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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一二零章 这待遇,绝了!……


  纪允殊不满地哼了哼。

  正想问眼下是什么日子、身在何地、面临何种境况……

  不料,  烛伊似是把他的闷哼声理解成别的含义,笑啐道:“怎么?生气了?害羞了?嫌我昨夜太粗暴了?抑或……气我把你睡了,又丢下你不管?别那么小气嘛!”

  说罢,  在他脸颊“啵叽”亲了一大口。

  纪允殊:“……”

  “本公主哄哄?”

  烛伊掀掉草帽,整个人软软绵绵贴来。

  檀唇在他颈脖上吮啜出深红印记,随后得意地磨蹭一会儿,亲自取来衣裳。

  “嗯,  既然是本公主撕坏衣袍,姑且亲手为你更衣吧!下不为例哦!”

  她笑吟吟给他套上单薄夏裳,  却迟迟不系带子。

  柔荑流连于朗实肌腱,  肆无忌惮,  极尽逗引,令盛夏近午更增火热。

  纪允殊不知该喜该忧。

  若没记错,他的妻在宜京时一度撂下狠话,  且明知他真的动怒也没好言哄劝。

  而他接连板了几日冰山脸,多少抹不开面子先服软。

  如今看来,他拼死护她出海,掉落山崖还短暂失去记忆,不仅重获她的欢心,还深得她宠爱?

  从她罕见的主动中感受到狂肆与依恋,  他身心俱痒,恨不得白日宣那个啥……

  转念一想,既不宜亮出“冽国将军”的头衔,何不暂且静观,以尽情享受她的宠溺?

  待穿戴整齐,他顺从地被妻子摁在圈椅上,承受她霸气且绵密的碾吻。

  室内室外尽是翻天覆地的热潮,  她吐气如兰,因激动而沾染了几许粗犷又野性的魅力,勾得他无法动弹。

  有种……“迟早要死在她身上”的错觉。

  更别提她为逗他哄他,抓过他的手,有意无意搁至柔软丰盈的心窝上。                        

                            

  这待遇……绝了!

  他愿意继续“失忆”!

  洗漱后用过早膳,纪允殊如影随形地跟在烛伊身后,逐渐补全了被黑马驮入山谷后的记忆。

  ——他在谷中靠吃草和饮露水撑了两日,依稀听到召唤马匹的口哨声,艰辛攀上马背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彻底睡死过去了。

  醒后的片段略感模糊。

  但他却记得她的妻趴在床边大哭,还似笑非笑着告诉他,他叫“阿坑”,是她的“侍寝小郎君”,其后悉心照顾,温柔备至,又不断撩拨,以看他害羞为乐……

  嗯,大外甥还哭唧唧喊穷,骗他写了好几幅字。

  很好。

  这笔帐,他先记下,有空慢慢算。

  

  当日下午,双月岛的四名工匠后人乘船抵达长陵岛,以羽箭、机巧密匣、刀枪等物,换取日常物资。

  得悉烛伊乃诺玛族洛松氏三公主,持三枚琉璃璧意欲前往双月岛,他们目目相觑,神色复杂,有惊喜,有狐惑,有不屑,有好奇。

  毕竟过了百余年,祖训和传言已然随时光淡去。

  但眼前的年轻少妇玉柔花娇,身姿婀娜,细看发色与五官与中原或海岛人士大有区别。

  许是见与她作伴的既有少男少女,又有病弱文秀的公子哥儿,随行护卫也不似武林高手,同意带他们先去外岛,等禀报岛主再作安排。

  明琅等人均觉这四人怠慢了自家公主,难免面露不悦,但见烛伊平静接受条件,只得隐忍不发。

  这一次,顾思白和宋含紫没再跟随,计划在长陵岛多留一个月,好方便接应。

  黄昏登船,趁烛伊和明琅指挥大伙儿搬运行李,纪允殊将顾思白拉到一旁,悄声吩咐:“派精锐秘密前去四十三岛和双月诸岛交界的螺髻岛,找三艘青旗大船,但切莫靠近;如看到岛上升起绿色信号烟,再让人将船开往双月岛。”                        

                            

  顾思白:!!!

  纪允殊蹙眉续道:“船上放置了大量炸药,是我从冽京出发前便准备好的,以防万一,没跟你舅妈提……”

  “舅舅,你……好了?”

  纪允殊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夹住他的嘴,低声威胁。

  “敢说出去,把我以前给你写的字全都没收!”

  顾思白维持鸭子嘴状,频频点头,瑟瑟发抖。

  纪允殊伸手挠了挠大虎的脑门,瞬间恢复人畜无害的神情,转身朝烛伊走去。

  仿佛他与大外甥交谈,只为揉了一揉那只圆滚滚的狸花猫。

  从长陵岛至双月岛约两夜一日的海路,两船保持一定距离,不紧不慢前行。

  正巧遇上台风天,乌云蔽日,黑浪掀天,岛屿浮浮。

  船如方扬米簸,舷外风波如正熟的饭汤,教众人头晕眼花、面无血色。

  万幸,有惊无险,第三日早上于外岛靠岸。

  岛上有百余名铠甲壮士驻守,木屋简陋,但停靠岸边的战船则庞大而雄伟。

  烛伊索性留守船上,没去滋扰。

  原以为,这回又要等待很长时间,未料午后,一艘快船载着六人,乘风破浪而来。

  为首是一名年逾花甲的长须老者,姓孟,是当年某位宣国年轻工匠的幼子,也是继任的第三位岛主。

  其余均是心腹亲随。

  与采办的年轻人态度截然不同,孟岛主表现尤为客气恭敬。

  他先细细查看烛伊所呈的三枚琉璃璧,再用烛火烘烤片刻。

  当璧中层层金箔和遇热所呈现的纹理组构成东海地形图,他长舒一口气:“果真如是!”

  烛伊指着快消失的标记:“敢问孟岛主,此处标记,是何用意?”                        

                            

  孟岛主笑容慈和:“公主有所不知,诸位长辈早在百年前提防宣国皇族追杀,在双月岛周边设下锐箭、巨石和密室等层层机关,需持有进出海岛的圆璧,方可暂时关闭。

  “数十年来,四国中的心怀叵测者或海上强盗妄图硬闯,皆死于非命。这三枚琉璃璧,既是给洛松氏恩人的信物,用于指引海岛的位置,更是平安开启岛门的钥匙。”

  烛伊恍然大悟:“那……万一有人抢夺此物,以骗取诸位的信任,岛主又该如何甄别?”

  孟岛主踌躇良晌,请烛伊、纪允殊、明琅等人与之一同所备的船只,才沉声道:“据祖辈流传的文书记载,洛松氏天赋异禀,大可用鸟兽一试血脉的真伪。”

  他略微停顿,打量烛伊:“公主远道而来,必有差遣,可与愿随老朽回岛,先自证身份,再述来意?”

  “好。”

  烛伊无比庆幸,自己婚后两次服食香丸以避孕,不致削弱招猫技能。

  乘船绕过外岛,驶入礁石林立的海域,不少山石布满铁锁,仅留有一条稍微宽敞的水道。

  孟岛主解释,此地的上百铁锁设有机关,可拦截外船驶入,也可瞬间撤去,以便岛上战船倾巢而出。

  越往前行驶,零零散散的小岛上陆续填了人烟。

  礼貌和船头的岛主打招呼的同时,免不了惊奇端详烛伊及尾随的大船。

  待行至仅容一船通过的狭道时,两侧巨石刻有“外人禁入”的字样,涂以红漆,十分醒目。

  而两艘船的速度,明显缓慢了许多。

  等船在铁栅栏前停下,孟岛主取出一枚圆璧,大小形状与洛松氏的琉璃璧完全一致。

  他迟疑少顷,笑道:“要不……这回请公主一试?”                        

                            

  “这三枚,我该用哪一枚?”

  “取消机关,请用紫色狮鹰纹琉璃。”

  “那另外两枚呢?难不成单纯作为凭证?”

  “等踏上双月岛,老朽自会详细告知。”

  见孟岛主卖了个关子,烛伊不便多问,依言登上石阶,将自琉璃璧嵌入山壁上一个透光的圆孔,缓缓旋转。

  伴随着四周机械的咯哒咔擦声此起彼伏,拦在前方的铁栅栏徐徐收拢。

  烛伊不解:“若旁人窃取了我的琉璃璧,仿冒出一模一样的赝品,不也能撤掉你们的机关吗?”

  孟岛主笑了:“表面上看似可行,实则真正起作用的,不单是圆璧的形态。您请看那透光的孔,背后连着一块透镜,当圆璧转动时,金箔的轨迹和后方石墙专程打造的刻印重叠,守卫也能借此确认是故人来访。”

  “啊?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想来外界仿制能力再强,要连金箔的位置都仿得如出一辙,只怕不大可能吧?”孟岛主抚须而笑,“当年打造三枚琉璃璧,辗转托人送去诺玛族,背后为防止他人浑水摸鱼而做的努力,并没有少呢!”

  烛伊一直误认为,琉璃璧只是工匠们离开内陆时留下的信物,却万万没料到,竟是他们安居海岛后才想方设法转呈的……

  不过细想,确实也只有这样,才更显出他们报答深恩的诚意。

  

  数百年前,双月岛原是两座半月型小岛的合称。

  其后历代居民填海造田,一步步将海岛扩充为形状不规则的中型岛屿。

  两艘船靠岸时,已是黄昏。

  相迎的岛民多达数百人,个个木然伫立,表情肃穆又暗藏审视。                        

                            

  孟岛主笑得和蔼:“他们基本没去过别处,不懂礼节,让公主见笑了。”

  “我既未证明自己的来历,又怎敢奢求礼迎?”

  烛伊懒得浪费口舌,抬手触摸发簪尾部,以尖刺扎破指腹,继而将藏于袖内的干草粉末抖至手心。

  血腥味和草药混合的气息极淡,悠然随海风四散。

  码头上等待渔民投喂的数十只大小猫咪先是茫然,随即吸嗅鼻子,齐齐转头,谨慎走出数步后,忽而兴奋狂奔而近,围绕烛伊争先恐后乱蹭。

  赶不上的几只短腿猫则因被挡在外围,着急地喵喵乱叫。

  烛伊刺破另一根指头,指上动作略有调整。

  不多时,山头方向传来焦灼狮吼声,震撼山野。

  但狮子似是有人饲养,并圈禁在笼中,许久未曾现身。

  反倒几只野生的金猫从山头现身,无所顾忌地踏着沙子靠近。

  烛伊逐一抚摸过猫们的脑袋,拭净指缝间的血草,摆手示意它们离开。

  这一连串的举动,自然流畅,显然已练习了千百回。

  而从空无一猫,到群猫乱蹦,再到猫们依依不舍离去,也就一盏茶的工夫。

  场面谈不上多壮观,却奇巧妙趣,教人叹为观止。

  纪允殊早知爱妻天赋异禀,倒是头一回目睹全程,心疼得没法言喻。

  顾不上会否被觉察端倪,他柔声问:“非要流血吗?”

  “不碍事,”烛伊挑了点药油,轻笑道,“放心,不会留疤的。”

  纪允殊捧起她的纤指轻吹两下,再三核实没再出血,改为小心翼翼牵着。

  余人怔然凝视容色倾城的一对璧人,陷入持久的静默。

  烛伊见孟岛主久久没问她此行的意图,已觉不安。                        

                            

  再环顾周遭异样眼神,直觉获取战力一事未必如想象中顺利,一颗心忐忑难安,下意识握紧了丈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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