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天大有多大？
午休时，简艾跟林佳璐结伴去食堂吃饭，看见一辆漆黑的轿车停在楼下，楚天骄慢吞吞地走在她们身边，一看那辆车，跟白日撞鬼似的，转身就逃。
车窗放下，一个衣着时髦，珠光宝气，大冬天还戴墨镜的女人朝他招手：“宝贝过来，妈妈有话跟你说！”
楚天骄三步并作两步，逃回教室。那女子却不是善罢甘休的人，跳下车，叉腰站定，扯着嗓子高喊：“宝贝，你不来，这个月的零花钱我可就不给了。”
楚天骄爱钱如命，掐住钱袋子，就好比掐住他的脖子。他磨磨蹭蹭在楼上冒个头：“烦！干嘛到学校来找我，等一下。”
这学校里来来往往的豪车海了去，同学们谁也没觉得稀罕，该干嘛干嘛。林佳璐却对楚天骄分外留意，这下，双脚就跟涂了502胶黏在地上一样，简艾怎么拽她都不挪。
那女人摘下了墨镜，简艾早已猜出这就是那位神出鬼没的“赵女士”，楚天骄的妈。林佳璐睁大眼睛细看这位贵妇，她穿着华丽的貂皮大衣，底下好像只有一条薄纱裙，黑色丝袜穿一双镶满水钻的红色丝绒高跟鞋。
林佳璐低声对简艾说：“啧啧啧，你看那鞋跟有多高，筷子那么细，能走路吗？肯定每走一步都会卡在人行道的地砖缝里，会不会折断？”
简艾暗笑，爱穿这种鞋的女人，基本上都是脚底不沾灰的，更不会走路。她们在家躺着，出门坐着，要么在车里，要么在屋里，那种鞋就是个装饰品。
楚天骄挂着一副臭脸，慢吞吞挪到跟前，那女人抓住他双手，跟他低声说话，不时抚摸他的脸，摸他身上，好像怕儿子缺胳膊少腿似的。
楚天骄极不耐烦，没说几句就要逃，那女人忙从挂在胳膊上的爱马仕包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不用说，是钱。楚天骄麻利地接过信封，又耐着性子说了几句话，跟送瘟神一样把“赵女士”塞进车，叫司机赶紧开走。
“别烦啦，我还得去吃饭呢！吃晚饭还得写作业呢！别耽误我学习。”
简艾在一旁听不下去，仰头看天，心想老对这种睁着眼说瞎话的人，老天爷怎么就不一个响雷劈死他呢？
楚天骄爱学习？笑掉人大牙。
车子开走，林佳璐还一直在瞧。简艾扯扯她衣袖：“走吧，看完热闹了，再不去食堂，连菜渣都没得吃。”
果然，食堂里好吃的都被拿光光，都快收摊了，她俩忙胡乱端了些残羹剩饭填肚子。
吃饭时，林佳璐一直若有所思，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大叫：“我想起来了！”
简艾被吓得筷子都掉地上：“哎，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林佳璐看看四下无人，揪住简艾：“刚才那女人是楚天骄的妈吧？”
“是呀。”简艾无法否认。
“你难道不知道她是谁？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真不够意思！”
简艾只得解释：“呃……其实呢……他妈不跟他住一起，我也没怎么见过这位……呃……贵妇。”
“那当然，人家是明星呀，必须隐居，深居简出！”
“啊？他妈是明星哦？”
“对呀，她是不是姓赵？”
简艾点点头。
“那就对的，我没猜错，她就是当年那个甜歌皇后赵雨欣，在天都市可红啦！我妈特喜欢她，是她的歌迷。”
“谁？”简艾一头雾水，也难怪，十八九岁的姑娘，都听欧美电子乐，港台流行曲，谁记得什么老古董的“甜歌皇后”？
林佳璐直摇头，觉得简艾就是个乡巴佬，土包子，肯定小时候家里穷得连电视机都没有。她拿出手机搜索一下，递给简艾。
“看，这就是当年的赵雨欣，她红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简艾很想翻白眼，林佳璐干嘛摆出一副鄙视她的表情？既然是上个世纪的明星，为什么她必须认识？不认识是正常的，认识才不正常嘞！
林佳璐眉飞色舞，如数家珍，告诉简艾，赵雨欣当年唱过什么歌，出过多少专辑，还上过一回春晚。谁知她风光无限的时候，突然隐退，消失在公众视野里，当年还有传闻说她得绝症死了，还有八卦说她移民嫁老外了。
听林佳璐这番解说，简艾恍惚有点印象了，好像艾家燕从前在家洗衣服的时候爱哼哼的某支歌，就是赵雨欣唱的。
看那些照片，其实年轻时的赵雨欣，未必算得上绝色，打扮化妆也有点俗艳，那张脸，说得难听点，一看就是个狐狸精的长相。
“甜歌皇后”？原来，楚天骄的妈，还真不是一般人。怪不得她能勾搭上楚升豪，原来就像言情小说的烂梗一样，那些富豪就好这一口，捧歌手，包养小明星。
简艾心中对楚升豪的印象分有打了个折。看他扇楚天骄巴掌的时候，已经吓得不轻，此时又得知他包养过气女明星，更是鄙夷。
那位死去的齐夫人，虽然未曾谋面，但在简艾心目中，已经是女神般的存在——这是合理推测，没有女神般的妈，怎么生养得出像楚天阔楚天语那样又漂亮又高贵又聪明的儿女？
楚升豪居然背叛完美无瑕的妻子，被赵女士那种庸脂俗粉勾引，可叹，可恨！
下午放学，在车上，简艾对楚天骄说：“我看见你母亲到学校来看你了。真好，你妈妈这么关心你。”
楚天骄冷笑，他妈当然是收到风声，知道他喝醉酒刮了车，才跑来看他的。
“她当然要来看我，看我死了没。我是她的摇钱树，千万不能出事。”
“你别这么刻薄，哪个当妈的不爱自己的儿女，看你挨了巴掌，她肯定心痛得不得了。”
楚天骄呵呵：“你这种单纯的小姑娘，想事情都太简单了。在这世上，我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任何人真的爱我，我也不打算爱任何人。”
简艾沉默，她不打算说些冠冕堂皇的鸡汤金句来安慰楚天骄，要说，也轮不到他。
楚天骄有那么一丢丢失落，他嘴硬，内心深处却渴望简艾能多跟他唠叨唠叨，也许，可以来个爱的抱抱。
然而，他又巴不得简艾跟他保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距离。他这种无可救药的人，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关怀，就这么一条道走到黑吧。
寒冬里，一星炉火的灰烬，是不够温暖一颗冷硬的心的。灰烬彻底熄灭之后，彻骨的寒意更难熬。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对这个世界抱持半点希望。
简艾用眼角余光偷瞧楚天骄，看他那灰败的脸色，凌乱的长发，永远不肯好好穿整齐的衣服。心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要招惹他，那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回到家中，天色已暗，楚天阔在家，看一眼弟弟，眼神冷漠，目光移到简艾身上，立刻柔化。
她穿着浅驼色羊角扣呢子大衣，这校服很适合她，气质清纯，一双大眼睛晶莹如星子。楚天阔揽着简艾的肩膀，悄声对她说：“快去厨房随便吃点东西，晚上我带你出去兜风。”
大冬天的，兜什么风？不过简艾还是很高兴，连忙跑去厨房，跟厨子要个三明治充饥。
楚天阔亲自开车，带她出门，她兴奋不已，一路叽叽喳喳，说些学校里的琐碎。楚天阔只是微笑着听，偶尔评论两句。
他心想，简艾这姑娘就是精力充沛，芝麻绿豆大的事，也可以长篇大论，揉烂了，掰碎了，说上老半天。她倒是适合当个作家，讲故事的水平不赖。
车子沿着环线开到城南，道路通畅，距离虽远，却很快抵达目的地。简艾知道这圣地，她以前就自己坐公交车来朝拜过。
这是——天都大学，无数学生梦寐以求的顶级学府，若是能考上这儿，那可真得放鞭炮请流水席，光宗耀祖！
楚天阔放下车窗，让简艾看那气派非凡的校门，淡淡地说：“我已安排妥当，下学期你象征性地去参加一下自主招生的考试，进天都大学，专业你可以考虑一下，随便选。”
简艾张大嘴，老半天合不拢，神马？她？读天都大学？天上掉这么大个馅儿饼，直接把她砸晕，幸福的眩晕。
楚天阔笑着捏她脸颊：“嘴巴闭上吧，口水都流下来啦！”
“真的吗？我可以上天都大学？我的成绩可差着一大截呢！”
“我说行就行。”
“这种事，也能花钱解决？”简艾犹豫着问。
“不一定要用到钱，我这人，很喜欢放债，各种大大小小的人情债。也喜欢交朋友，三教九流的朋友。要做成一件事，只要找到正确的人脉，没什么干不成的。你若是不满意天都大学，旁边那所也不错，就是偏理工科，没有适合你的专业。”
简艾尖叫一声，扑过去搂住楚天阔，一顿狂亲，楚天阔笑着推她。
“哎……哎……小猴子，下去，我要开车了。”
简艾哼哼唧唧地，赖在楚天阔怀里好一会儿，又亲又啃，闹够了才爬回自己座位。幸好楚大少爷定力足够，否则就上演车~震的限制级戏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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