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晚上放学后白亦他们走在一块，气氛有些微妙。
陈景延沈庭木互相看了几眼，最后在下台阶时不约而同地数起了台阶数。
白梦凡气还没消，一路上气鼓鼓的，最后还是沉不住气先开了口，“那事你还要管吗？”
白亦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你不管不就行了。”
白梦凡不甘示弱，“我是怕你拖累到我。”
陈景延：“偶数。”
沈庭木秀气的眉微微蹙着，长眸半挑，“奇数。”
陈景延：“谁数错了，再数一遍。”
白亦白梦凡一路无言，林溪也没说什么，随手摘了朵路边的野花。
等陈景延他们台阶数完了，转头看向林溪手里的花，“这是单瓣还是重瓣？”
林溪：“……这是半重瓣，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
陈景延：“周围乌漆嘛黑的哪看得出来。”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白梦凡站住，往前一看，不禁吐槽：“怕什么来什么。”
只见巷口何忧正被团团包围住，几个高年级的同学正拖拽着她往里走，手里还拿着摄影机。
白亦眯着眼看了下，快步冲了上去，一下就把一个看起来最不好惹的领头的踢倒在地，接着猛一拉住那个拖着何忧衣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他瞬间苍白了脸色，他甚至听到了自己骨头发出的、不堪重负的破碎声。
沈庭木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作壁上观。
陈景延无奈，“今晚我们怕是走不了了。”
过了好一会，白亦总算把他们都打趴下了，“还不快滚！”
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人面面相觑，最后强撑着着急忙慌地跑掉了。
白梦凡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何忧，哪看哪不顺眼，“大声喊两句都喊不了吗，跟个哑巴一样。”
何忧低着头，惨白的路灯将她照得近乎剔透。
白梦凡深刻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走吧，你家在哪儿？”
何忧愣了一下，手指了指巷子里头，“里面……”
白梦凡：“你之前不挺厉害的，一打十都打得过，怎么今天这么弱？”
何忧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上次带了刀。”
白梦凡抿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慢慢往里走，一阵阵腐朽的气味越来越重，何忧最后在一个破败的小平房前停了下来。
白梦凡打量了下房子，外面墙上贴满了小广告，几个窗户都用白色塑料袋裹起来了，门看起来倒是很结实，应该是自己重新换上去的。
“进来吧。”何忧打开房门。
他们走进去后沈庭木顺带把门给反锁了。
何忧心力交瘁地靠在椅子上，抿住嘴，眼睛虚晃地注视着前方。
白亦：“为什么每次见你你都是在跟人打架，你就不能不招惹他们吗？”
何忧没有反应。
沈庭木说：“不是她主动招惹的。”
白梦凡：“那为什么……”
“她父母不是要逼她回去吗，就在学校里放了消息，”沈庭木说，“不息以一场校园暴力的形式来逼她就范。”
白梦凡：“……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总不可能是她自己说的吧。”
就在他们又是一阵沉默时何忧手机响了，她看都不看就把电话摁掉了。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何忧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把手机卡都给摘出来。
接着家里电话就响了，何忧手覆在眼睛上连动都不想动了。
白亦走过去按了免提，“窸窸窣窣”的喧嚣声过后是一个女人激动的哭声，
“何忧，你妹妹快不行了，你就再最后给捐次血，医院的血库空了，现在还在等……”
“何忧，算妈妈求你了，手术不做就不做了，就当续个命让你妹妹多活几天…”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从哀嚎转向无力，到最后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何忧手还是覆在眼睛上，就跟没听见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电话里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个男人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已经派人去带你过来了，你逃跑也没用，在家等着吧。”
之后就是一阵忙音，白亦走过去把电话线给拔了。
白梦凡打开门就想走，白亦拉住她，“留下来帮个忙。”
白梦凡不怒反笑，脸色看起来有些刻毒和嘲讽，“帮什么？帮她间接害死她妹妹吗。”
白亦怔住，怒火一下被点燃了，“所以她就活该天天上手术台为她妹妹卖命吗？”
白梦凡点点头，“我说是呢？”
白亦盯着她不说话。
他转头看向陈景延他们，“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林溪避开他的视线，默默走到白梦凡旁边。
沈庭木和陈景延也站在门口，看起来随时准备离开。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白亦沉吟了一会，“算了，你们想走就走吧。”
白梦凡：“……你能不能不掺和这事。”
白亦看起来有些疲累。
“等他们过来了，你一个人跟他们打，打得过吗，来的肯定都是专业打手。”
白梦凡叹了口气，“算了，报警吧。”
何忧这时才开口，苦笑着说：“没用的，那也是我爸的地盘。白亦，你走吧。”
白梦凡看着她，“我不明白，不就捐次血吗，你搞得跟要你半条命一样。”
何忧又是沉默下来，眼底情绪翻涌，就像是某种压抑的东西到达了临界值，下一秒就要破闸而出，最终却又归于平静。
沈庭木走到厨房，拿起一瓶陈醋装进喷壶里，“算了，等他们过来吧。”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沈庭木拉着陈景延走到门后，“来了。”
沈庭木：“把门开了吧，迟早会进来，别把门还给撞坏了。”
白梦凡“唰唰”两下就把门开了，一群彪形大汉闯了进来。
为首的大汉对着何忧鞠了个躬，“大小姐，跟我们走吧。”说着大汉们分成两列，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何忧跟在白亦身后朝门外走去。
就在大汉们起身时，沈庭木突然拿着喷壶扫了一圈，对准他们的眼睛直直地喷射，大汉们“啊”地惨叫了一声，捂住眼睛蹲在地上。
沈庭木看向白亦他们，“跑吧。”
白亦来不及说什么了，拉起何忧朝门外跑去。
为首的大汉起身就想追，陈景延叫住他，“等等。”
“干什么！”大汉转过头恨恨地盯着他们，“她个白眼狼，你们帮她干嘛！”
陈景延耸耸肩，“你家小姐什么血型的？”
大汉愣了下，“熊猫血，你们……”
陈景延做了个“请”的手势，“带路。”
大汉又愣了下，然后忙不迭地点头，“走走走，坐车去。”
林溪跟上来，“陈景延你熊猫血啊？”
陈景延看了眼白梦凡，笑着摇摇头，“白梦凡是啊。”
白梦凡看起来有些暴躁，她愤愤不平地看了眼陈景延，最后还是坐上车了。
陈景延戏谑地说：“不就捐次血吗，别搞得跟要你半条命一样。”
林溪跟白梦凡说：“别理他，先补充点糖分。”
等他们一路颠簸地赶到医院，司机在电话里讲清了事情的始末，何忧的父母已经守在医院门了。
何忧的母亲看到他们，也顾不得感谢了，一边哭一边拉着白梦凡往里走。
白梦凡回过头朝陈景延他们挥挥手，“不用跟过来了。”
陈景延站在那里有些无聊，边踮脚边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
林溪朝家属区看了看，“过去那坐会吧，应该得等很久。”
医院通知屏幕上滚动着红色的字，沈庭木眼神迷离地看着字幕，“平时这时候我们都睡了。”
陈景延也被沈庭木的困意感染了，打着哈欠，“有点困，但是现在又睡不着。”
林溪揉揉眼睛，站起身，“走，出去散步。”
他们拖拖沓沓地走出医院，沿街小吃摊很多，人也拥挤。
他们沿着小路走到别处，陈景延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捡起脚边的落叶，试图挡住路灯发出的光亮。
前面两个人的身影闯入陈景延的眼里。
一个青年正骑自行车载着一个小孩，道路崎岖不平，小孩坐在后面上下晃荡，前面的人也没察觉，骑得飞快。
陈景延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林溪：“怎么了？”
“想起我哥了，”陈景延笑着说，“小时候坐我哥的单车，把我的脚卡在车轱辘里，他还不知道，他蹬不动，站起来蹬，我的脚等回到家肿的像猪蹄。”
“后来我就侧坐着，颠下车了，他还不知道……我就一边追一边喊。”
林溪也笑了，“然后你还能长这么大。”
沈庭木看着来往的人，在一旁无声地笑。
微明的月光冷寂地照着光秃秃的路面，两旁的路灯闪着白光。
路灯下一个老奶奶正好推了一辆推车过来，林溪走过去，看到上面挂着的牌子写着“菜馍”两个字。
“来一个？”老奶奶用蹩脚的普通话问道。
林溪点点头，“您这个卖到什么时候？”
“从现在开始，到凌晨5点。”
老奶奶手脚利落地从箱子里拿出一小团面团开始擀面。
周围断断续续有人围了上来，“给我也来一份吧。”
“您高寿啊？”
“今年九十四。”
“这卖了多少年了？”
“……三十年差不多。”
“太辛苦了。”
“不辛苦，你们要吃才买啊，不要想照顾我的生意。”
老奶奶擀好面团后停顿了一下，两手摸索了一会才打开装菜的盒子，把面皮摊在煎盘上。
差不多过了两分钟，林溪的菜馍也做好了。
她借摊上的铲子切成三份，走过去分给陈景延和沈庭木。
“都卖了三十多年了肯定好吃，”林溪尝了一口，“嗯，很香。”
等回到医院，白梦凡果然已经坐在家属等待区了。
她一看到他们，立马磨着后槽牙狠狠道：“终于想起要回来了。”
林溪走过去安抚性地把打包回来的小吃塞到她手里，“别生气了，现在我们就回去了。”
“你们也幸好没回来早，太尴尬了，”白梦凡边走边说，“他们一家人拉着我的手相同感谢的话来来回回说了不下3次，最讨厌这个环节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手疼不疼？”
“疼什么呀，就有点晕，”白梦凡不在乎地说，“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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