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何不秉烛游
终于小王把车子开过来了,一看简艾脸色苍白,就问:“又想吐啦?那快回家躺着。”
简艾上车,又叫住林佳璐,掏出几张毛爷爷塞给她:“跟你们班长说,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你代我请大伙儿喝啤酒吧,当我谢谢大家捧场,支持我的节目。”
“哎哟你太客气了,没必要啦。”
“应该的应该的,拿去!”简艾硬把钱塞给林佳璐。
目送小王把车子开走,林佳璐在路口站了几分钟,瞎想了一会儿,才转身去饭馆。果然,简艾没出现,同学们都大失所望,质问是不是明星看不起他们找的苍蝇馆子,嫌脏?
“啊,不是不是,她真是不舒服,刚才走到半路,面无血色,站都站不稳。”
有女生叫:“不会是痛经吧?看她那么瘦,跟小鸡似的,是个多愁多病身。”
男生们吃吃笑,女孩子就是毛病多,他们不再追问。
林佳璐拿出那几百块,说:“简艾请大家喝啤酒。”
“哇,大方,太棒啦,叫老板来一箱青岛!”聚餐不缺的是人,最缺的是钱,班长拿走钞票,立刻原谅了简艾不辞而别。
林佳璐坐下,旁边同学就拉着她东问西问:“你们真是高中同学呀?她是不是以前就是风云人物?”
林佳璐觉得简艾混出名气,自己与有荣焉,便把简艾的过去大肆渲染一番,说她才华横溢,高中时就得作文比赛金奖,留学时就出版小说,一毕业就当主持人,人生一路开挂。
“我看她穿着不俗,拎的刺绣花朵包是CUCCI的新款哦,手表和choker看起来也是真金白银的高级珠宝,她家里是不是很有钱?还是男朋友很有钱?”
林佳璐维护简艾,说:“女孩子当然也可以自力更生呀,自己挣钱犒赏自己,有何不对?一定要啃老或是傍大款才买得起GUCCI吗?”
女同学们被损了两句,脸上挂不住,就不再追问,埋头吃喝。
女孩子就是这样,对名人的隐私总有好奇心,想扒光人家看个仔细,其实,关你屁事?
小王一溜烟儿把简艾载回家中,她懒洋洋地打开手机,看见好几条短信,有楚天阔的,有张弛的,还有大巍的,都是叫她一起去吃龙虾,泡酒吧。
她苦笑,一一回复:“你们好好玩,我另有安排。”
她从下午开始啥也没吃,胃里却还是翻江倒海。可是不吃恐怕会胃痛,她翻冰箱,里面还有于妈给她炖的清鸡汤,撇了油,里面有点鸡肉和杏鲍菇,很清爽。用四个保鲜盒分装,刚好够她一顿吃的。
简艾用微波炉热一碗鸡汤,把鸡肉扔掉,吃了两片杏鲍菇,小口小口慢慢把汤喝下去,这才觉得好受了点。
楚天阔的电话追过来:“小王说你没吃晚饭,在家躺着,又犯恶心啦?”
“是呀,那避孕针太厉害,我跟害喜的孕妇似的,一闻到饭店的肉味儿,就想把整个胃呕出来。”
“哎,真是遭罪,你再别去打那针了。”
“行,我真是扛不住了。你们在吃龙虾吗?”
“嗯,我就不形容多好吃了,免得你难过。”
简艾简直想哇哇大哭,说:“你们等下去哪里玩?”
“懒得去外面找地方,张巍巍给我们弄了个大套房,等下一起去喝酒,你来吗?”
“啊……让我想想。”
“来吧,要不你一个人在家里怪孤单的。”
“我让小王下班了呀。”
“容易,我让我的司机去接你。”
简艾少不得打起精神,冲个澡,换身舒服的便服。收拾妥当,司机也到了。车子开到和平大饭店,老好人贾经理已经恭候多时,满面堆笑迎上来:“Jane小姐,许久没见,怪想你的!自从搬出去,都不来光顾我们啦!”
简艾打趣说:“你们的餐厅多火爆呀,根本订不到位置。”
“Jane小姐要桌子,无论如何都会给您弄一张的。”
“谢谢啦!”
贾经理把简艾送到套房门口,她敲门,张弛来开门,额上绑着他今天的领带,已经皱成咸菜,一看她就给个熊抱:“快来,我们正在盲品呢!”
简艾走进去一看,正玩得兴起,不止楚家兄妹,连张巍巍和黄茉莉也在,大伙儿围坐在桌前,蒙着眼睛,桌上摆满各种葡萄酒,由张巍巍主持品酒,叫他们说出年份和品种。
“简艾要不要一起玩?”张巍巍招呼。
“饶了我吧,我根本不懂酒。”
黄茉莉眼睛上扎着一条丝巾,笑道:“我也不懂,就是瞎掺和,好玩呢,你也来。”
简艾想,参与第一,舍命陪君子吧,便由着张巍巍掏出他的手绢,绑在她眼睛上。
楚天阔让出身边位置,简艾摸索着坐下,他搂住她:“感觉好点没有?能喝就喝,别勉强。”
“没事。”
简艾就是来凑热闹的,抿一口,只说酸、甜、涩、清淡……其余一概不知。
里面只有楚家兄妹是真正行家,张弛勉强能猜对一半,黄茉莉只是凑趣,瞎说一番,什么有轮胎味儿呀,有榴莲臭呀,像隔夜饭呀,逗得一屋子人笑翻。
后来取下眼罩,张巍巍把当晚的酒一一点评一番,结论是名声在外的老酒未必真的好喝,而有些小酒庄的新酒,反而给人惊喜。
他们喝喝酒,聊聊天,听爵士乐,玩到凌晨,楚天语有点累,提议散了。张巍巍说:“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歇息吧,明早在这里吃过早餐再走。”
张弛已经像熊一样躺在地毯上不动,说:“行,我没力气啦。”
楚天阔还很清醒,说:“我的司机在等着,我们俩就撤吧。”
黄茉莉当然不可能赖着不走,赶紧收拾包包,眼巴巴地瞅着简艾,意思是可否带她一程,简艾眼珠子一转,笑颜如花,拽住张巍巍的胳膊:“护花使者,茉莉就交给你啦。我们不顺路哦。”
张巍巍眉毛一挑,心中叫苦,碍于情面,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行嘞,包在我身上。”
离开套房,黄茉莉很尴尬,心想,简艾这家伙,到底是给她制造机会,还是制造麻烦?人家可没有主动送她的意思。
张巍巍引着黄茉莉走进电梯,她说:“我用APP叫辆车就可以,很方便的。”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我不放心,让我送你吧。”
“我家在四环,很远啊。”
“没关系,深夜兜风,也是乐事一桩。”
黄茉莉没再多说,内心深处,她是巴不得能有跟张巍巍独处的机会,今天说来也巧,原本她只是跟张弛因为杂志社工作的关系认识,这场私密聚会无论如何是轮不到她参与的,只是刚巧张巍巍和张弛讨论聚餐时,她站在旁边。张弛的神经比钢筋还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顺便邀请她一起来。
她厚着脸皮来蹭吃蹭喝,本以为简艾会在场,她不至于尴尬,谁知简艾到喝酒时才出现。令她惊喜的是,这帮“贵族”原来私下里是很放松的,爱吃爱玩,风趣幽默,并没有端着架子,还总是把话题抛给她,免得她游离在外。
这会儿,黄茉莉坐上张巍巍的沃尔沃,他调整空调温度,打开音响,轻松的吉他曲流泻而出。他问了地址,输入GPS,出发。车子融入夜色,在灯火通明的环线上平稳漂移,如一艘船,行驶在光的海洋之上。
黄茉莉想起在什么地方看过,说男人开车的风格和他在床笫之事上的风格一致。那么……张巍巍做那事儿的时候,也这么冷静平稳吗?抑或这只是一种假象,其实斯文的外表下,住着一头猛兽?
呵呵,想远了。
他很沉默,很专注,专心享受驾驶的乐趣,身边的女子,仿佛只是副驾驶上的一个靠枕。
她轻轻咳嗽一声,问:“你也住在和平大饭店吗?”
“是,我是工作狂,没有私生活,常年住在大饭店。”
“那你有假期吗?”
“一年两天,除夕和中秋。”张巍巍吓唬她。
黄茉莉怪叫:“神马?这违法吧!”
张巍巍大笑:“我唬你玩的,除了法定假期之外,我每周一休假,还有十五天年假自由安排。”
“那你放假一般去哪里玩?”黄茉莉问。
“一般都去美国,我父母和姐姐定居在华盛顿,姐姐有两个孩子,一大家子人。他们要出门一趟太麻烦,所以都是我过去。”
“啊,真好,大家庭,热热闹闹,三代同堂。”
张巍巍问:“所以你是独生女?”
“是,我一个人在天都生活。”
“女孩子,不容易呀。”
“这是自由的代价。”黄茉莉说。
张巍巍没再说话,这个话题就悬荡在半空,没有着落。黄茉莉心慌意乱,她太紧张,很努力地想要在这个密闭空间里,在这不长不短的一小时内,给张巍巍留下一个好印象,让他看到,她也很漂亮,很风趣,也受过教育。
于是她又谈起天都市的城市规划、空气质量、交通拥堵,甚至是国足今年能不能出线。这些都是女人认为男人会关心的话题,略有知识的女孩子,多少都能掺和两句,跟男人瞎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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