爹娘都很忙，就由我和大姐姐带着他，大姐姐那边我不方便说，至于我这边……我丈夫的成衣店那时候刚起步，他很忙，我也插不上手，他整日里不着家，我许是有些怨言，跟二白玩耍的时候，不小心被他注意到了，他便放在心上了。”
胡白白先前说他在成衣店干过活，或许就是这位胡雪莱丈夫的成衣店。
这么看来，胡白白对他倒也不是满口谎言。
胡雪莱：“对了，我已许久没见过我弟弟了，他可是在……”
她话还没说完，神色便是一变。
封戈和她同时看向一个方向，只能看到院子的围墙。
与此同时，一阵喧哗声从外头响起，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吵吵嚷嚷的。
封戈耳力好，能听见有人在喊叫人，隐约还夹杂着熊的字眼。
他的担心发生了。
封戈不做耽搁，立即起身，顾不上招呼胡雪莱，执起墙上的剑和弓，匆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胡雪莱速度也不慢，急忙跟上。
封戈家里就在村子边缘，距离山脚很近，远远地，他便看见一头趴下也有六尺余高的棕熊，棕熊体格健硕，行动不慢，它面向村内，似乎要往村里前进。
棕熊四周站着两个成年人，旁边还有几个小孩在边哭边跑，令封戈感到稍稍意外的是，竟然还有狐狸在和棕熊对峙着。
地上一小滩凌乱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血。
两个成年人均是男性，拿着长|枪，他们是被村长安排巡逻村子周围的人员，也就是因为这两人，才没让棕熊直入村庄，也没让棕熊伤害到几个小孩。
封戈头也不回：“刘伯，先通知一下村长，让他收集一下绳索，带几个成年男人过来。”
封戈没等到刘伯的回应，一怔，回头去看。
刘伯不在身后，身后是胡雪莱。
胡雪莱道：“我去吧。”转身便小跑着走了。
她认识村长家的路吗？胡白白不是村里人，村里人也不认识他，他姐姐认路？
这个疑惑一闪而过，封戈也没多逗留。
即便封戈有腰伤，对付一只棕熊也只是稍微费点功夫，但他现在算一个外人，而且山里野兽众多，同样的危险还存在着，不到危极的情况下，他不会完全替村里人解决这只棕熊。
封戈才到近前，在场的人便注意到他，其中一人让他离远一些，另一人让他去帮忙喊人。
封戈道：“已经有人去喊村长了。”
棕熊和狐狸对峙着，踏出一步，两只狐狸后退一步，对它一阵嚎叫，试图威慑它。
两位持着长|枪的巡逻人员小心地跟着后退一步。
这一方暂时不会打起来，封戈看向不远处观望着的小孩，一旦这边打起来，那边很容易被波及到。
几个小孩正是他天天在榕树底下见过的，胡湖也在其中。
胡湖便是他将白白捡回来时，上门的孩子之一。
这些孩子有时候看着挺胆小的，一见他就跑，有时候胆子又大，看到棕熊竟也不跑。
封戈喊：“胡湖，带着你的朋友离开这里。”
他的话中不带商量，语气不怒自威。
胡湖被他看着，当下一个激灵，不敢耽搁，带着几个小伙伴从另一边绕着跑远了。
巡逻人员余光瞟见，稀奇不已：“那些孩子挺听你的话啊。”
封戈：“他们挺乖的。”
巡逻人员笑笑，刚想说那几个孩子不是对谁都这样，那棕熊已经不耐烦了，人立而起，往前一扑。
封戈低喝：“小心！”
两只狐狸往旁边一跃，两人险而又险地避开这一击，那棕熊又立起，堪比人脑袋大小的巴掌往边上一拍，巡逻人员拿长|枪抵挡，没能抵挡住一息就断了，封戈在后面拉了他一把，没让他当场丧命。
封戈拉着人后退几步，看着两只狐狸灵活地和棕熊周旋，另一个巡逻人员持着□□，偶尔进行偷袭。
他正警惕着，余光忽然见到一抹白光闪过，直扑棕熊脸面。
白狐四爪抓住棕熊脑袋，遮挡住它的视线。
棕熊狂性渐起，行动越发粗暴。
封戈大喊：“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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