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求娶
于平神色焦急，奔到离幽身边，倾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离幽脸色微变，轻轻交待了几句，于平复又急速奔出。
离布不满：“哎，你们主仆俩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大家的面说？”
离幽懒得理他，对着巫唧儿夸道：“三公主好手艺，不知明晚可否再做一些糕点来？孤在此地等你。”
巫唧儿的心莫名一动，原来他喜欢会下厨的体贴小白兔。知道那人的喜好，就好办多了。
离布生怕自己错过什么，连忙补了一句：“多做点儿，本王明晚也在！”
她柔柔低头应答：“是！”
转身便快活地奔向西羽殿，迫不及待要告诉云娘这个好消息。
离幽又回到之前安心处理政务的状态，只剩离布在桌前转来转去，磨了又磨。
“王兄，这三公主我是真心喜欢，你能不能让给我？”
“不能。”
“为何？你若钟意她，早把她纳了，一直吊着人家算怎么回事？”离布不忿。
离幽停下手中的朱笔，“孤已有安排。”
“又是这句！”离布转过身，“战事上你有安排，我信！□□上你有安排，鬼才信！”
他斜斜嘴角，“我这便去求母妃，娶了那巫国公主！”
见离幽奋笔疾书，连眼风都没往他这扫一眼。离布剁剁脚，咬牙直奔胡太妃处。
离幽若有所思，他们兄弟间已经很久没有斗过嘴了。今晚的离布，似乎又有几分小时候黏着他、与他争抢小玩意的模样。
虽非一母所生，离布从小便是他的跟屁虫，自己身为长兄，也乐于教他一些做人之章，处世之法。
直到王位之争，两方身后的背景与势力错综复杂，他们卷入其中，被迫缠斗。斗着斗着，兄友弟恭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图谋、算计、君臣。
夜风吹得烛影四晃，离幽将思绪从旧日回忆抽回，继续处理未完的折子。
霞光殿。
胡太妃正抄着经书，便见珠帘被人一把掀开，玉珠间碰撞声四起。能如此嚣张闯入她寝殿的，除了从自己肚子爬里出来的儿子，再没别人了。
“母妃，我要娶妻！”离布大声嚷道。
胡太妃狂喜，狼毫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印记：“你终于肯娶妻了？看上哪家女子了？”
离布斜斜倚在塌上，往嘴里扔了粒进贡的葡萄，“就那巫国三公主，巫唧儿！”
“不可！”，胡太妃站起身，气不打一出来：“我听说这些天她换着招数勾引你王兄，他没上钩，你倒上钩了？”
“王兄早上钩了，不过是端着罢了。”离布拉着母妃的手撒娇：“我不管，我就要三公主。王位得不到，喜爱的女子也得不到么？”说着，便红着眼眶，似要流下泪来。
“你王兄真要纳了她？”一听是离幽要的女人，胡太妃来了劲。那对母子抢了她儿子的王位，她可不想他们过得顺心如意，能使个绊儿也是好的。
“现下没有，你若再拖延，保不准就有了！”离布撅着嘴。
“好了好了，”胡太妃连忙拿起帕子替他擦拭，“都多大个人了，动不动就红眼，像什么样子？”
“母妃这是答应了？”离布面上一喜。
“急什么，”胡太妃幽幽道：“离国有祖训，不许巫国女子入主后宫。便是本宫不去，你王兄也纳不了她。”
“为何？”
“本宫只知和那祸乱朝纲的香穗夫人有关。你王兄非要纳她，除非他能忍受寒冰池的龙鱼之噬。”
胡太妃越想越兴奋，“你这一说还提醒我了，不如让那巫国女子为他所纳，待离幽性命堪忧之际，你岂不就能登基为王？”
龙鱼之噬？离布光是想想都打了个寒战。
离国王子人人皆知，如果离国君王违背族规，需自去寒冰池，领受龙鱼噬咬之刑。
寒冰池位于王宫西郊的一座山上，常年积寒，水如冰至，人若下去，立马就能冻成冰雕。然而，神奇的是，水里生长的龙鱼却行动自如，从不受影响。
龙鱼身形灵活，牙齿尤为尖利，常人若被它们咬上一口，轻则血流不止，重则整块肌肉坏死，何况下到那冰池，被成群的龙鱼噬咬一炷香的时间？
那还有命在么？
虽然他们为了王位斗了几年，但离布潜意识里，并不愿意离幽受此酷刑。
他连忙催促母妃，“快去快去，除了巫唧儿，我哪家女子都不娶！”
胡太妃叹口气，“你啊你，好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王位和美人，你到底要哪个？”
离布霎那间有点恍惚，上次他还信誓旦旦只要江山呢，此时却为了美人，连撒泼的本事都用上了：“我都要！先要了美人再说！”
胡太妃摇摇头，“本宫明日便同太后去说。”
离布高兴得在胡太妃脸上亲了一口：“儿臣多谢母妃！”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满圣光殿时，胡太妃已经带着侍女等在了殿外。
圣端太后抚着满头珠翠，从绣着万福图的精致屏风后转出来：“胡妃今日怎有空来看本宫？”
年轻时，两人也是做过一阵子姐妹的。随着夺位之争，再多的情分也耗尽了。现下尘埃落定，除非躲不过，两人能不见面便不见面。
胡太妃行了个礼，笑道：“自是为了离布的事了。他看上一女子，让我前来求娶。”
“哦？离布倒是个省心的孩子，不似他王兄，就知道惹我生气，”圣端太后看了看手上的丹蔻：“看上哪家女子了？”
胡太妃捕捉到了太后的失意，心中一快，面上仍做出一副忧心状：“王上哪惹您生气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离幽，圣端太后便忘了来人的身份，直言自己的不满。反正这事儿阖宫上下都已知晓，还有什么好藏的？
“还不是那巫国三公主的事儿？矫揉造作，把离幽迷得五迷三道不说，整个后宫都被她搅得不安宁。”
圣端太后不知劝了多少次，让儿子充实后宫，他都当成耳旁风。哪知道，一朝想娶，却看中个不能娶的，叫她好不气恼。
胡太妃微微一笑，“这不，臣妾就来为您分忧了么。离布要娶的，便是那巫国三公主。太后允了，不是两全其美？”
“此言当真？”圣端太后喜上眉梢，若是如此，自然甚好。她本就不喜妖艳魅惑的女子，何况那女子还是巫国的。
“若是不真，臣妾也不必来这一趟了。”胡太妃一脸诚恳，确是为了离布娶亲而来。
不过，斗了这么久，圣端太后多少了解眼前的女人，无利不起早。先压一压，探探离幽的口风再说。
她摆出一副亲切的语气，“妹妹你也知晓，我是一万个愿意答应的。不过也要看离幽的意思。”
胡太妃敛目：“自然。不过姐姐既然愿意，王上是孝子，必不会忤逆。”
看吧看吧，又来了。她不挑拨两句，便浑身发痒似的。
圣端太后撇撇嘴，“做王上的，兼听则明。若但凡长辈的话都要听全，不听便是不孝，那天下则无人可称孝顺了。妹妹你觉得呢？”
见太后三言两语便把她里里外外讽刺了个遍，胡太妃脸上讪讪：“姐姐说得是，是妹妹唐突了。”
“那便等着吧。”圣端太后懒懒起身，入了内室。
胡太妃恭送她离去后，恨恨回了自己的寝殿。
繁星渐起，明月高悬。
圣端太后早已心急如焚，一等天黑便如约来到御书房。
一灯如豆，离幽正手持朱笔，认真批改奏折。
身旁女子一袭青色罗裙，正提着衣袖静心磨墨，露出的一截皓腕如脆藕般白净。
看情形，两人甚为正经，并无半点逾矩之处。
“王儿，”太后推开门走了进去。书房内有一股好闻的香气，不是脂粉香，而是类似花果的清香。
巫唧儿一惊，昨日离布说要在的，为何今日来的是太后？
无暇多想，她连忙双手交叠悬于额上，行跪拜大礼。
“抬起头来。”
待圣端王后见到那张脸，不禁呼吸一滞。她曾有幸见过香穗夫人的画像，眼前这女子可远比香穗夫人美多了。不行，这样的女子绝对不能留在王宫。
“本宫有事和王儿说，你先出去。”
巫唧儿连忙称“是”。
不卑不亢，礼数俱全，圣端太后不禁在心里点头，毕竟是巫国公主，虽然国亡了，那股贵气还在。
离幽停笔，冲她笑了笑：“明日孤在此等你。”
巫唧儿盈盈一笑，朝二人行完礼后离去。
“啧啧啧，”圣端王后打趣道：“当着我的面便打情骂俏？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母后想到哪去了。”离幽一脸无奈。
“近日在御花园几次三番勾引你的便是她？瞧着倒不像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啊！”
“母后有所不知。”
离幽先说了巫唧儿路上的遭遇，企图引起母后的怜悯，又拣着她的优点说了说，不料一向宽容的圣端太后不为所动。
“她救过儿臣，两次！”离幽不得不放大招。
圣端王后冷哼，“救过你，你便要以身相许？”
“儿臣……”离幽正要赌咒发誓，又被眼前的老狐狸堵住了口。
“别说你非她不娶，那离布也非她不娶，要不将她劈做两段，你兄弟二人一人一半得了。”
“母后莫要说笑。”
“离幽你听着，我绝不……什么味道？”圣端王后说道一半，停了下来，她偏了偏头，终于知晓了一直萦绕鼻尖的香味来源。
明黄色的桌布上，正摆着一叠青玉豆糕，一份蟹黄豆腐，一碟蜜汁红薯和一碗龙须鸡汤面。
“这是……？”
“特意给母后留的，母后用完，我们再接着谈。”
离幽一头扎进奏折的海洋，半晌，突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啜泣。
“这蜜汁红薯，让本宫想起从前……”
离幽知晓她又要提及当年被祖母折磨得三天没用膳、快要饿死之际被一块蜜汁红薯救活的旧事了。
他微微一笑：“好吃吗？巫国三公主亲手做的。”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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