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屈辱
赵柄有苦不能言,心中早就叫屈了。他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帝,靖晟帝让他坐上了皇位,却将兵权牢牢控在自个儿手中。
他和前些日被困盛京的赵墨一模一样,不过是被顶上前去的弃子而已。早知如此,这烫手山芋一般的皇位还不如让赵墨来坐。
“皇儿,瀚州有十万天雄军,澜州有十万可兰军。如今国难当头,父皇亲自前往这两州,为我儿调兵可否?”靖晟帝坐在上座,和下座的赵柄商谈着,他被赵柄困在这中州行宫,已经有十几日了。
赵柄笑笑不说话,现下只有驻守中州行宫的是自己的亲军,父皇是在拿十万天雄军和可兰军和自己交换。
相顾无言,好一会儿后,赵柄道:“容儿臣思量再三后,再回于父皇。”
回宫后,萧贵妃听完前因后果,轻讽讥笑道:“我还以为他对我们母子,会比对那贺氏母子多些真情,毕竟你才是他亲手养在膝下的皇子。现在想想,他之前显得偏爱你,不过是还没到时候而已……”
看着一筹莫展的儿子,萧嫣不由得苦笑,只恨自己早年间阅人无数,为何偏偏未能看清靖晟帝?一个整日沉迷玄修,无时无刻都指望长生不老的人,心里哪里还放得下别人?连死都不敢的人,在危机关头,放弃他们母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赵柄最终同意亲自前往夷人军营谈判,换得了靖晟帝同意调兵,可他一进铁勒的军帐,就被扣押了。
他被居为奇货,夷人将他捆绑着,置于中州各城楼之下。靖晟帝得知后,当即命令守城将领大开城门,再次快马逃离出中州,这次他一个人跑的,由于匆忙,并没有带上莺莺燕燕的嫔妃们。
集三千宠爱的萧贵妃,大虞最尊贵的女人萧嫣,和她的儿子女儿,在靖晟帝一路南逃之时,被铁勒一路押解着北上。跟着靖晟帝一起离开的官员、嫔妃、宗室及家眷们,屈辱地再次抵达盛京,被进献给第古听候发落。
萧贵妃和其他的宗室女子关在同一辆马车上,她们身上贵重的饰品,早已被夷人抢劫一空。谁看到了什么,就有资格抢什么,包括抢她们本人。
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姑娘们,对领兵在外将领的最粗鲁认知,还只是陆于野那般放荡不羁的。可陆于野即便不拘小节、举止随意,依旧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乍见到一群茹毛饮血的塞外壮汉,人人都一副胡子拉碴、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样,各各都吓哭了。
赵柄和萧贵妃被第古单独召见,盛京皇宫已成一片废墟,他们是在大王军帐中被召见的。
即便囚首垢面,也不能阻挡萧贵妃的美貌,两人一齐跪下,第古感叹:“大虞果然是水土养人,本王倒是从未见过有如此姿色的女子。”
满座都是此次立下赫赫战功的夷人将领,有人当即大声笑道:“大王,同他们一道的还有更年轻、更貌美的。”
第古笑问:“听说,你早年是风尘女子?”
萧嫣埋着头,恭敬回道:“回大王,奴家曾是。”
满座顿时响起哈哈大笑,笑谈大虞的皇帝可真会玩。讥讽之声像无数的蚂蚁一般,沿着跪着之人的膝盖往上爬,嗜骨吞血。
“果然有沉鱼落雁之色,虽是上了些年纪,也称得上徐娘半老。”铁勒走到萧嫣面前,用那满是吃过肉的油手,毫不留情地捏住萧嫣的脸,掐出个紫红色的印。绝色面庞在满是粗茧的手中,美得尤为刺眼,众人馋得牙痒痒,粗言鄙语此起彼伏。
第古抬手阻了众人,问:“听说你愿意帮忙劝那些宗室女子,服侍我们众位将士?”
“回大王,奴家愿意。”
“如何劝?”
萧嫣随即扫视众将,笑得魅惑又顺从:“回大王,自然是以身作则。奴家愿意伺候各位官爷,对官爷们也尽职尽忠,只是……”
“只是什么?”
“奴家有个不情之请,奴家身世可怜,被那大虞狗皇帝抛下后,身后就只剩这一儿一女。希望大王看在奴家愿意劝降的份上,收了奴家女儿。”
众人顿时不满,萧嫣忙补充:“不要名分,奴家只希望大王收了她。”
“好你个低贱的大虞妇人,你那女儿可是长得最好看的,”铁勒听后当即不满,跪下求第古,“大王,莫听这南蛮女子的诳语,大伙们馋那永安公主好久了,大王享用完后,记得赏赏弟兄们。”
说完铁勒便揪了她的头发,逼萧嫣扬起面庞:“你比你女儿长得还要好看,但她比你可要年轻、鲜嫩得多。”
柔弱无骨的手抚了上去,萧嫣千娇百媚:“将军有所不知,黄头小丫哪懂什么房中术,奴家早年间在烟花之地可学了不少技艺,定会把各位军爷们服侍好的。”
众人听后,纷纷笑得仰头。
第古又问:“你怎么只求我收了你女儿,不管你儿子?”
萧嫣这才看向身旁的儿子,见赵柄的手死死地扣着地板,心道连远离朝堂的赵樱尚不能保全,做过大虞皇帝的赵柄,哪里是自己这个被掳之人有资格求的,只得凄声道:“我儿,但凭大王安排。”
第古挑了挑眉,倒是有点欣赏座下的女子了。
萧嫣再次跪向第古:“奴家只希望大王看在奴家伺候的份上,收了奴家小女。她天真烂漫,年幼无知,不知什么家国大义,大王若收了她,她以后定会一心一意跟着大王的。”
见第古似有松动,萧贵妃猛地用头撞向冰冷的地板,不停息地磕头。她知道自己越惨,众人才会看得越高兴。直到头破血流,第古才在一片笑声中应道:“倒有些像我们夷人女子,本王答应收了你女儿就是。”
萧贵妃哭着扑倒在地:“奴家,谢过大王!”
——
雍州。
赵墨一行在雍州休整,忙于招兵买马和练兵备战。庄行露近日召集了多位匠人,一心一意的在重制火炮,可雍州军备不齐,铜具、铁具不似盛京那般易得。
白日练兵后,赵墨傍晚去了他在雍州的临时小院找人。小院里摆得满满当当,全是大大小小的器具,见有人来了,庄行露把头从炮筒中伸了出来。赵墨忍俊不禁,老师全脸都是黑乎乎的,只有眼睛和一口牙是白的。于是上前,直接用自己衣袖去抹他脸上的黑印。
庄行露手里还拎着个火铳,偏了偏头,无所谓道:“等会再洗,殿下找我什么事?”
“老师,我明日也一同前去,我想亲自前往瀚州、澜州要兵。”
庄行露拒绝:“不行,殿下还是驻守雍州。”
“如今山河破碎,为何老师每次都让我躲在后头?我也可以保护大家的。”赵墨拔高了音量,有些激动。
庄行露不以为意,走到一堆火药前仔细嗅了嗅,道:“殿下年幼,本就应在后方。”
赵墨跟着走近,突然大声:“十五从军征,我都过了十五了!”
面前的火药粉尘直接被吹起,庄行露始料未及,鼻子顿时酸痒起来,“啊嚏”的一声,双眼也跟着进了粉尘。他看不见,一双乌漆嘛黑的手,哆哆嗦嗦地往前摸索着。
赵墨吓了一跳,忙用手抓住了他,牵着他的手往屋内走去。
夕光照在黑布隆冬的一张脸上,看着老师慢腾腾地踱步跟着自己,赵墨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好像自己是唯一的依靠似的,挑眉自得地笑了笑。进屋后给人仔细擦了脸,又洗了手,留下一盆黑水的庄行露眯着眼睛睁了眼。
他突然愣了愣,发现赵墨不知不觉中已快和自己一般高了。果然是成长中的少年了,庄行露审视下了自己,发现自己竟怯懦地有了点“过于疼爱学生”的心情。
莫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不是也应多听听学生的想法?他想了想,于是问赵墨:“殿下,假如你在战场碰到凌家父子,他说可以用一个东西去交换被偷走的五门大炮,殿下愿意换吗?”
赵墨小心翼翼地牵着他坐下:“比如?”
“比如……比如拿我去换呢?”
赵墨当即黑下脸来,回道:“让他去死。”
“想都不要想。”
庄行露闻言没忍住地笑出了声,想着自己当初确实是犯蠢了,谁都懂的道理,那时还是过于焦急,当局者迷了。
最终,赵墨以太子调令在手,轻率八百骑,亲自前往瀚州、澜州要兵。临走之时,庄行露对他说:“殿下能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要到兵,殿下能不能向天下证明自己,就在此一举。”
赵墨匆匆留下一句“老师尽可放心”,就快马加鞭地去往二州。
陆于野带领自己的五千骑到了中州地界之后,发现城头已是变换了旗帜,夷人已经占领了中州。
他率队在中州各个城门伏击和勘探,待庄行露的后续将士一齐到了之后,两人合力,一齐重新攻取了中州城门。千辛万苦击破城门,收回中州之后,方看到中州百姓并无过多喜色,脸上全都是屈辱万分。
靖晟帝弃城而逃,新皇被擒,宗室女子及官员家眷全都被掳了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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