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会不会太麻烦了？”嬴珠说过不收钱，但却如此郑重其事，季子答应也不好、拒绝也不是。
“不麻烦。本来就是要去的。以后又要靠这个谋生了。”
“这样啊。正好我也要出门找活计，跟着你们一起四处看看吧？我也长长见识。”
嬴珠开心地点了点头，季子便跟了上来。三人像昨晚一样边走边聊。
“你为什么叫季子？”嬴珠问。
“名字嘛，当然是我爹取的了。”
“我记得你说、你来自青州的季县，难道季县的人在外都叫季子吗？”
“哈哈，小珠姐姐误会了。我就叫季子，我姐姐叫季嘉，哥哥叫季应。”
“这样啊。我没有去过天枢，所以不太了解。我只听说那里的人都很团结。”
“团结吗？还好吧，都是些普通人。”看来他们对自己的这个特质倒并不自知。
“你的琵琶是自己学的吗？”嬴珠问。
“是，这种事哪有先生教啊。你们呢？”
“击鼓吗，这个也不用学吧……真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这就是各人的天赋嘛。人们自己觉得简单的事、在别人眼里或许并不简单。”
几人说着走着，正好路过一个戏台子。虽然江汉遍地都是唱戏的，但季子毕竟初来乍到、还是看什么都新鲜，依旧是走到哪儿、看到哪儿。
“想看的话、我们就坐下来看一会儿吧。”嬴珠主动邀请。
“先不耽误正事儿了，以后……”季子刚想说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但转念一想好像又不对，自己并没有决定好今后的打算。
“卦象上说你会留在江汉。很长一段时间。”小镒不知何时已经偷偷卜了一卦。
“小镒！”嬴珠蹲下身子认真地批评着女儿，“我是怎么教你的？不能自作主张、给人算卦，这样不礼貌。”
小镒嘟了嘟嘴，显然很不服气。毕竟嬴珠自己都暗中给季子算了好几卦，还是算的最敏感的“个人隐私信息”——姻缘。
“小镒明白了。”见母亲不罢不休的样子，小镒只好乖乖认错。嬴珠这才站起身来看着季子。
“那还是先忙正事吧，哈哈。”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洛邑商馆。这是洛邑最大的商馆，也是江汉最大的。占地数十亩，店铺上千家。走走看看、前头就有家“玄殷老字号”——
“辛氏巫卜百货。是这个吗？”季子也远远看见了。
“是的，先去这家看看吧。”
店铺老板看到装束隆重的嬴珠，也大老远凑了上来：
“看装束、是嬴家妹子吧？”大概是看到了嬴珠胸前刺绣的“嬴”字图腾，尽管很抽象、但玄殷人通常一眼就能看明白。
“您怎么称呼？”
“叫我洪年就行。”
“您不会是炎林的吧？你这‘辛氏’靠谱吗。”嬴珠有些怀疑了，洪是炎林姓氏，玄殷没有什么洪氏。总不能叫辛洪年吧？
“怎么会！正宗玄殷老字号！”
嬴珠也不好意思刨根问底，将信将疑、跟了进去。
“您看，本月刚到的一批甲骨，这成色！都是上等牛胛骨，还有牛头骨，鹿胛骨、鹿头骨，犀牛胛骨、象胛骨，牛距骨也有。都是新鲜骨头清洗刨刷、烘干熟制的，九九八十一道工序匠心打造，保证好用！价格也实惠！”
“这几副胛骨都多少钱？”
“这一批都是同质同价，象胛骨八百钱，犀牛胛骨六百钱，牛胛骨四百钱，鹿胛骨三百钱。”
“这么贵……”嬴珠的声音都颤抖了，这价格几乎比以往多了个零。
“粮价肉价都涨了十几倍了，骨头哪有不涨的道理……”老板解释说。
“粮、肉都是吃的，骨头又吃不了。”嬴珠很不服气，“现在人肚子都填不饱、谁有心思占卜，这东西不降价都说不过去。”
“哎哟！小祖宗！这骨头涨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您有理，您让我上哪儿说理去？这些骨头进价也都是大几百，我也是要讨生活的啊。”
“只要牛胛骨，两千钱我拿十副。”嬴珠打算砍一半。
“给不了。去年都不是这价。”老板果断地说。
“给不了？”嬴珠冷笑了声。
“真给不了。您再加点儿。”
“加不了！”嬴珠拉着小镒的手就往外走。
“诶诶！嬴小姐，这牛距骨给您一百二一副！”老板连忙跟了出来。
嬴珠依旧头也不回地走了。
“牛距骨只要一百二。”季子跟上来说。
“这玩意儿以前都没人要的，亏他好意思拿来卖。一百二，二十我都不要。”
“唉……如今是百物皆贵。”季子也有些无奈。
“这家店看着就不靠谱。什么‘辛氏巫卜百货’，又是个假冒伪劣的。我进门才想起来，应该是‘辛氏巫蛊百货’才对。”
“有什么区别？”季子问。
“辛氏一族是玄殷最大的甲骨供应商，连锁店遍布神州，所以假冒辛氏的也很多。刚才那个洪老板多半又是个炎林骗子。”嬴珠生气地说，“打着玄殷人的名号招摇撞骗的、总是炎林人。把玄殷的名声都搞坏了，哼！”
“这样啊……”季子感慨道，“确实可恶。”
“炎林人自以为了解玄殷、了解占卜，其实根本什么都不懂。肩胛骨是分左右的，功能也不一样，别说是辛氏，但凡是个正经玄殷人开的店、也不会把左右肩胛胡乱堆在一起。”
“小珠姐姐真是明察秋毫！”
“哼~”
几人边走边看，忽然看到了一家“天王琵琶坊”，季子只看了一眼，嬴珠就及时提议：
“去看看琵琶吧。”
“还是先忙正事……”
“哪有什么‘正事’。来都来了，四处看看嘛。”
季子半推半就地走了进来，进来后、就全神贯注地开始挑选了。
“这琵琶跟天枢的还真不一样，”季子说，“我还以为是南柯殿用的比较特殊，原来江汉的琵琶都是这个样式。”
“天枢的琵琶是怎样的？”嬴珠好奇地问，接着又想起来以前见过五弦的琵琶，“是五弦的吗？”
“也是四弦的。五弦的也有，不过弦不是重点，我们那儿的琵琶是正圆形的音箱。”
“小哥是天枢人？”店家闻声、连忙上前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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