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柴义明的嘱托
听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时，后面的话，宋火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惊诧之余，就连做梦也想不到，一个黄土已经埋到了脖子上的八十老儒生，竟然义正言辞的，要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为妻。
他说这话的时候，垂手侍立的柴义明眼角抽搐，剧烈的咳嗽两声，勉强扶墙站住。
宋火看得出来，似乎忍辱负重惯了的柴义明，听闻礼雪姑娘的时候，情绪明显变得激动起来。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住嘴！”却是宋火急忙嗝止了刘文宗。他正在摇头晃脑的大声吟诵。
“哈哈哈，好一个，一树一花压海棠！妙极，妙极了！如此，说来，世子殿下定要喝一杯在下的喜酒了。”
面对刘文宗的刻意嘲讽，柴次宗似乎并没有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不怒反喜，裂开几乎没牙的大嘴，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个人非同小可，这是宋火的决断。
……
……
春雨贵如油，疾风骤雨当然绝不多见。
晌午过后，明媚的山色突然风云剧变，一场罕见的疾雨泼洒下来，浇灭了青崖山的融融春色。一直到晚间，淅淅沥沥的小雨尚且没有断绝的意思。
宋火站在暗木沉雕的窗边，望着书院外一地零落的残花，长长叹了口气。
“啧啧啧！这么一个水灵的小姑娘，可惜了。”刘文宗站在宋火门外，突然张口说道。
青崖书院的客房不多，但作为贵客，他与宋火各分得一间上房。
“你走！”宋火明显不悦的说道。
“呵呵，世子殿下，莫不是，又惦记上了人家的小老婆了吧？”刘文宗慢慢推开门，眨眨眼，不无讥讽的说道。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向陈腐如泥的刘文宗，自从接到宋帝辛的手谕，似乎当真开始“不必拘礼，便宜从事了。”
宋火倒是不怎么在乎礼节。听刘文宗这么一说，他只是更觉得迷惑和烦恼。这个掌管着大周帝国四大书院之一的儒学世家，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他们把自己卷进来，到底有什么企图？
……
……
“世子殿下，山风寒凉，山长吩咐我，给您送了被子来。”入夜，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有劳先生。”宋火打开门来。不出所料，来人正是深衣旧装，满面清癯的柴义明。虽然在名义上，是柴家第二代的长房，但麻木孱弱的柴义明，其实干的都是下等奴仆的活计。
宋火当然也看得出来，无论在地位上还是待遇上，柴义明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对待。
“如果殿下，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先告辞了……”柴义明声音嘶哑的说道。
“请问先生，礼雪姑娘……”然而，宋火还没有说完，柴义明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就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他浑身颤抖着，将房门闭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世子殿下，若能搭救小女，柴义明，生能以死相报；来世有知，也甘愿当牛做马，侍奉左右啊！”
柴义明情急之际，一口鲜血，喷溅到地上。惊得宋火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我知道，我知道，殿下自然有殿下的难处。何况，那两个人，都是七杀巅峰的修为。放眼天下，也皆是数的上名号的绝顶高手。更不必说，他们与宫中皇储也有关联。我知道，我知道……”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
不等宋火说一句话，柴义明闪烁的眼神，又变得昏暗起来。他趴在地上，艰难地支起上身，用老旧的衣袖，反复擦拭干净地上的血迹。最后，他悄无声息的，弓着身子，后退着，爬到门外去了。
宋火终于知道，这个男人甘愿忍辱负重的缘故了。如果可以死，他早就死了。柴礼雪，就是他唯一要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一个爷爷辈儿的老儒生，要娶孙女辈儿的柴礼雪。这不仅是大逆不道，放眼大周帝国，更加是乱伦的重罪。
宋火大概明白，柴礼雪为什么要去了姓氏，在水月庵带发修行了。或许，在俗世看来，一个出家人，哪怕再还俗，自然不能算柴家人。于情于理，虽然讲不通，讲不清楚；但最起码，也足以掩人耳目。
而且，通过柴义明的话，他已经知道。要杀自己的人，是长安城的皇储。那么，很显然，是那个四皇子，想要自己死。至于是什么原因，虽然不十分清楚，但大概仍旧与自己的出身和经历有关。
……
……
夜半之际，春雷炸响，青崖书院，置身一片风雨飘摇之中。
“怂货，你都不想我了吗？”一声娇嗔的责备声，传入宋火的耳朵。宋火恍惚迷蒙之间，早已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隐约之间，一袭红袍的炎阳飘飘而来……衣带一松，大红的袍子，就全然遮住了整个床榻……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当宋火还在回味方才那旖旎的春光。一睁眼，却又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座堂皇的大殿中央。
“好小子，还不起来练剑？！”一声爆喝。
随着那醉汉衣袖招摇，宋火体内的两道剑意仿佛突然有了生机……顷刻间，便已然化作无数柄滚烫的小剑，随着体内真元的运行方向肆意游荡，砍灼着宋火的每一寸经脉。
“舒服吗？小子！”
“舒服你……啊！”
满头大汗的宋火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仍旧在青崖书院的客房中。难道，刚才的一切，又全都是梦不成？
……
……
房门之外，春雷隆隆，门外正传来窸窸窣窣的过路声。一对男女，正边走边窃窃私语。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把老爷子伺候好了，等他驾鹤西去，这书院山长的位子，不就是我的了？到时候，我一准儿保举你弟弟入朝做官，而且至少从四品做起。”
“没良心的，我都伺候他几年了？你不知道，那个老变态……”女子显然很是不悦。
“嘘！嘘！慎言，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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