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紫禁都内仍是一派繁华喧嚣的热闹景象。
络绎不绝的叫卖声,谈价还价的声音,给看似富丽庄严的紫禁都添了几丝人间烟火的气息。
在这里,偶尔会看到来往百姓脸上带着的些许笑意。
一架装饰素雅的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中。
旁人只可观得出来它外部的简洁,却不知其内里的别样精巧,更无从猜测出其中坐着的人是何等身份。
大婚之后,自然要择日亲见帝王请安。
云谨与秦盏洛坐在同一马车的路上,还是简单地提点了几句。
从秦盏洛计划嫁与自己所使用的手段中,云谨便知晓对方是个聪明人。
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棋逢对手总好过被其所累。
但她毕竟身份非常,若王妃太过聪明,于自己又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云谨对待这位王妃的态度比较矛盾,虽然彼此暂时处于统一战线,但还是留了七分谨慎。
“殿下,我们到了。”
接下来的宫路需要步行,云谨下了轿后体贴地伸出手来接秦盏洛下轿。
虽然云谨面上含笑,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时,秦盏洛还是自云谨那里感受到了别扭。
她的这位夫君惯会做戏,即便实际上十分抗拒与人肢体接触,还是体贴地做出夫妻情深的样子。
秦盏洛心中不置可否,故意一直和云谨保持着近却也让人难以挑出毛病的距离。
到底是云谨率先败下阵来,不动声色地拉远些距离,眉眼温和:“王妃小心台阶。”
自上次两人各自挑明心有所属后,彼此间的交往就很微妙。
不远不近,彼此戒备试探却也融洽亲近。
但总比云谨曾设想过的种种好上太多。
秦盏洛成亲后果然不再以面具示人,隐藏在面具下的容貌惊艳了不少人。
甚至有皇子为此大感后悔,却也毫无办法。
云谨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秦盏洛当初戴着面具不肯露出她的容貌,其实也在计划所嫁之人必然是她的范畴内。
帝王面前不必行礼,这是帝君给予云谨的特权。
但她从来不肯真的照做,只当没有这份恩典。
想在皇宫活下来,就该时刻谨慎。
云谨不想自己因为一时的麻痹大意,却落成日后的话柄,成为死穴。
是以云谨每次行礼都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偷奸取巧的心思。
云墨笙欣赏自己这位小皇子的谨言慎行,心中愈发可惜天妒英才,偏偏自己这么看重的储君人选却体弱多病。
不过,倒也未尝不是好事。
不知想到什么,云墨笙眼中精光乍闪。
若是云谨如此优秀又身强体壮…怕是自己就得狠下心来亲残骨肉了。
“谨儿,谨王妃,起来吧。”云墨笙饮了云谨夫妇奉上的茶,摆了摆手示意免礼。
秦盏洛站立在云谨身侧,先前戴着面具就能体会到的淡淡威压此时明显些许,那是贵为公主与生俱来的气质。
绕是帝王见过美人无数,也为此小小赞美:“想不到昭宁公主如此貌美,倒与我这小皇子登对得很。望你夫妻二人日后琴瑟和鸣,早日为皇家增添子嗣。”
这是催促云谨想要皇孙了。
只是这催促中不知含有多少真情实意,云谨突然觉得心中有些讽刺,面上仍是温润谦和:“多谢父皇。”
云墨笙随口说得轻巧,却也无疑是一种试探。
云谨多年来看似深得帝王宠爱,实际上他对自己这些子女都是一样的无情。
只不过云谨病弱,对皇权实在没有什么竞争力,才教人更放心些。
云墨笙极力表现出的慈父形象,不过是一个不折不扣笑话,但云谨又不得不陪他演下去。
所以慕妃曾在云谨小时候感叹,云谨的这副体质,也好也坏。
坏在希望她健健康康,好在能为她挡去众多阴谋诡计。
如今几个皇子暗暗较劲,却不约而同地将云谨排除出竞争对手的名单中,只有心拉拢,就是借了病弱的益处。
即便云谨心中厌烦这些你来我往的试探争斗,但为了保身也不得不陷入其中。
云墨笙与云谨闲谈几句,话里话外又是几番试探打压。
即使云谨表现得无害,帝王仍是如此多疑得叫人无奈。
帝王先是简单地问候云谨的身体状况,趁机不留痕迹地暗点,并未过多留意秦盏洛。
秦盏洛在一旁神色淡淡,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话里话外的机锋,看云谨游刃有余地应付,料想他们间这样的“家谈”应该不止一次。
直到云谨开始难以抑制地咳嗽几声,云墨笙才皱眉:“谨儿保重身体,今日便谈到这里吧,前些日子邻邦进贡的补品燕窝朕再派人给你送到府上。”
“多谢父王,儿臣…咳咳,儿臣告退。”云谨再行礼,带着秦盏洛离开了皇宫。
一路上在马车上,云谨并没有再咳过,秦盏洛心中了然。
“王爷身子可还安好?”秦盏洛意有所指。
“老毛病了,并无大碍。劳王妃挂念。”对于秦盏洛的明知故问,云谨仍是耐心作答。
秦盏洛若有所思道:“想必王爷这老毛病应该在和帝王交谈时没少犯过吧?”
云谨当真仔细地想了想:“嗯,不只是面对父王,还有太子、慎王、端王、康王……”
这是云谨惯用的手段,每每遇到自己应付得不耐烦时,她便会适时咳嗽或者头晕起来,有时真有时假。
但效果绝对是喜人的。
马车里传来一声轻笑。
秦盏洛觉得云谨一本正经地应对自己的揶揄时,当真认真得有趣。
“王妃笑起来很美。”云谨声音淡淡地赞美道。
秦盏洛眯了眯眼,心中不辨她话里真假,只倾身凑近:“是吗?那不知本宫可堪比拟王爷的心上人?”
王府的马车中虽然宽敞,但空间到底有限。
在秦盏洛的有意凑近下,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气氛中多了几分旖旎。
“殿下……”阿宁的声音传来,云谨略一侧身绕开秦盏洛的禁锢掀开马车的布帘,这才觉得呼吸通畅不少。
云谨心中无奈,王妃为何这般喜好与自己过分亲近。
南宫宁在府内侯了半日,推断云谨即将归府就立马出来迎接。
平日她都可跟着云谨,唯独入宫时不同,故而她总是在这些时候担惊受怕。
好在云谨每次都安然无恙。
云谨照例接秦盏洛下了马车:“还请王妃自行回府,我还有点事,晚些归来。”
“去见心上人?”秦盏洛望着光照下煜煜生辉的王府牌匾,神色淡淡地随口问道。
“也许吧……”云谨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反驳。
秦盏洛没再搭话,只在路过南宫宁时极轻淡地扫了一眼,而后走向府中去。
秦盏洛迈入府门时略笑了笑,眸间微闪。
不知云谨知不知道,她自己身边的那名护卫…可是对她怀有几分其他想法。
虽然南宫宁隐藏得很好,但秦盏洛在下马车的那一瞬还是自对方眼中捕捉到了羡艳、不甘等一系列复杂情绪。
是在遗憾被云谨扶下马车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吗?秦盏洛饶有趣味地想着。
所以云谨是去做什么了呢?该不会,真的去见心上人了吧?秦盏洛敛了笑容,边走边沉思起来。
秦盏洛对云谨的某些事情不够了解,以至于她无从猜测出云谨所言的那位心上人到底是信口胡诌还是确有其人。
如果有,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秦盏洛的神情重新冷淡起来,遣退了随从自去书房休息。
云谨摆弄着手中折扇,缓缓地饮下一杯茶。街上纷纷攘攘,行人来往,偶有闲下来的姑娘不经意地扫到云谨,视线便难以移开。
对此云谨只回以一个歉意的微笑,而后将柔和的目光转向南宫宁,其含义不言而喻。
南宫宁无奈:“公子总是将我当作挡箭牌。”
“没办法,谁让我们阿宁刚好生的貌美,能帮忙挡一挡这些姑娘的视线。”云谨一本正经地打趣道。
云谨置于桌上一点碎银后起身,‘刷’地一声展开折扇,眼底含笑:“走吧阿宁,我们去买新制的胭脂。”
“公子,难道是想去不羡仙?”南宫宁反应得很快,但却猜不到云谨这样做的目的。
云谨才刚刚新婚五天便再度去逛荡花楼,传出去怕是不太妥当。
“答对了,但是没奖。”云谨这样做自然有着一份道理在,她不想说,南宫宁也便贴心地没有主动问。
大多数情况下,南宫宁的任务就是保证云谨的安全,其他的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呀,云公子又来了!来得巧,来得巧!刚好给您看看我们店新进的胭脂……”胭脂铺的老板看到熟客,丢下一旁的姑娘们就径直走了过来。
“喏,抢手得很,小人料着您什么时候会来,特意给你留的一盒。”
云谨示意南宫宁挑出一点在手上,看着成色不错,心下满意。
云谨挑眉:“只有一盒吗?”这老板狐狸一样,自然不会只留给她一盒。
老板眯了眯眼,让南宫宁这种不常买东西的人都无端察觉出一副奸商面孔,他竖起两根手指说:“两盒!”
云谨望着老板,但笑不语。
“哎呀,三盒三盒,真的就只藏三盒。”老板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对着云谨坦白。
云谨收了折扇,笑言道:“好,我就要两盒,阿宁给钱。”
“哎,云公子你……”老板这下有点分不清谁才更狡猾了。
既然只买两盒,还非要炸出自己的存货做什么嘛……
南宫宁取了银两交给老板,看他唉声叹气的模样不觉好笑,这都多少次了还是总被自家公子牵着鼻子走。
“公子今晚就要去不羡仙吗?”
云谨每次买胭脂或首饰都不是买给自己使用,而是她即将踏入不羡仙的预兆,南宫宁对此早有了解。
“不,明晚。”云谨神秘地笑了笑,“现在,我们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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