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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青崖书院的邀请


“柴山长,请起……”眼看老儒生行此大礼,实在出了宋火意料。一时间,无所适从之际,只得上前两步,将柴次宗缓缓扶起身来。

        “世子殿下,折煞老臣啦!”柴次宗哆哆嗦嗦的,挺了挺,十分勉强的站直了身子。他的身子微微颤抖,所剩无几的稀疏白发也缓缓招摇,更显十分垂暮之态。当柴次宗看到那遭撕咬惨死老乞儿的尸体,眼睛里面,竟然忽的流出了泪水来。

        柴次宗反复擦拭泪水,忽然转头,向柴义宁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将你那逆子带下去处置!”

        “是!”柴义宁垂手答应道。

        他虽然是七杀巅峰境界的强者,然而,面对柴次宗的呵斥,他的身上,却明显在颤抖。看得出来,他对柴次宗非常恭敬且忌惮。

        “你退下,先将这位老丈好生安葬,再好生抚恤他的亲人!让你那个逆,子给他守陵三年!”

        “是。”柴次宗答应一声,复又向宋火长身一揖。他匆忙招呼了众位侍从,抬着那锦衣少年和老乞儿,往山门方向去了。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世子殿下!老朽,不几天就是八十寿辰,谁料到,家中徒孙,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众人走远,老人又扑通一声跪下,脑袋咯噔咯噔磕着台阶,向宋火痛哭流涕说道。

        宋火没有说话,他与柴次宗并不熟悉,更不愿去猜测,这是否是老儒生为了某种目的而惺惺作态。

        总之,他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他只想尽快离开,逃离沙河郡这一是非之地,他只想尽快去找炎阳。

        在老人颤颤巍巍,痛哭流涕之时,他只道一声“柴山长,切莫自哀。”并没有再去搀扶,反而缓缓转了身,向后走去。

        “世子殿下,既然来了,还望赏光,到书院坐坐,也好让柴家,一尽地主之谊。”说话的,是一个深衣旧装,满面清癯的中年男人。

        从他恭敬扶起柴次宗的动作来看,应当是他的子侄晚辈,但从他一身旧装来看,家族地位,应该与柴义宁父子大相径庭。

        “不必了,晚辈还有事情要做,暂不叨扰贵府了。”宋火寒暄一句,待要转身回走的时候,一顶绸缎布料的四人小轿,已经转过旷野交通的阡陌,缓缓停在了几人边上。

        “世子殿下,青崖书院,又没有什么豺狼虎豹,魑魅魍魉。若非行程十万火急,倒是不防赏在下一方脸面。昨夜,未雨之时,小女子略观天象,见月晕浸染星斗,知今日午后,定有疾雨。世子若是不弃,可暂到书院吃一口便饭,待雨后天晴,小女子定然亲身相送,决计不许书院让世子遭一点为难。”

        轿帘微启,一个娇俏玲珑的明艳少女,只露出了半面,微微笑着,柔声说道。

        这个在水月庵带发修行的明艳少女,宋火当然认得。自从入境以来,这整个沙河郡民,也确实只有她,能让宋火给一方面子。

        “你这个人,太也磨叽!救命之恩,当以死报之!况且,只是去书院坐坐!”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不知何时回来的刘文宗。

        宋火望他一眼,嘴角抽动,分明是在说:不,我不想去。

        而看刘文宗振衣上前,目光灼灼的架势,分明是在说:不,你想去!

        ……

        ……

        青崖书院,文峰苑外。

        竹涛之间,春日朗朗,烟霞满天,丝毫没有些许要下雨的征兆。时而顺风而来的阵阵读书声,宣示着它儒家书院圣地的崇高地位。

        “义明!去给世子倒茶!”在柴次宗一番另听者都替他口干舌燥的长篇大论之后,他向着身后那默默的垂身而立深衣旧装的清癯男人吩咐道。

        老儒生,当然十分喜欢絮叨陈年旧事,儒学义理。但因为柴次宗太能絮叨,以至于絮叨的,就连平日里最能絮叨的腐儒刘文宗,都已经打起了打瞌睡。

        或许是因为柴次宗没有认出刘文宗来,又或者出于别的某些特殊原因。总之,没有人去管这个老朽的世子侍从。刘文宗倒是乐得自在,左看看右瞧瞧,几乎已经吃完了桌上的珍奇果品。

        中年男人闻声,木讷的恭敬的一礼,提了茶壶,给众人轮番倒茶。

        “世子殿下,老朽一生,孑然一身,只有三个不成器的子侄。”倒茶间隙,柴次宗又开始絮絮叨叨的,介绍着边上两人。

        “这是我的二侄子,义兴。”他指着自己左侧,方脸阔鼻的敦实中年人说道。

        虽然这个面容敦厚的中年男人,只是满脸笑意,亲切的向宋火点了点头。但是宋火能够察觉到,这个人的修为,实在深不可测。恐怕,论起真实境界来,反倒要略胜杀气凛然的柴义宁一筹。

        “这位,殿下应该已经认识。正是我不成器的三侄子,义宁。本来,老朽实在不想让他来惹得世子殿下不快。奈何礼雪姑娘吩咐,一定让几位不肖子侄过来,陪殿下坐坐,免得失了礼数。”

        柴义宁闻言,向宋火欠了欠身子。他的眼睑微微跳动,颌下的山羊胡子,也接连颤抖了几下,没有真的笑出来,也没有言语。

        不久前,刚刚亲手折了宝剑,废了儿子,任谁也笑不出来。

        良久以后,待那清癯落魄的男人小心翼翼的给所有人倒完茶水,柴次宗才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哦,对了,这个倒茶的,就是老朽的大侄子,义明!义明,还不给世子殿下请安?!”

        宋火当然注意到,柴次宗明显对这个大侄子不同。

        柴义明放下茶壶,摸了摸清癯的脸,瞪着昏黄而无神的眼珠,嘶哑作揖道:“世子殿下,安好。”

        他的语调很平静,似乎对自己在柴家的地位,早已经麻木,并不觉得耻辱。

        宋火虽然诧异,但始终觉得,这是柴家的家事,所以不便过问,也没有再问。

        “哦,对了。礼雪姑娘,世子应该是见过的。老朽虽然孤单了大半辈子,怎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朽虽然力衰,但也有意,给她一个名分……过几日,老朽八十大寿,就要迎娶礼雪姑娘过门。到时候,世子若是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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