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库房里受潮的书不少，封戈看了一下，觉得整箱子搬出去比较快速，他站在箱子一边，道：“整个箱子搬出去吧，二白你来搭把手。”
胡白白：“你也要搬？”
封戈：“对，这一箱子不轻。”
他如果没有腰伤，搬这么一箱子也有些吃力，胡白白从外表看，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不行。”胡白白走到箱子中间，朝封戈示意，“你让开一下。”
封戈后退两步。
胡白白将两手的袖子挽起，露出白皙的双臂，他半蹲下，两手分别扶住箱子两侧，一用力，一箱子的书便被他举起来。
他看着似乎还有些余力，封戈对他的力气惊讶了一瞬。
胡白白将一箱子的书抬到院子，封戈在他身后出来，见到他松手时两手都各自红了一块。
他皮肤白，这抹红看着便有些刺眼。
封戈道：“你的手没事吧？”
胡白白本想说没事，看到封戈的神色，便改口道：“有点痛。”
封戈顿了一下：“需要看大夫吗？”
他见过许多人受的伤比这重，都没有喊痛，他先前也不知为什么要问胡白白手有没有事。
胡白白：“揉一揉就好了。”
封戈：“那你揉一揉吧。”
胡白白：“……”
封戈说完，也不再看他，走到箱子旁，将那些受潮的书拿起来，摊开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没过一会儿，胡白白也来帮忙。
很快，受潮的书铺满石桌，正在晒太阳。
箱子里的书上面几层是兵书，而中间几层则是一些话本，封戈随意看了眼，便看到了许多本书上都有个“狐”字。
胡白白也看见了，他借着翻开的动作看了一眼，发现大部分的书写的都和狐狸有关。
比如有人上山救了一只狐狸，狐狸伤好后回来报恩。
比如书生在树林里见到妖媚的女子，女子竟是一只狐狸精。
-
胡白白看了封戈一眼。
他以后是要和封戈在一起的，封戈总有一天会知道他的真身。
与其到时候直接见到真身，冲击过大，倒不如现在就让他有点准备，认为这世上真有狐狸可以变成人形。
胡白白开口道：“封哥哥，这些书你看过吗？”
封戈就不是个喜欢看书的：“没看过。”
胡白白：“你不看看吗？”
“我不喜欢看这些书。”封戈记得胡白白好像挺喜欢看话本，“你要是喜欢，拿去看便是。”
胡白白顿了下：“封哥哥，这书上说，这世上真的有狐狸变成人的例子，你要不看看？”
封戈道：“话本里都是杜撰的，都是假的。”
只是胡白白这么一说，他不由得想到白白，白白如果变成人……封戈抬眼，看到了胡白白琥珀色的瞳孔，在太阳下十分亮眼。
胡白白：“封哥哥你不是养了只狐狸跟我同名吗？这些书上有好些关于狐狸的形容，你真不想看看？”
封戈被他缠得受不了，道：“那你读我听听吧。”
这些话本里，整张纸上都是字，他看久了头晕。
胡白白随便拿了一本，封戈看见了书名。
《狐间传闻》
胡白白平时说话声音是活跃的，非常轻快，而现在他读书时，嗓音低沉下来，是另一种不同的享受。
胡白白目光虽然在书上，可他读出来的内容是他自己想的：“传说狐狸中有一不同种类，被称为狐族。”
“狐族多在边境一隅，自成一村，村周围有山环绕，山上是它们的居住地之一，村里距离镇上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狐族有两种形态，一为狐形，二为人形……”
封戈原本只是随意听听，后来他渐渐被胡白白读的内容吸引。胡白白读的内容有些像他现在所在的狐西村。
狐西村有很多狐狸出现，周围有山环绕，这里也是国家边界。
胡白白读了没多久，刘伯就回来了。
因为一夜的雨，屋子漏水，刘伯去找村里会修缮房屋的人。
见刘伯回来，胡白白没再读书，将那书合上，拿在手里。
刘伯道：“我去得不巧，村里修缮的人今早去了镇上。”
封戈给刘伯倒了杯茶：“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刘伯道：“大概还要六七天。”
封戈不由往屋顶上看，修缮房屋，应该不难，他可以学。
刘伯看出他的心思，道：“少爷你就别想了，六七天而已，看这天大概是不会下雨了。”
封戈只得放弃自己的想法。
刘伯手上看着像是拿着几块红布。
胡白白正疑惑那是什么，就听封戈问道：“中衣做好了？”
“做好了。”刘伯将手上的东西递给胡白白，“白白，这可是皇上赏赐的布做成的中衣！我们少爷特意给你挑选的布匹。”
胡白白接过，这些红色布料摸着极是柔顺，触手冰凉，价格一定不菲。
“谢谢刘伯。”胡白白看了封戈一眼，“也谢谢封哥哥。”
刘伯说了不用谢，而封戈没看他。
刘伯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进了屋子。
外头只剩他们二人。
胡白白捧着那几套中衣，道：“封哥哥，你喜欢我穿红色啊？”
试衣裳时，封戈挑选的是红色，挑选的中衣布料也是红色的。
胡白白此时身上穿的便是封戈挑的那件红衣。
封戈喝了口茶，神色自然：“只是碰巧。”
胡白白：“是吗？可是刘伯刚才说，这布料是你为我挑的啊？”
封戈：“只有这种颜色的布料了。”
胡白白道：“可是我刚才看到了，库房里还有其他颜色啊？”
刚才在搬书的时候，他看到了。
胡白白现在心情不错，封戈的表现不像是对他不在意的样子。
可能他还没有喜欢上自己，但不是漠不关心的状态，就连中衣这种私人物品都特意给自己准备了。
他或许只需要再加点力气，封戈便能喜欢上他。
封戈道：“这种布料比较合适。”
不等胡白白再抬杠，封戈一指那些书：“你不是还要读书给我听吗？”
封戈看了一圈，略过话本，在其他书里找了一本他看着就觉得拗口的：“你读这本吧，我现在想听你读这本。”
胡白白接过一看，不由得定了定神，一瞬间似乎回到国师逼他念书的时候。
见胡白白迟迟不动，封戈提了点声音：“读不来吗？不认识字？”
胡白白哪能让自己的形象在封戈这里受到污蔑：“我能读，我还读得挺好。”
胡白白一字一字地读了出来。
比读话本的时候慢了一些，却也很流利，这些拗口的字句在他嘴里读出来有种独特的韵味。
封戈听了，不禁为他感到有些可惜。
胡白白这么一个会读书的人，就甘心留在这么一个地方，他但凡去参加考试，前途便能一片光明。
胡白白换气时，封戈插话道：“刚才你读的那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胡白白只以为他在为自己刚才的调戏恼羞成怒，在用“让自己读书”这个方式惩罚自己，并不生气，反而还有些乐呵。
这本书他读过，此时便将那句话解释了一遍，末了，问封戈道：“先生，我解释得可对？”
封戈不喜欢读书，也没学过这本，哪里知道胡白白说得对不对。
而且，胡白白还称呼他为“先生”。
封戈一时回答不上来。
胡白白站在封戈四尺开外，此时一步步走上前来，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封戈莫名有些心焦。
“二白。”封戈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前途？”
胡白白脚步一顿。
封戈道：“比如上京考试什么的？”
胡白白道：“我不想去。”
他们狐族有更自由的活法，哪怕没有收入，都不会饿死自己，他们和人类始终不一样。
而且，他现在如果想要外人眼里所谓的“光明前途”，他只需要点头同意继承国师之位，用不着像普通人一样上京考试。
封戈以为他有什么想法或者苦衷，没继续问，只道：“可是我觉得你的学识不该就这么浪费。”
胡白白眨了下眼睛：“你有什么想法？”
封戈想了下，村里的人在他脑子里过了一圈，最后落在榕树下那群孩子身上。
那群孩子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成天在树下玩耍，没有大人看着，也没有读书。
再这么下去，可能长大了还大字不识一个。
封戈道：“村里孩子挺多的，每日都会在榕树下玩耍，你可以教他们习字、念书。”
胡白白犹豫了会儿，点头。
那群孩子曾经是他的眼线，喊过他白哥哥，最近也经常过来找他玩耍，都被他敷衍过去。
胡白白想了下，对那些孩子有种淡淡的心虚感。
-
从隔日起，胡白白便开始每日早晨去找那些孩子玩耍……不，是教他们念书习字。
胡白白每天特意等封戈起了，告诉他自己出门去哪了，等封戈点头，他才离开。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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