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一桌宴席快吃到头了。
那边,包厢的人断断续续地散干净,这边,宋雪檐第一个离了席,剩下一桌观众看绍白和陈晚鹿比赛摇花手。
关上套房门,宋雪檐解了纽扣和腰带,边走边脱。宴厅开了空调,但桌上有热菜酒瓶,身上难免沾了味道,他将衣裤扔进洗衣机里,迫不及待地进卧室洗澡。
洗漱完,外面的衣服也洗得差不多了。宋雪檐换了套干净的睡衣,随意地扒拉了两下刚吹干的头发,出了卧室。
洗衣机摆在阳台上,单向玻璃外是南都的夜空,繁星银月高高在上,影视城岿然屹立在远处。
宋雪檐将甩干的衣物一一晾好,在窗前发了会儿呆,直到站得脚麻,才转身推开双开门。
门一关,他抬起头,眼神倏地一顿。
门两侧角落各自放一个实木花架,客房每天会送新鲜的花,往上头的花瓶里插一束。今早送的是桔梗,他几分钟前看见的也是桔梗,可是现在左边花架上的花瓶自个儿长腿飞了,一支黄色月季取而代之。
宋雪檐走到花架前,拿起花,手指捻着花枝转了一圈,说:“你从哪儿飞来的?”
花没说话。
他等了几秒,说:“再不出声我走了。”
“……”
好吧。宋雪檐作势要放下花,这时一道闷闷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请往中岛台走。”
“哦?”宋雪檐抬脚往中岛台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一改方向,往卧室走去,“不想去。”
男声急切地说:“有宝贝!”
宋雪檐故意逗弄人,头也不回地说:“不稀罕。”
“真的是宝贝!”男声差点喊劈叉,“去看看嘛!”
这尾音,九转十八弯的。
宋雪檐眉心舒展,转身去了中岛台。一个正正方方的纸盒摆在餐桌上,下面垫着张卡片,拿起来一看:蛋糕送给你,开机快乐。
一排字龙飞凤舞,张狂奔放,字迹却是粉色的,好比刚才那急出来的撒娇是生疏了点,但还是软的。
宋雪檐落座,将花放到腿上,把蛋糕盒拆开了,一切都符合他的预料,里头装的是巧克力草莓小方块。他吃了半颗草莓,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侧目一看,燕栖从沙发靠椅后钻了出来,脸色不那么好看。
娇都撒了,脸还板着。
更有意思了。
宋雪檐用叉子割了一小块蛋糕,巧克力奶油入口浓郁,带着一层浅淡的苦味。他放松下来,说:“味道不错。”
“我的眼光向来好。”燕栖走到宋雪檐身边,放下杯温水。
宋雪檐拿起,喝一口,轻轻抿掉嘴上的水光,说:“你有话要和我说?”
燕栖瞥了眼他的腿,“我的话都放在花里了。”
“哦。”宋雪檐说,“那你让它开口。”
“……它是个小哑巴,出不了声。”燕栖语气神秘,“你得用心和它对话。”
宋雪檐语气冷酷,“没那兴致,既然开不了口,留着也没用。”他用脚点了点餐桌下的垃圾桶,“扔了吧。”
“别!”燕栖连忙伸腿将垃圾桶抵了回去,“逆境使人奋发,花也一样。它又可以开口了!”
宋雪檐掀起眼皮,“说吧。”
燕栖搓了搓裤腿,眼神直盯着垃圾桶,“那什么,昨晚是我冒犯了你,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很震惊!我想了一晚上,觉得很过意不去,本来今早就想向你道歉,但你早上躲着我,不出门,今天在片场又很忙,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他用余光瞄了宋雪檐一眼,“黄色月季的花语是道歉,蛋糕是祝你开机快乐,你今天都没搭理我,我只能写在卡片上了。”
宋雪檐沉默了几秒,说:“为什么字是粉色的?”
“不瞒你说,笔是我弟弟送给我的,他用这支笔写了一封情书,当天就被心爱的小女生啵了一口。”燕栖腼腆一笑,“据他说,这笔有福,用它写字,包管能心想事成。”
宋雪檐说:“这笔今天不管用——”
什么意思?这是拒绝了他的道歉?
燕栖自认捧出去的道歉很扭捏,但也诚恳,姓宋的太狠了。他震惊,又无措,脑海中情绪翻搅,最后蹦出点委屈,抢声说:“我承认昨晚是我犯了错,冒犯了你,但你就清白干净吗?”
“……”宋雪檐的后半句话噎了回去,也不说话了。
挑眉,垂眼,一口一口吃着蛋糕,随意散漫的样子看得燕栖脑门发热。
昨晚他们饼干似的叠成一块,压得瓷实,谁先有了动静,谁能说得清?就算是他先,可宋雪檐后来也不老实,何况有可能本就是宋雪檐先起的头。
替宋雪檐穿了鞋,送了玩偶,先道了歉,就算是扫/黄的来了,也得夸他一声:小伙子态度很诚恳嘛!结果宋雪檐这同犯竟然摆出副受害者的样子,对着他又是高贵冷艳,又是冷淡疏离,简直装叉又可恶。
真是人善被人欺!
“我告诉你!昨晚我要是色,你就是淫,咱俩都是黄的,谁也别想装良家小白。”燕栖一拍桌,伸手去抢花,“这歉我不道了!老子不伺候了!”
眼看这手就要碰到花,宋雪檐飞快地将花往后一拨,让燕栖抓了个空。高脚椅一转,带着他转了半圈,正对上扑过来的燕栖。
四目相对之前,俩脑门先撞了个响。
宋雪檐后仰,被燕栖眼疾手快地拽了回来。他一手捏着花枝,一手捂着额头,直直地盯着燕栖。
燕栖也疼。之前在沙发后蹲着潜伏了一阵,导致臀部肌肉紧张,刚才抢花的动作又太猛,以至于他现在不仅脑门嗡嗡响,屁/股还隐隐疼。
谁也不先出声,就这么僵持着,燕栖感觉脸皮都快被宋雪檐眼中的冰棱子戳穿了,可明明是宋雪檐自己转过来的!
这么一想,底气又生出来了。
燕栖抬头,凶狠地瞪向宋雪檐,却发现这人皱着眉,抿着嘴,从脸到颈肩的肌肉都绷紧,一副黑云压城的气势,可他眼眶半湿,鼻头微红,像是快被撞哭了。
底气又没了,连带着之前的决绝和霸气也死干净。凶狠变成犹豫,燕栖嘴唇嚅动,恍惚地说:“你的智商有被撞飞吗?”
“……感觉死了大半。”宋雪檐闭上眼,感觉耳朵嗡嗡响,“你冲得这么凶干嘛?”
燕栖说:“我急。”
“急什么?脑残协会今天周年庆,你生怕去晚了没位置?”宋雪檐用胳膊肘撑着餐桌,“还是智障王国邀你转国籍,你怕赶不上趟?”
燕栖忍气吞声,发出点微弱的诘问,“谁让你不接受我的道歉……你摸着良心问,我说的不对吗?”
“我什么时候不接受了?”宋雪檐将花放回桌上,看着燕栖的眼神像看傻子,“我一没拒绝,二没让你滚蛋,我哪里拒绝你了?”
燕栖愣了,“那你——”
宋雪檐说:“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又是质问又是批判,噼里啪啦得像打雷,太阳都没你火气大。”
燕栖懵了,“可你——”
宋雪檐快速说:“我看你声声悲愤,字字血泪,什么色/魔淫/鬼,屁大点事叫你说成天大的罪过,自己在脑子里演了出扫/黄现场。昨晚我们是打架不是打/炮,是撞上了不是撞进去了。”
燕栖疯了,“卧槽你——”
宋雪檐猛地起身,将花摔到燕栖怀里,机关枪似的快速扫射:“这下才是真别道了,别伺候了。把鞋脱了,我再给你穿一回,玩偶还给你,咱们谁也没欠谁。以后在剧组通力合作,在酒店相敬如宾,拍了戏就散伙,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俩分了。”
“别说了别说了!”
燕栖傻眼了啊!这姓宋的嘴好快,遣词造句好吓人,平时闷声不吭的,吵起架来也太凶了。
他根本没有对敌之力,哑声说:“我说笔要保我心想事成,你说笔不管用,这不就是拒绝我的道歉吗?”
“因为我根本没和你生气,也没想着让你道歉,更没让你来求我原谅,你的心愿本来就不成立。”见燕栖瞪大了眼,宋雪檐生生压制住想要动手的冲动,“我早上不出门是因为还没起床,你说我躲着你;我在群里你,你不回,你说我今天都不搭理你;刚才,我话还没说完,你自个儿就开始唱大戏——”
他吸了口气,“傻逼,浑然天成的傻逼!”
我去!
燕栖捧花的手都不稳了,“那你昨晚为什么那么看着我?还一直不说话。”
宋雪檐反问:“……莫名其妙就有了动静,我尴尬一会儿,反思一下不行吗?难道真要我顺风扯旗?”
“……别说了。”燕栖伸手捂住耳朵,面如死灰,“我好疲倦。”
昨晚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宋雪檐。
眼雾泛春,脸颊生红,宋雪檐真好看,可他遐思冒犯别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杨柳腰,春丝绦,宋雪檐身材真好,可他瞎犯浑,不让人家起来。山茶清雅,沉木幽沉,宋雪檐好香,可他失了引以为傲的自矜自持,管不住自己的脑子。
花洒淅淅沥沥了不止一回,壁灯都黄不溜秋。
——他才是那个色/魔淫/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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