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安元惦记着这点活,没睡踏实,一听鸡叫又起身了。
白意泽反复想着安元的话,翻来覆去的一直没睡着,听到动静就知道安元起来了。
他看了眼窗口,外边天还黑着呢。
他躺了会,实在按捺不住,想起身去看看安元,谁知忽觉一阵晕眩,强烈反胃感涌上,他连忙捂住嘴,“呕……”
吐了点水出来,糊了一手,冬末听到动静,连忙披衣起身:“公子,还好吗。”
“怎么了?”安元听他叫声,连忙从厨房出来探看。
白意泽不及回应,又反胃了。冬末连忙去拿痰盂给他抱着,见安元手足无措站那,应道:“怀了身子的人,不免有些反应。一会我去找大夫过来瞧瞧。”
安元:“好。”
安元忙去帮忙打水让白意泽洗漱,冬末就着将白意泽扶躺下。白意泽缓过来,对安元道:“没事,你忙你的去呗,有冬末照顾我。”
安元站了会,见他没再有吐意才出去。
地上被弄脏了,冬末安置好他,连忙将地清扫干净。
老大夫来瞧过,说一切正常,让他不用担心。他头几月反应不大,有时候白意泽都差点忘记自己怀了孩子。
这一闹,够呛。别说帮忙,不拖后腿就挺好,人跟打了霜的菜,焉巴巴的。
冬末:“公子,吃梅吗?”
白意泽:“不要。”
冬末:“吃桂花糕吗?”
白意泽:“不要。”
冬末定神,瞧他好像不太开心:“公子,还在想二小姐的事啊?”
“……”昨天说完就过了,压根没放心上,他声音闷闷的:“嗯。”
“要不要回府瞧瞧?”冬末试探。
“不要。”他想也没想就反驳,反应过来后不大自在找补:“等我想好了再说。”
“你是不是想回去了?老是问。”
“没有。”冬末连忙摇头,“我是瞧公子你不太开心,想着出去走走也成。毕竟这屋就这么点大,总闷在这里不好。”
白意泽想了想,将自己心中疑惑提出:“你说这些人忙死累活的,就挣那么几钱,真能养活一家大小吗?”
冬末略觉诧异:“公子,怎么想起这些?”
白意泽惯来对银钱没什么概念,曾为喜好一掷千金。
白意泽将脸往被子缩缩,没应声。
外边听得开门声,是陈何氏来帮忙了,听得他跟安元说话,不时还伴着劈竹声。
冬末瞬间反应过来,他神色略有纠结:完了,他家公子认真了。
他双手不由搅扣一起,想着要是回府,主夫知道这事,定要怪罪他看护不当。
猛觉后背发凉。
“养活能养活,就是日子很苦。这些年好点,没有旱灾水涝,农作都有丰成,糊口不成问题。可一旦有天灾,那就惨咯,忙活一年颗粒无收都有。”冬末摇头,“我还小没入白府的时候,就遇过,那时家里没米下锅,饥一顿饱一顿,饿的时候都要灌水饱肚。日子太苦了。”
“如果不是爹娘把我卖入白府,都不知道现在还活没活着呢。”
“那为什么不能一边种地,一边做其他事情赚钱?有了银钱,不愁买不到粮食吧?”
“公子,哪有这么容易。”冬末哭笑不得,给他解释,“就举个例子,贫农出身的,一年口粮就靠地里这些收成,不过一般分不到上等良田,精细劳作也不如人家收成好,口粮自然紧巴点。一些手脚勤快的,会去帮地主帮佣,或者去别处找活计,来添补家用,这些都靠劳力,不如经商为官,赚不到几钱。”
“公子,不是谁都如你这般幸运的。”
白意泽年岁与小元差不多,记忆中却未有这种感知,他听着,好像开始能理解安元昨夜话里意思了:
“可能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我们而言,是笔不小收入了。有时候忙活半个月,也不一定有。”
“跟着我,是比较困苦,给不了你白府的荣华富贵。”
-
“这饭不好吃,我不要了。”白意泽将嘴里的饭吐掉,嫌弃地推开。
“怎么可以浪费。”安元把他的饭挪到自己面前,“你不吃饭,伤口怎么长?要不给你下碗面吧。”
白意泽哼了声,勉强算答应了。安元见他这么难伺候,不由叹气:“真是不知哪家养出来的大少爷。等你能走路了,我送你回去吧。”
白意泽见这人居然嫌弃自己,很是不快:“哼,再说吧!”
……
白意泽想起初见时日的相处场景,莫名低落,心里跟堵了块石头一般,上不去下不来,闷得慌。
他翻个身,面向墙壁:“冬末,要不你去看看安元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吧,我想一个人先静静。”
冬末欲言又止,走了两步又回转,壮着胆子道:“公子,玩闹也好,情谊使然也罢,我还是觉得,你借她做避风港,过了这阵就算了。真要过一辈子,可吃不少苦头,当家跟主夫也不会同意的。就算孩子没有母亲……”
“出去!”
冬末闭嘴,关紧门让他一人独处。
房子岁月久远,灰墙爬着细细裂纹,还有拍死蚊子残留的黑红血迹,白意泽盯着出神,思绪飘飞。
白当家跟主夫并不知道儿子怀孕的事。
府里瞧着和谐,每个人却有不同小九九。
白当家对家中两女,从来都是暗观争斗,乐得当甩手掌柜,是磨砺也是考验。白主夫为护住自己地位,日日劳神。
对于儿子平安归府虽然欢喜,却不似以往那样光切,加上白意泽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事就瞒下来了。
他并不把这孩子当回事,这是个意外,没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行事难免无措,刚知道的时候还怕得自己躲在被窝里头哭。
他想过偷偷把孩子弄掉,当作没事发生一样。
可惜身子不允许。
可把他郁闷坏了:早知道就不该鬼迷心窍,一晌贪欢。
后面自己又想开了,自己接受了事实,甚至有点乐观地想:白府不缺孩子这口饭,就算要嫁人,有白府撑腰,孩子也不缺娘。
不用怕。
可是,要再被白木汾抓住这把柄,大作文章,少不得又要咬掉他们大房一块肉。
他承认,一开始是存了利用安元的心思。
借她这一方小天地,躲个清净,没想过什么未来,先过一天是一天。安元跟个老好人一样,肯定会答应的,其他烂摊子,再说。
可是看安元为了这孩子,这么认真赚钱,大半夜还在干活,心里多少有点负罪感。
他……值得吗?
这人这么呆,会不会以后他走了,又被别的男人傻傻骗?
想到这,白意泽顿觉不快。
这可不成。
罢了。
看在她这么用心照顾自己的份上,他勉强委屈下自己吧。
白意泽傲娇地冷哼声,有些自得。
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他将脸捂在被子里,耳根发热。
冬末没摸过这些,劈竹子时力道总掌握不大好,大小不均,好些都用不了。
陈何氏看着他又坏了一截竹子,眉头不自觉皱起,安元抬头看了眼,也有点头疼,她连忙道:“时候不早了,要不冬末你帮忙煮下饭吧?这里有我跟叔就成。”
冬末手掌磨得有点痛,听这话连忙放下刀:“好。”
陈何氏看着冬末去了厨房,小声道:“都不是干活的主。”
安元头也不抬,语气有点无奈:“叔……”
“不说了,干活干活。”
冬末在白府的时候,为了伺候好白意泽,也学了点做菜手艺,没事就给白意泽开小灶。
虽然没什么好材料,做出来勉强也算色香俱全。安元饿得慌,吃起来感觉倍香,饭都添多了小半碗。
白意泽这几天安静得很,也不嚷嚷叫安元,老大夫给他开的安胎药,也乖乖喝了。
陈实第三天得了空,也来帮忙。她年少学过点,还能帮忙上手编,倒是减轻不少安元负担,进度也比预想快不少。
白意泽这几天夜里都没睡太熟,有时候突然醒了,就会起身看看安元还在不在忙。有时候见时辰太晚,就会去赶人睡觉。
这么熬了几日,终于把刘掌柜要的三百个东西都赶出来了。
安元将箩筐摞好,看着这些东西将院子堆得快满了,长吁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她笑着对在清扫竹屑的陈何氏道:“叔,我先把这些拉到镇上去,这些等我回来再收拾就成,不急。”
她熬了几天,眼下冒着点青乌,眼角可见红血丝,脸憔悴不少,可能因为高兴,人倒是瞧着很精神。
“赶紧去吧。”陈何氏一脸高兴地冲她摆手,“就这么点地,费不了什么功夫,忙你的!”
“诶。”
安元也不耽误功夫,利索借了村人的推车,把这些东西装好,拉到镇上交货。
刘掌柜也数着日子等她呢,见她终于来了:“可算是等到你了!”
她招呼小二盘点数目,边将安元引进去,给她拿钱结算:“这几天辛苦你了,这多的五十铜板,当请你吃茶了。”
刘掌柜笑眯眯道。
安元也不拒绝,笑纳了:“谢谢刘掌柜。往后有这种买卖,还请多多关照呀。”
“这个自然。”刘掌柜笑道。两人又笑谈几句,安元这才离开。
她在镇上买了一小刀肉,准备给陈实他们送去,又给白意泽买了干果跟糕点等物,才回去。
她兜里揣着银钱,心情飞扬,拉车走在小路上不自觉哼起小调。
等她回家,再跟小泽商量商量亲事。
心里这样子盘算,结果没着家,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两人,扣住手臂往后扭,将她擒住。
木车没人压着,扬着往后倒,车上的糕点干果等物顺着砸地上,全撒出来。一切不过一瞬的事情,疼痛自臂膀传来,安元挣脱不开,心里冒火:“你们谁啊?干什么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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