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晋江独家
傅芦一路飞快出了汇灵阁主院，才长出一口气。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从李心辰身上感受到压力。
回过神，对于自己被李心辰吓唬到这件事，傅芦又气不打一出来。
“傅管事……”奴仆从身后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刚出声，就被傅芦呵斥：“闭嘴。”
等奴仆噤声站住，便听傅芦下令：“回西苑。”
西苑是汇灵阁的西苑，偏居一隅，因汇灵阁地处玄灵宗主峰东侧，这西苑，就成了汇灵阁离玄灵宗主殿最近的侧院。卓衔灵正是看中这一点，挑了西苑作为住处。
现如今，西苑里正忙得热闹，里里外外被修整的焕然一新，隔几日，这里就要迎进一位新主人。
卓衔灵站在廊下，身形颀长，姿态怡然。他五官端正，虽并不多么俊美，但温文有余，看着十分无害，和那身深衣相得益彰。
他正亲自盯着两名婢女，往西苑的大门上贴喜字。
傅芦进来，正好撞到卓衔灵眼里。
瞥到傅芦的神色，卓衔灵温和一笑：“怎么，不顺利？”
傅芦恭敬的躬身：“奴不慎惹恼了少宗主，少宗主也不知是一时嘴快，还是真……”
说着，傅芦顿住了，毕竟，李心沉那句话，对卓衔灵来说，很扎心。
“他说了什么？”卓衔灵笑着问。
要以为卓衔灵看着和风细雨，便当这差事办妥了，傅芦可混不到今天的位置。斟酌片刻，怕一时隐瞒，到时真功亏一篑，还是将李心沉的原话，转告了卓衔灵。
大约是好事将近，卓衔灵难得没生气，只道：“倒是终于聪明了些。”
但现在才开始聪明，为时已晚。卓衔灵神色淡淡：“厨子还回去，好生伺候他这一餐。”
“是。”这种命令傅芦不是第一次听，很清楚该怎么办。
紧接着，便听卓衔灵道：“至于这罚，这几日先记下，后面你自己知道该怎么领罚。”
傅芦听得头皮一紧，只觉得浑身经脉抽痛。
这位主子自己是人的炉鼎，罚人的时候，就喜欢将人做炉鼎来用。灵气被抽尽的滋味，从来都不好受。当然，更不好受的是，就算有玄灵宗的丰富资材做补，很长一段时间里，修为也会停滞不前。
惩罚落了定，傅芦反倒是松了口气。
灵气被抽尽固然可怕，但跟当初做散修相比，以命相搏也不见得有收获来说，傅芦宁愿领罚。
——
汇灵阁主院，等傅芦离去，李心沉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咕…”冷茶入喉，苦涩冰凉，在李心沉口中留下一嘴涩味。
细松适时将空杯内斟入热茶。温暖从指尖蔓延，李心沉看着身边这一静一动的两只小雪貂，莫名觉得挺讽刺。
诺大一个玄灵宗，李心辰大概只能从两只雪貂身上，感受到一点温暖。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幼柏活泼的有些不成体统。
察觉到李心沉的视线，幼柏乖觉的在茶座上蹲坐下来，老实的可爱。
李心沉忽然体会到，晏师弟当初养了一只狐狸小崽子的快乐。
看李心沉心情好转，细松开口问道：“少宗主，要用膳吗？”
傅芦来得让人不愉快，食盒却是留下了。李心沉想到傅芦的态度，有些倒胃口。
“再等等。”按卓衔灵以往的行事，只要傅芦回去，有老实交代这边发生了什么，卓衔灵会有赔罪礼送上。
果然，稍等了片刻，一名侍女进门道：“少宗主，卓主子让人送了午膳过来，已经等在廊下了，让人进来吗？”
傅芦的下马威要给，饭也是要吃的。
李心沉应道：“嗯。”
侍女应声退下，一行十几人，流水般的往李心沉面前的茶桌上布菜。十多道精致美味的菜肴，整齐有序的被摆在茶桌上。
菜色被摆上来，李心沉了悟，都是李心辰爱吃的菜。
换了是李心辰看到这一幕，大概又被哄好了。
幼柏的一双眼睛，又瞪圆了：“少宗主怎么知道，会有好吃的送过来？”
卓衔灵没有亲自来，很符合李心沉的预期。
卓衔灵掌握主动太多年了，李心辰之前刚刚闹过，卓衔灵并不会觉得李心辰能逃离他的把控。
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就摆在面前，李心沉不想解释那么多，提筷，回了一句：“我猜的。”
灵食入口，灵气从喉间主动往经脉上漫溢，往灵骨上浸润，比起食物的美味，更舒坦的是身体。像是久旱的植株，遇上天降甘霖。
要是九州灵界能够有如此丰沛的灵力，他早就能修到原地飞升了。
吃着鲜香味美的灵食，李心沉一心二用探索自己的身体。这具身体能容纳的修为，相当于九洲灵界金丹期修者。恰好与他原本的修为相当。
这对李心沉来说，是个好消息。这具身体补充灵气之后的全力一击，应该没那么不经事。之前只能推倒多宝架，大概是李心辰体内灵气本就严重匮乏。
否则，金丹期的修者，就算只有一招，也不至于仅仅能推倒个多宝架。
当然，云浮陆修者靠灵骨吸纳灵气，天生有这样一块灵骨在，没有结丹这个说法。
卓衔灵与他是同阶修者。这具身体的灵力储备只够一招。
补足灵气后的身体，像卸去枷锁。李心沉转动手腕，瞬间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只要有一把剑，一招，够了。
吃饱喝足，李心沉这才有闲心来打量自己的住处。
他刚刚那一掌，除了对体内灵气的损耗挺大，对室内财物的损耗也挺大的。多宝架空出了一多半的格子，看起来有点儿萧瑟。
空得多了，地上碎的就多，几名侍女跪着，小心清扫散在地毯上的各式碎片。
李心沉正奇怪，这云浮陆就没点清洁法术吗？随后便想起来，李心辰天生沙骨，最厌恶有人在他面前御使灵气做这种杂事。这些侍女虽然都有修为，做事却和没修行过的凡人一样，只能亲自动手。
如此一来，房间整理起来，自然耗时甚久。
看李心沉盯着多宝架看，一个圆脸盘儿的侍女往前两步，问：“少宗主，要重新安排东西摆上吗？”
李心沉无可不可：“嗯。”
“那我去问傅管事，把私库的钥匙拿回来？”侍女问。
李心沉经她一问，想起来，几天前，卓衔灵以筹备纳侍大典为名，借李心辰私库的两样东西装点门面，把李心辰私库的钥匙给借走了。
既然有私库，当然有公库。而公库的钥匙，早在李心辰把代宗主职权移交给卓衔灵时，这钥匙就归卓衔灵管了。算下来，公库钥匙给出去都有四年了。
公库的钥匙，李心辰后来就没见过。这私库的钥匙，卓衔灵大概也不打算还。
只是这汲汲营营的，从骨子里透着小家子气。
“不必。”李心沉对这行事看不上。
都是修行中人了，行事不该大气点么？为了根钥匙绞尽脑汁，还把脸面贴进去，犯得着？
想来，以卓衔灵这种小心谨慎的行事，请帖是发出去了，发得那些对象，大约也都是些听命于他的小门小户的宗派。
他玄灵宗做事，岂能这般小气？
李心沉问细松：“如果现在发请柬，三日后哪些门派能到？”
细松应道：“稷州境内大小宗门都能到。离得近的遂州、京州、幽州的有些宗门也能收到请柬并及时赶到。”
李心沉冲细松招手。
细松歪歪头，乖巧的走到李心沉身侧。听少宗主一阵耳语。面上显出几分诧异，眸中却透出些神采来。
幼柏顿时按捺不住：“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
李心沉当然没打算让幼柏闲着，笑着道：“那你们两人一起去。”
细松抿抿唇，便听李心沉已经吩咐幼柏道：“但你要好好听细松的话，不然就罚你关在院子里，以后都哪儿也不许去。”
幼柏哪有心思去管关哪里，她听细松的话就好了嘛，怎么可能犯错被关。再说了，她也一直都听细松的话的，不然就是听少宗主的，旁人的话她才懒得听。
细松唇角微微一翘，露出点笑意，牵了幼柏道：“走。”
幼柏的心早跟着飞了，一边迫不及待的跟着细松出门，一边着急问：“少宗主让我们去做什么？”
细松带着幼柏，嘘了一声，道：“少宗主让我去问信使打听件事儿。”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幼柏撒娇：“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儿嘛？！”
细松笑着应：“一会儿我去问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
幼柏好气，又不能甩开细松就走，回去问少宗主，少宗主肯定也不会告诉她。她想知道到底要去打听什么，只能老老实实跟着细松去问。
等两人离去，李心沉对侍女吩咐道：“取少宗主的名刺，和大勍国各宗派的名册来。”
“是。”侍女看不懂李心沉要做什么，应声，往书房走去。
很快，一本厚厚的名册，和印着玄灵宗门徽的金色底纹名刺，捧到了李心沉面前。
他让幼柏去问信使打听，卓衔灵给哪些门派寄了请柬。
卓衔灵请过的人，他就不用请了。卓衔灵没请或者请不动的，就由他来请。
道侣不道侣的，李心沉无所谓。性别相同什么的，李心沉也不介意。反正马上就不是了。
既然卓衔灵要在宗内办纳侍大典了，何必仅仅在西苑？要办，咱们就大办，整个玄灵宗都装点起来，所有能邀请的宗门都请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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