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这是你男朋友吗
迎面走来一个抱着孩子的老人。
那老人一路笑眯眯地走过来，“哟～，苏易，这是你男朋友吗？”
苏易尴尬地摇头，“不是，不是。”
老人走过去后，苏易不好意思地看顾知。
没走多远，前面又来了三个正要回家的阿姨，苏易一看都是熟悉的面孔，已经在担心她们也会误会她和顾知的关系，眉有些皱，顾知看了她两眼，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苏易，这是你男朋友啊？”
“苏易，你男朋友是个帅小伙哦。”
“好看，真好看，真帅。”
“不错！不错！”
……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别提有多起劲，兴奋得好像顾知是她们的女婿一样，只有苏易一直在否认，顾知全程微笑站在旁边不说话，随便她们打量自己，完全没有不自在和尴尬。
直到她们听进去苏易的话，纷纷表达可惜。
“不是啊？！可惜了！这么帅的小伙。”
“可不嘛。”
“苏易啊！你上点心啊！这么优秀的青年人不多的。”
“小伙子，你加油啊！”
顾知只微笑，很开心的样子，但不说话，宛如一个正好路过顺便凑个热闹的路人，让苏易一个人应付她们三个人。
苏易一个人被三个人围攻一样，她本身说话就慢，就更说不过她们了，一直拧着眉。
直到她们都走了之后苏易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苏易有些尴尬，“你别放在心上，她们只是随便说说。”
顾知嘴角一直上扬，“没事。”
快出小区门口的时候，另一路口走来了一个老奶奶，这个时候苏易还没看见她，老奶奶远远地就认出了苏易，挥着手喊她。
老奶奶：“大美女。”
苏易朝她看过去，“卫婆婆。”
老奶奶：“你这是去哪啊？”
苏易：“出去走走。”
苏易和顾知站在原地等她走过来，老奶奶一直打量顾知。
顾知微笑，很有礼貌地向她问好，“你好。”
老奶奶笑容慈祥地看着顾知，“你好，你好。”
然后转去看苏易，“苏易，这是你男朋友啊？”
顾知忍不住笑了，不知道这句话今天能听多少遍，其实他早就已经意识到他和苏易穿得有点情侣装的意思，但苏易似乎还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
他们一起朝小区外走去，苏易站在他们两个中间，“不是，不是。”
老奶奶：“哦，朋友啊？”
苏易看了眼顾知，再看回老奶奶，“他就是顾知。”
她这句话一出，顾知也有些意外，她这么介绍他，难道这位老奶奶认识他？顾知越过苏易看着老奶奶，是有些面熟，但是记不起来是不是认识。
老奶奶想了好久，终于记了起来，“哦，哦，哦，是芸雪的儿子，想起来了，我说怎么觉得他这么眼熟呢！原来是芸雪的儿子啊。”
苏易轻点了一下头，“嗯。”
顾知还是没想起这位老婆婆是谁，询问的眼光看苏易。
苏易：“以前我们叫她卫阿姨，她的儿媳妇家在郊区有个果园，妈妈经常跟她买水果的，每次一买就是一整箱，还记得吗？”
说起整箱往家里买的水果顾知就记起来了，那时候卫阿姨的头发还是一半黑一半白，现在已经全白了，“想起来了。”
顾知：“好久不见，卫姨。”
老奶奶哈哈一笑，“是好久不见咯，你都长成这么个大帅哥了，我也老了。”
顾知摇头笑笑，“没有。”
老奶奶叹了口气，拍拍苏易胳膊，“回来了好，至少让你大伯母知道你身边还有这么个人，歪心思能收收。”
顾知低头看苏易，他站得太近，低头只能看到她的睫毛，看不到眼睛，不知道苏易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情。
苏易冲卫婆婆笑了笑，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老奶奶探出头看顾知，“你现在都成这么大的人了，小时候高是挺高，但就是太瘦，扔油罐都长不胖的样子。”
顾知和苏易都笑了。
老奶奶：“你跟你亲爸走了这么多年，我都快不记得有过你这么个人了。”
突然间有些伤感，老奶奶又是一声叹息，顾知也有些惆怅，十年前他是个学生，卫阿姨的头发还没全白，这么一想物是人非的感慨由然而生。
老奶奶：“希望你以后有空也能回来看看。”
顾知点了点头，“我会的。”
老奶奶：“苏易身边没什么长辈能给她出头说话，我是看着苏易长大的，就多管一下闲事吧，替她爸说句话。”
老奶奶：“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责任是天生的，而你们半路家人的缘分又只有几年，当然不能有过份的要求，我就希望你能偶尔看她几眼，别让她被人欺负得太过，就行。”
老奶奶：“不管你有没有钱，都不要紧，你能站在她身边也好，你长这么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其他人对你多少会畏惧一点，也就不敢欺负她太多。”
顾知神色凝重，“卫阿姨，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顾知：“苏易永远都是我家人。”
苏易抬头用探究一样的眼神看着顾知，他的话让她觉得意外。
顾知也看她，直直地看，丝毫不介意别人的目光，明目张胆地盯着苏易的脸，看得极其专注入迷。
老奶奶：“她大伯父一家你就别指望了，毕竟人也有自己的家庭了，当然凡事都是想自己为先的，你也不用指望他能想着苏易多少。”
苏易扭头看向身旁的卫婆婆，顾知才看向前方的水泥路面和一排直通向大门的树冠，树荫下一些光亮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到干净的路面上，顾知的发梢在微风里轻轻地晃动。
老奶奶：“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心里都有个排序，很正常。”
老奶奶：“这十来年，苏易过得并不容易，但好歹也熬过来了。”
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老奶奶：“好事是，你们都长大了，可以自己撑起一片天了。”
苏易又抬头看了顾知几眼，不知道他在想着些什么，出神地看着前方。
老奶奶：“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长成了个稳重的人了，是能靠得住的。”
老奶奶：“以前啊，可顽皮了。”
这个转折来得有点突然，顾知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老奶奶。
苏易看看他，又看老奶奶，“他以前怎么顽皮？”
老奶奶：“你不知道？他把人家的电瓶车全推倒了，都找到你家讨债去啦！那里面就有我的车，拿去修了两天，连续两天走路去买的菜。”
老奶奶：“我让他帮我看一会儿孙子，一回来发现他把我孙子脸图得比过年的窗花还热闹，用他妈妈的口红就在那乱画。”
苏易不可置信地听着，顾知没有反驳，看来是真的，苏易看他，他别开了脸。
苏易：“这些我都不知道。”
老奶奶：“还有呢！”
苏易吃惊，“还有？”
顾知一听，眉间皱起。
老奶奶：“不过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但也是够把人气个半死的。”
老奶奶：“人家刚铺好的水泥地，他牵着狗在上面留了一长串脚印，你说气不气人。”
顾知自己早就已经忘记这些事情了，现在提起来难免有些尴尬，他看苏易听得很是很开心和认真。
老奶奶还在继续抖搂他小时候那些事，“还有，他在小区里面打篮球，把篮球场边上二楼的窗玻璃都砸裂了。”
这个苏易知道，那时候她在现场，在旁边吃着雪糕喊他回家吃饭，他说投完最后一个球就走，结果篮球砸到球框向着隔壁二楼的阳台飞去，就把人玻璃撞裂了。
顾知当时也懵了，冲她喊了句跑，然后自己就消失了，苏易还站在那，她当时想，她跑什么啊，砸坏玻璃的又不是她，所以她就没有跟着顾知逃跑。楼上的人家探出头来破口大骂的时候，苏易还站在底下看了一会儿热闹，才挖着雪糕慢悠悠地走，顾知看不过去，又折回来拉着她的手就狂跑，雪糕都跑掉了。
顾知也想起了那时候拉着苏易狂跑的事情，后来他妈妈带着他去给人赔礼道歉，被卫姨这么一说他才发现自己小时候还真是挺不让人省心的。
苏易笑得很开心，对卫婆婆说，“这个我知道，还有其他吗？”
卫婆婆沉思了一下，看样子是很努力地想记起更多，“我想想啊，肯定有的！”
顾知无奈，拉起苏易的手大步往前走，苏易被他拉着走，“卫婆婆，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先走了，下次再聊。”
苏易冲着身后距离越来越远的卫婆婆说，“卫婆婆，再见。”
顾知一路拉着苏易的手腕走了快200米才放开，这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小区的大门，回头已经看不见卫婆婆了。
苏易忍着笑，看着前方的路。
顾知不看她也知道她在笑，小时候那些事虽然是有些丢人，但谁都有年少幼稚的时候，“你想笑就笑，我又不拦你。”
苏易笑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定在原地，“我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一，艺术中心闭馆。”
顾知：“那就去看鸳鸯和天鹅。”
苏易点头，继续和他往公交站走去。
苏易坐车喜欢看车窗外的风景，同一段路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觉得无趣，明明每次看到的都没什么差别，但还是会期待下一次乘车经过。她喜欢去的地方，坐公交车经过的每一段路她都喜欢。
顾知也看窗外，但只觉得陌生，并没有觉得车窗外的街道和马路能称得上风景，他前半个小时有一半时间假装在看窗外实际是在偷看苏易，苏易偶尔会跟他介绍外面的地方，后半段时间他是闭起眼睛睡觉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机一个急刹车将他愰醒了，他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嗓音低沉，“到了吗？”
苏易：“下一个站。”
顾知：“哦。”
然后又闭起了眼睛，直到苏易将他叫醒，下了公交后看了眼手机，他们居然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那个公园原来这么远吗？他印象中好像还挺近的。
顾知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清醒点，“还挺远。”
到达公园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苏易带他逛了一圈后又过去半个小时，这个公园顾知来过，只来过一次，是他们一家人来的。
顾知：“我们回去湖边吧，坐下看看风景。”
苏易：“好。”
湖边的柳树下有一排椅子，他们就那么坐着，不说话，看着眼前的湖。
湖里鸳鸯成群的飘在水面上，白色的天鹅比鸳鸯要大好多，数量没有鸳鸯多，白白的羽毛，优雅地扬起脖子随水轻轻飘荡在湖里，一片片荷叶间有几株粉色的莲花，湖的对面是一座小山丘，满山的绿色，挡住了城市的身影。
顾知还在研究眼前的风景，果然，苏易这么喜欢这里是有道理的，小时候不懂，现在看简直就是退休养老的一大好去处。
苏易平时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多久都没问题，但和顾知一起就觉得有些不自在，老是在猜他会想些什么，会不会觉得无聊，会不会觉得浪费时间。
他们已经有3分钟没有说话了，苏易看了顾知好几眼，看他脸上的表情。
苏易：“我去买两瓶水。”
顾知：“嗯。”
他想起很多年前，他们一家也是这么坐着看风景。
他妈妈靠在苏爸的肩膀，静静地坐在一起看湖里的荷花和天鹅，他和苏易则是盘腿坐在椅子上面用猜拳来分带来的零食。
他提议来这里逛逛，看风景只是顺便，目的是想在回忆里走一圈。
拥有的时候，幸福是真实的。
他不觉得妈妈会后悔，是他自己一直没办法接受妈妈遭遇意外的事，以舍弃全部为代价的接受不是接受，是另一种逃避，这么多年来他可以不去想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时的快乐，但却没办法不去想苏易。
他的怨恨多少是有些无理取闹的，他自己知道，所以他对苏易的恨是非常克制的，从来没在苏易面前说过任何难听的话，当年他就算非常不开心也就是摔摔饭碗而已，没说过一句重的话。
所以到现在苏易还不知道他这十年都没回来是因为对她一家的埋怨。
喜欢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可能是因为她就算是买糖都要买双份的。
又或者是因为他感冒发烧的时候，她总喜欢搬个凳子坐在他床边声情并茂地朗读《西游记》，直到他被吵醒，用那样的方式喊他起床吃饭。
又或者是在他妈妈生气骂他的时候她故意喊肚子痛、头痛，转移妈妈的视线。
又或者是因为，他妈妈不给他买滑板，所以赌气不吃饭，她在路上骗他说书包拉链开了，然后悄悄地塞了三个三明治进去。
又或者是因为当他说为了滑板可以一个星期不吃饭的时候，别说他妈妈，他自己都不信，但她居然信了。
良言相劝了半个小时，那时候虽然有些丢脸，但还是忍不住告诉她，那是气话，他怎么可能一个星期不吃饭，她听了之后可能也觉得自己有点傻，呆愣地看着他，告诉他，“这样啊，那，那就好。”
就是在那样的日常里，他渐渐地喜欢上了她而不自知。
意外就让它单纯的是意外吧，何必要让活着的人背枷锁，折磨自己又没有意义，真正的放下后，可以爱人，也可以更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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