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徐靳躺在医馆一个下午,大夫给他针灸重新喂过药后,他才勉强支撑将深黑外袍重新穿好,俊朗的脸庞依旧冷白,墨色的发丝贴在额角,薄唇无色。
鹿瑢和大夫站在房门外头正在交谈什么,徐靳站在床沿边上望着那一排排挂满的药瓶,鼻尖轻嗅那端传来的幽幽药香,眉目一紧。
大夫拉着嘴边的一络胡须,耸拉着粗眉头对鹿瑢说:“姑娘,昨夜的诊金你还未付,那位公子的伤已有些好转,不知可否付一下诊金?”
得知徐靳伤势有所好转,鹿瑢才卸下担忧,对着大夫埋头道谢后,才掏着腰间的锦袋倒出几锭银子到手心递给大夫,“昨夜之事须得感谢大夫,若不是您及时给我家大人施针搭救,恐怕大人情况更加不好。”
大夫点点头接过她手中银子,再拿出药方和几包药材放到桌上,告知鹿瑢后才离开。
昨夜徐靳后背不光有一道深痕,前胸有被刀刃刺入的伤口,若非昨夜求医及时,只怕徐靳很难熬过昨晚。
那大刺刺的伤口着实让鹿瑢感到心惊,要是她昨夜没有出现,任由徐靳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冰凉的街上,他岂不是会死?
越想越感到可怕,从前她看徐靳,只觉得他是身份高贵之人,又是身居要职的提刑检史,可未曾想过他要查的案子都是如此危险和惊心动魄的。
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为此她对徐靳产生了莫有名的敬佩和心疼。
徐靳撩开布帘走出来,就看到鹿瑢一人站在那里神情略带茫然,他悠然的走到她身侧,低声问道:“怎么?我伤的很重快死了?”
鹿瑢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心也跟着狂奔乱跳,她也不知怎么,竟鬼使神差的就言:“大人,你经常查案会碰到这些杀手,可曾有一刻想过自己哪日会死在乱刀下吗?”
昨夜刀光剑影,陷入沉闷又肃杀的气氛,鹿瑢站在后巷边里面将外面的情形观察的一清二楚,她眼中所见的那刀已然刺入徐靳的胸膛,她那时眼中盛满泪花却不敢流。
她在心中懊恼自己没用,什么也做不好,还只会跟着添乱,昨夜的祸端都是她惹下的。
徐靳沉默了许久,泛白的薄唇一扬,发出冷笑:“也许我对死亡不惧怕吧!”
他说的那样随意,还满不在乎的走在鹿瑢前头,像是眼角余光闪过什么,才道:“那些药物我先带回提刑司,你先回蒙院。”
鹿瑢倏尔紧锁他颀长如竹的身影不缓不慢的走出医馆,她晶亮的眼眸透着一丝心疼。
徐靳提着药包来至提刑司,他满脸阴郁的扫过手中药包,不甘的丢在自己的案桌。
这时黑风迈着大步子走到他身后通报:“世子,那二人招了。”
徐靳漠然转过身子,大手紧握,薄唇轻吐:“去瞧瞧。”
大牢刑房里,有两个男人奄奄一息的被绑在刑具上,他们衣衫被凌厉的鞭子打的血肉模糊加之蓬头垢面,脸上残留许多血迹,分不清两人谁是谁了。
徐靳和黑风进来后,他二人又被狱司提着冷水浇醒,冰凉的水肆意的滑过他们全身的伤口,使得他们冷然的颤抖了几下,眼神逐渐清明,痛意却丝毫不减。
徐靳也不诧异他们会这样,而是询问狱司:“可有问出白银的下落?”
狱司作揖着:“大人,他们对于白银的下落只是提供了一个地名,便是落雁楼。”
落雁楼?徐靳前胸的刀伤还在隐隐作痛,他脸上有着阴翳,昨夜那伙杀手出现的位置似乎就是在那个方向。
难道白银被藏匿在落雁楼?还未曾被运出北川,只是声东击西的计划?
徐靳挑了下眉头,墨色的眼底皆是杀意,“黑风,你召集兄弟们去落雁楼搜证,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黑风听后立即离开牢房。
徐靳面无表情的走到那两个受刑人跟前,死死的盯住他们,道:“你们二人若是不肯交代出主谋是何人指使你们潜伏在柳家的话,只怕今夜你二人必死无疑,就算是这提刑司的大牢再坚固牢靠,也挡不住旁人的野心和杀意。”
那二人虽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可听到徐靳这话,两个人同时抬起头不敢置信。
“不可能,少主不可能背弃我们。”
徐靳也不管他们怎样,总之掺与此事之人背后定有阴谋作祟。
“且等着,你们交代不交代于我而言已不重要,若尔等还期盼搭救,那我劝你们最好省省心,还不如想想怎么个死法适合你们。”徐靳带着威胁的语气震慑他们,俊逸的脸上还是那般冷白。
两名人犯面如死灰,互相对视同伴。
鹿瑢漫步在街上,尽管周围商户吆喝声很大,可她却提不起任何心思去看。
徐靳的伤,徐靳的话,徐靳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此刻都在她心底一遍遍来回闪过,她倒很纠结了。
她若是一直不寻回亲人,他会否会嫌弃她?会不会把她赶出去?
转而愈想愈痛苦,她凭什么要如此把事情想得这么绝呢?应该要往好的地方想。
她一定要寻到秋家铺子的掌柜,找到后一定好好感激徐靳,虽然他和袖玉是天定良缘,但她还是希望徐靳能得到幸福和应有的关心。
他看着有光鲜亮丽的身份,也是个冷峻清雅之人,更是个正直内热的人,他应当得到最好的,而不是留给他的世界只有那一份杀戮和处事决断。
走到西永天街的时候,鹿瑢正徘徊不断。
倏忽有一身影从鹿瑢身旁撞过,她一个踉跄不稳就倒在地上,丝毫还未有旁的反应。
只是那撞她的人跑在前面,身后有一个中年男子提着剑快步轻跃上檐,寻着那身影紧追不舍。
场面一时之间引起众人围观议论纷纷。
鹿瑢从地上站起来后,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看那边。
这一回头便见到一个着一裘淡红花褶衣裙的夫人,她眉目慈善,风韵犹存,细看还似是千娇百媚的少女风范。
鹿瑢打量着夫人,可那夫人也不恼她随意看人的模样,而是端庄优雅迈着盈盈步子朝着她而去。
待到鹿瑢身侧,她看鹿瑢的眼神倒是有了旁的意味。
鹿瑢不懂歪着头,偷瞄着眼前的夫人,看她的样子像是在透过她本身观望另一个人的模样。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夫人偏偏一直盯着鹿瑢不放,她本是淡淡的观察鹿瑢的脸,而后看仔细后,却不然的摇头叹气,美目一转往下还带着些许的伤情。
“像倒是像,却没了她文静优雅的一面。”
鹿瑢再歪头,愣是没听懂这位夫人到底在说什么,她不免一怔后,才小心翼翼的问着眼前的夫人:“夫人,这话是何意?”
那夫人被鹿瑢这一问,才想清楚她应是把她认错成别人了。
夫人摇头解释:“姑娘,恕我冒昧看你许久,只是方才那贼子小偷抢了我为小儿去檀香寺求得平安扣,故此才如此这般大的仗势。”
鹿瑢才彻底明白周围许多百姓都在看热闹,原是小偷出没偷了这位夫人为儿子求的平安扣啊!
原来如此,她刚还以为这夫人是对她有些什么别的想法,还好不是。
鹿瑢嘴边扯着微笑:“夫人,无妨,要不我去帮你找找那小偷吧?”
那夫人仍是摇头,又轻声细语的拉过鹿瑢的手,小声着:“不必了姑娘,我有一家仆武艺甚高,自然能摆平。”
鹿瑢继续笑笑,也不再搭话。
过了许久,人群都已散去,留下鹿瑢和那位夫人在原地等着,小偷既然偷了必然不会再还来,所以鹿瑢轻微的瞅了瞅身旁的夫人,只觉她眉眼和她脑海中的那个人有些相像。
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亲切。
“夫人,要不咱们找个地方歇息片刻?”鹿瑢搀扶着夫人的手臂问候。
夫人摇晃着头,她发髻上的朱钗却发出清脆的响声,听在鹿瑢耳畔更加多了一份着急。
在她们等待之时,那中年男子单手拎着一个小厮大步向着她们的方向而来。
来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小厮跪在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样子:“夫人,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偷盗他人之物,还请您饶了小的。”
夫人静静的看了看他,又望着中年男子:“陈咎,平安扣可有损坏?”
“完好无损,只是属下还从他那里拿回了一个锦囊,不巧这锦囊袋子松动掉出了一个平安结,可否是刚刚这贼人撞倒了那位姑娘所盗的。”陈咎弯着腰身,把平安扣递给夫人。
可这小偷却让鹿瑢感到愤懑,没想到她一个疏忽就被人偷走了自己最珍爱之物,要是真丢了可怎么向姑姑交代。
鹿瑢万分难受的走到陈咎身后,有些难过的缓缓开口:“夫人,这确是我之物,没曾想落到他人之手,这可是我至亲之人所留的。”
那夫人刚才拿到替儿子寻的平安扣看了老半天,现下又被鹿瑢这么一说,她才放眼望着陈咎手里放着的碧青锦袋以及那一抹红绳,她眼底一瞬,竟冷下脸来,“你刚刚说这是你至亲之人留给你的?”
鹿瑢点头,但感到一丝诧异,这夫人脸色为何突变?
夫人接过陈咎手中之物,白皙的手指紧跟着扯出那红绳,落入眼中的是一枚完整的平安结,她眼眸浮现波动,脸上禁不住的激动。
她连忙拽着鹿瑢的衣袖,急切摇着鹿瑢:“姑娘,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鹿瑢被问的有些懵然,她还未搞清状况,就被这夫人一个劲儿的问。
鹿瑢只当夫人是性情中人,只好回答:“夫人,我姓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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