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这天晚上沈庭木被老师留下来帮忙,拖到很晚很晚才放他走。
天都黑了,学校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庭木一个人慢悠悠走下楼。
结果一拐在过楼梯的拐角见到陈景延还等在那儿。
他靠在墙上:“终于出来了,走吧。”
沈庭木:“都这么晚了,不是让你先走吗。”
过了一会,陈景延突然说:“我们要不要用竹子给巴卡做个猫爬架?”
沈庭木不假思索:“买一个嘛,那么麻烦干嘛。”
陈景延:“也行。”
走着走着,陈景延突然觉得脸上有冰凉凉的感觉,他伸手摸了下,“是不是下雨了?”
沈庭木伸出一只手,雨滴恰好砸在他手上,“好像是。”
陈景延脱下外套遮在他们头上,拉着沈庭木就往前跑,“跑快点,跑到屋檐下就没事了。”
风倾斜着丝丝细雨朝他们扑来,陈景延回头对沈庭木说,“拐进去就好了。”
晚夜雨凉,就在他们拐进去的一瞬间,倾盆大雨哗啦倒下。
陈景延拍了拍胸口,“哇,我们也太幸运了。”
沈庭木看着从屋檐垂下来的雨帘,点点头,“就差那么一点点。”
“走吧。”
在另一边,夜色黑沉,一个女生蹲在地上,雨水不留情地砸在她身上。
她的脸和手上都是血,混着雨水流到泥泞的水泥路上。
白亦踩着坑坑洼洼里的雨水,拿着一把雨伞慢慢走近她。
他把雨伞举过何忧的头顶,就这样一直站着。
过了很久,何忧才堪堪抬起头。
白亦长眸微微睨着,手抄在口袋里,“你要这样在雨里待多久。”
何忧没有说话,白亦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说话。
一早,陈景延就带着巴卡到路边的空地上荡秋千,自从玩过一次秋千,陈景延带它出门散步经过这里,它都会赖着不走,一玩就是半小时,还要陈景延帮它甩得很高。
陈景延用力地把秋千甩高,巴卡趴在上面尾巴翘得高高的,柔软的甩来甩去。
陈景延看着它,“开心吗,这样就开心了?”
等过了半小时,巴卡才自觉地依依不舍地从秋千上下来。
陈景延拉着牵引绳,巴卡乖乖地走在前面。
等回到家,沈庭木已经把猫爬架买回来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巴卡连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走了。
陈景延望着它的背影,“我们不会被收了智商税吧?”
沈庭木:“应该不会,过几天再看看。”
学校中午宿舍里人不多,沈庭木坐在中间的长桌子上刷题,陈景延侧身躺在床铺上看沈庭木学习。
沈庭木写着写着实在写不下去了,手里转着笔,“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陈景延耸耸肩,“你要是全神贯注的哪知道我在看你,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
沈庭木无奈,“你是小孩子吗?”然后头支在手上挡住陈景延的注视,“那我不看你好了。”
过了半小时,宿舍楼下安静了不少,沈庭木最后对了下答案就上床睡觉了。
陈景延在下面敲了敲床板,“你醒了要记得叫我。”
沈庭木小声地说:“知道了,睡觉吧。”
下午的课陈景延又是上得迷糊,恍恍惚惚间好像是看到有瞌睡虫在飞,然后离他越来越近……
“景延同学,你来回答这道问题。”
瞌睡虫被赶跑了,陈景延迷迷糊糊地看向老师,沈庭木把答案写在纸上趁老师不注意快速推了过去。
陈景延慢慢地站起来,再照着答案念了一遍,然后在老师关怀的唠叨中坐下。
接下来的一堂课瞌睡虫再也没有来了,陈景延拿出历史课本难得地认真了一番。
高一下学期的考试比上学期多了不少,轮番轰炸的测试让同学们苦不堪言。
“班里的成绩这一次还算是不错的,年级前二十有三个在我们班。”班主拿着成绩单在讲台上说,“都是一样的老师,怎么人家可以你们就不行呢。”
“沈庭木,洛苡,你们准备一下,晚上的礼堂大会你们要上去讲话。”
“知道了。”洛苡点点头,说着朝沈庭木示意。
“你要先回去吗?”沈庭木问陈景延。
陈景延摇摇头,“你讲快一点就行了。”
放学白亦就过来找他们了,洛苡站在走廊上,阳光在她的脸上镀上一层光。
走廊上只有白亦和洛苡两个人,白亦站在阴影里,看起来很火大,
“你们还能再慢点吗?”
陈景延:“以前都是我们等你,就等我们一次你还委屈上了。”
沈庭木转头看向洛苡。
洛苡问:“我先讲还是你先?”
沈庭木:“我先吧。”
洛苡点点头,快步往前走了。
陈景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再死死盯着白亦看,奇怪地偏过头。
“怎么了?”沈庭木问。
这时白梦凡也从隔壁教学楼赶过来了,跟白亦慢悠悠地走在前头。
陈景延:“……为什么她一直偷偷看白亦?”
沈庭木:“有吗?”
“难道是我看错了,”陈景延点点头,自问自答:“应该是我看错了。”
晚会在大礼堂如期进行,礼堂里满满坐着人,各班的老师守在后面。
主任先说了一通后,沈庭木就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上台了。
没有开场白,沈庭木简单扼要地把各科学习要点做了总结,又回答了个别同学提出的几个问题,然后就下台了。
陈景延:“现在回去还是等晚会结束?”
“现在吧,应该还可以搭上末班车。”
陈景延他们背上书包静悄悄地从后门走了,主任还在讲着话,
“第二名的同学因为一些原因没来,现在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宋行同学上台。”
一个老师跑过去,“宋行也来不了……”
夜晚的学校乌漆嘛黑的,生了锈的校门打开时发出“盈盈呀呀”的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巷子尽头是昏黄的路灯,路上没什么行人。
白梦凡裹紧身上的衣服,“这天有点冷啊。”
白亦把书包摘下来放到白梦凡怀里,“抱着就不冷了。”
白梦凡条件反射地把书包甩到白亦脸上,“不必了,我谢谢你啊。”
白亦:“切。”
白梦凡:“……切。”
陈景延沈庭木没有理会后边的闹剧,慢悠悠地走到前面去了。
这天陈景延他们从便利店走出来,陈景延手里提着一大袋打包好的炒年糕。
白梦凡走在前面,突然开口,“你们知道何忧吗?”
陈景延摇摇头,“怎么了?”
白梦凡:“前两天看到她被打得半死不活地躺在小巷里,也不知道是惹谁了。”
白亦突然说:“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理这些做什么。”
白梦凡转头不屑道:“我好奇怎么了,你管我。”说完白梦凡又压低嗓音,“反正我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
林溪:“是谁啊?”
“就我们之前在巷口看到揍翻一群人的那个,阴森森的。”
白亦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若有所思地走在一边。
等他们走到广场周边的木椅上,白梦凡感慨:“终于能坐了,冬天下雪时一直湿漉漉的。”
林溪打开便当盒把炒年糕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到桌子上,“不够的话我再去买。”
白梦凡对陈景延说:“你们不是买了猫爬架吗,买错了吧,你们家猫理都不理的。”
沈庭木:“等它熟悉了应该就好了。”
林溪:“都多少天了还不熟悉啊,猫的领地范围大概在三千平,猫爬架可以很好满足它的漫游需求,按理说它应该很喜欢才对啊。”
陈景延无所谓地说:“有些猫就是对这些没兴趣嘛。”
白梦凡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被广场另一边的喧嚣打断了,不知什么时候,广场空地上聚集了很多人。
“怎么了?”白梦凡站起身,“去看看。”
他们从包围着的人群里挤过去,一个女生站在正中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人。
那些恶心、黏腻、戏弄、嘲讽的眼神她是半点不在乎,有时似乎想到什么还觉得好笑。
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在一个看上去很威严的男人的搀扶下声嘶力竭地哭诉:“何忧,你不能这样啊,是妈妈对不起你,你跟我们回家吧,原谅我们吧,妹妹还在等你呢……”
中年妇女最后一句话一出口,何忧原本欲怒还笑的脸顿时被一层冰霜覆盖住了。
她的嘴唇紧紧抿成利刃的弧度,眉头一挑,将食指放在自己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滚,别再来烦我。”
不过一瞬间,她就将自己武装成了一幅与全世界作战的凶狠模样。
周围的人开始发出唏嘘声,有人更是义愤填膺,忙过去扶她的母亲,更多人将她团团围住,有理有据地指责她的不孝。
人群你一言我一语,何忧开始有些烦躁,她大致看了看方向,转身就想走了。
这时中年妇女“扑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何忧的脸色变得比刚刚还要冷,且黑,怒气和烦躁肉眼可见地从她的眸子里爬出来,她紧抿嘴唇,掉头大步离去。
“等等,你要去哪?”那个中年男人叫住她。
人群也包围了上来,何忧寸步难行,她没有理会,因为人群的最外沿,她看到了同校的同学,他们正窃窃私语着什么。
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周围人的指责像潮水般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她呆在那里动弹不得。
突然,何忧面前被黑影笼罩,白亦走了上来,他可以说是暴力地将矿泉水瓶扔进了垃圾桶里,哐当的声音响起,人们都吓了一跳。
白亦指着他们转了一圈,冷下脸色,“赶紧滚,再不滚我就报警了。”
周围人面面相觑,小声嘟囔,“你谁啊……”
林溪走过去,手里拿着手机,“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是不想去警察局,现在就散了。”
人群又是一阵唏嘘,到底最后还是散了。
白梦凡冷笑了一声,“一群墙头草。”
沈庭木看了一眼何忧,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女人,转头问白亦,“你想帮她?”
白亦微微点头。
白梦凡面色不快,“你认识?”
白亦没有回答,转身看向何忧,“跟我们走?”
何忧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点点头,没有再看地上的女人一眼,跟在白亦身后离开了。
一路上白梦凡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开口都带着隐隐的不快,“你要跟着我们跟到什么时候?”
白亦:“是我让她跟着的,你闹什么脾气。”
林溪也扯了扯白梦凡的衣角,小声说:“怎么了?”
白梦凡不屑地看了何忧一眼,“怎么了,你们知道她是什么人吗。”白梦凡语气愤怒中带着嘲弄,“她妹都快死了,让她给做个手术都不肯,现在好了,离家出走,她妈跪在她面前求她都不回去,我们帮她做什么,这破事摊上准没好事。”
空气就跟凝固了一样,何忧仿佛看见有人将她的遮羞布一件一件不客气地扯下来,她的周身遍布寒意,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白亦脸色也不好看,“你少说几句吧……”
白梦凡声音沉了下来,“我说错了吗。”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溪开口打破沉默,“我们回去…嗯回去……吃炒年糕吧,都冷了。”
何忧摇摇头,勉强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沈庭木说:“我们也先走了。”他们刚转身,身后就爆发出一阵激烈的争吵,他们身影也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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