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宋雪檐和燕栖的第一场戏算是前期同框中的重头戏,贺松筠从休息室下到片场,坐在监视屏后面。
方昼寂吩咐各组准备,一切就绪,摄影助理打板。
场7,镜2,次1。
明延朝和一众权贵在食楼里吃醉酒,为避耳目,准了楼里的小倌随自己一同回府。
长道上,燕栖单臂挂在原末的肩上,他比原末高出一截,怕压得人走不动道,所以自己暗自撑着一半的重量。
原末一手拽着燕栖的手臂,一手挡在他的后肩,搀扶着往前走。哪想没走几步,方昼寂就喊了停。
“明延朝身高腿长,从小练功,身上都是肌肉,这会儿更是醉酒乏力的状态。小倌现在是弱柳扶风的人设,扶着他却跟大爷公园散步似的,悠悠闲闲。扶得太稳了!”方昼寂说,“重来。”
两人返回再拍,这回燕栖没特意使力,任凭自己做醉酒放纵的烂泥姿态。原末撑得艰难,往旁边踉跄时鞋子踩住衣摆,差点摔了,被燕栖一把拽了起来。
方昼寂说:“长衫被你穿得像拖地裙,平底鞋穿成了花盆底。”
原末尴尬道歉,和燕栖重新转身,调整几分钟,重新开始。
走到一半,燕栖按照剧本要求,做了个醉酒踉跄的动作,哪知原末脚下虚浮,没配合上,两人差点一起摔了个大马趴。
方昼寂面无表情,“大小伙虚成这样,今年体检了吗?”
原末看了燕栖一眼,犹豫两秒,讪讪地说:“不好意思啊方导,小燕老师太高大了,我没撑住。”
镜头外,小饼坐在宋雪檐身边的小凳子上,嘟囔道:“这是怪我栖哥重呢?”
宋雪檐往那边瞥了眼,回想起燕栖压在身上的感觉,的确有点重,但一米九的身高和偏高的肌肉量又不是虚的,该是这个重量。
方昼寂跟明眼人似的,“第一条,小燕收着力帮你,你却没进状态,真当饭后散步,脑子都落家里了?后两条,他不收力,你又撑不住。”
他语气骤冷,“开拍之前我就说了,主演配角都要保持身材,上镜后要贴合角色的人物状态。唐宛白增重十斤,江衔瘦了二十斤,宋雪檐都他妈从棺材里蹦出来了,就你只吃不练,光长肉不长劲。你演的是年轻小倌,不是中年老鸨,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为了遮你的肉脸肿眼,粉打了几盘,眼影刷了几层!”
不是所有演员都有演技或美貌上的天赋,天赐的东西不能强求,但所有人都可以有良好态度和敬业精神,方昼寂认为这是从业者的基本素养。
保持身材,训练仪态,和角色状态贴合是演员进组前该做的准备之一,而且显然比精湛演技来得简单。如果这都不愿意做,还能奢求他钻研剧本?
方昼寂最讨厌演得不行还态度不正的,当即拉下脸,“能拍拍,不能拍滚蛋!”
周围一圈人看着,方昼寂毫不留情,斥得原末脸色泛青。他在上个剧组是被捧着的,导演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别说骂人训人,就是重话都没和他说一句。
那边原末僵成块黑炭,这边燕栖乖巧当鹌鹑,瞥眼偷偷看向靠坐在木椅上的宋雪檐,却不料对方正在看他。
四目相对,宋雪檐神色沉静,燕栖却莫名有点焦躁。
一来就ng,宋雪檐该不会觉得他很烂吧?还有,方导拉踩就拉踩吧,干嘛说宋雪檐从棺材里蹦出来啊,这不牵连无辜吗?
片场气氛僵硬,心绪翻飞,贺松筠清了清嗓子,“调整一下,再来一次。”
方昼寂灌了口水,压下火气,挥手让造型师和化妆师上前给两人整理。
贺松筠说:“我看原末一直没进状态,如果实在过不了,不如就先拍后面的,这一镜等到以后再补。”
燕栖在后面有被踹摔地的戏份,地上滚一圈,头发衣服都该脏了,不能再返回去拍第一镜,只能后面选时间补拍。但再这么耗下去,不仅会消耗燕栖,还影响他和宋雪檐对戏。
方昼寂考虑了几秒,同意了,说:“但如果选择补拍,我就换人。”
贺松筠温和地说了句“戏最重要”。
五分钟后,两人重头再来。这回方昼寂中途没出声,直到走到线前,才拍板,过了。
燕栖松了口气,立刻收回手,和原末拉开距离。转头的时候,他看见宋雪檐已经从椅子上下来。
宋雪檐穿了件远山紫宽袖长袍,内领是燕尾青,袍底白色暗纹内敛温润,款款而来时仿佛翻出竹浪。长发半束,用镂雕细簪绾起,玉带裹住腰身,既昭示尊贵身份,又圈出风流腰身。燕栖还没收回眼,宋雪檐就到了跟前,还抬手在他眼前扇了扇,手腕半露,一片冷白。
“……”燕栖回神,莫名就抬头看了眼月亮,小声说:“玉珠串呢?”
宋雪檐说:“请小饼帮我拿着呢。”
燕栖往后头看了眼,小饼捧着宋雪檐的宝贝,果真一脸痴态。
“你没助理?干嘛给他?”
“没有。”宋雪檐看出燕栖的惊讶,解释说,“我只拍戏,就省了很多工作,相关的事项由韩东凌处理,他只跟我,应付得过来。拍戏的时候,如果我有需要,剧组也会拨临时助理。”
燕栖又看了眼还是一脸花痴傻笑的小饼,认真地说:“我也把助理辞退了吧?”
方昼寂喊话,“你俩别聊了。”
各组准备,让演员们移动到相应的位置,7场2幕,摄助打板。
明延朝和小倌走到一半,前头突然走出个人。
小倌停下脚步,在原地不知是进是退,明延朝迟缓地半抬起头,眼也不睁地问:“怎么不走了?”
萧枕月不笑不怒,在夜月下显出几分冷色。
小倌只敢看一眼,便怯怯地往明延朝怀里缩,掐着声音说:“有位公子在前头。”
明延朝几不可查地往后躲了躲,手臂使力,借机将小倌推了出去,踉跄着往前迈了一步,张狂道:“谁敢拦我的路?”
他凑到萧枕月跟前,偏头盯着人家看,萧枕月眼皮半垂,任他用眼神将自己生吞活剐。倏地,明延朝伸手捏住萧枕月的脸,转身瞥了眼小倌,笑得轻浮,“花柳满簇敌不过一捧冷月,这才是真绝色。”
小倌看了萧枕月一眼,做出不甘且畏惧的神色。
明延朝转回头,还捏着萧枕月的脸,另一只手也不老实地摸上人家的腰,放浪地说:“哪座楼里的美人儿,要不要同你世子爷回府去?”
摸这把腰就像在揉云,将宋雪檐半抱在怀里,那股熟悉的花木香劲劲儿地往他呼吸里蹿,燕栖感觉自己真像醉了酒,熏熏然,脚底下都是漂的。
鼻尖几乎快要触碰到宋雪檐的侧脸,宋雪檐没有察觉。
燕栖喉结滚动,兀自把这种忽视当做放任,他犹豫,纠结,鼻尖抵上宋雪檐的侧脸,还耍浑地蹭了一下。
这个动作剧本里没有,方昼寂看着监视屏,没喊停。
明延朝只是佯醉,并非没有认出眼前人是萧枕月,他将自己掩饰成放浪形骸的酒色之徒,也借机表露半分亲昵之意。燕栖的这个动作加重了自身的放荡感,也符合人物的情绪和目的,虽然外放了一点,但有“醉酒”为前提,还在可以自由调整的范围之内。
贺松筠握着水杯,眼神凝在宋雪檐脸上。
自被揽住腰,宋雪檐就红了耳尖,现下因为这个突来的动作而更泛滥,这是萧枕月对明延朝的隐晦回应,是他藏在不动如山下的汩汩情流。
情绪可以遮掩可以伪装,第一时间的自然反应却骗不了人。萧枕月如此,宋雪檐也如此。
半晌没听到声音,明延朝威胁道:“嗯?”
萧枕月被迫抬起下巴,还盯着他,这视线居高临下,目光冷冽刺人。明延朝一顿,好像突然清醒了,“你——”
不等他说完,萧枕月似乎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伸腿将他绊倒在地!
后背重重砸在地上,不待明延朝反击,萧枕月便快步上前,抬脚,猛地朝他的脸踩下。淡色袍摆掀起、旋转,像敞开的花,明延朝双臂格挡,被狠狠地蹬在手腕上。
柔软的衣摆划过,燕栖手背一痒,快速错开手掌,右手握住宋雪檐的小腿,同时偏头,让这一脚踩在脸边的地板。这一把摸得实在,似有火星一路划过,燕栖手心好烫好麻。
小倌惊声尖叫,“世——”
萧枕月倏地抬头,小倌仿佛被攫住喉颈,惊惶地捂住嘴,僵在原地不敢动作。萧枕月收回视线,轻声说:“滚。”
“……是,是!”小倌快快看了明延朝一眼,外衫半垮地跑了。
明延朝倏地笑了一声,“殿下好功夫。”
“世子好兴致。”话音落,萧枕月腿上用力,强劲地震开明延朝的手臂。
明延朝手掌支地,欲起,被萧枕月一脚踹了回去,踩在胸口。
这一脚踹得结实,燕栖躺在地上,气息微急。他仰头,宋雪檐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从这个视角看去,宋雪檐下巴微尖,唇瓣紧抿,眉眼阴郁丛生。但燕栖的鼻尖还记得宋雪檐侧脸的柔软细腻,手心还遗留着触碰那截腰肢的感觉,他在这刺人的冰冷中窥视出几分别样的风情。
“殿下千万轻点,”他用手掌抚上胸前的白色长靴,似笑非笑,“别踩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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