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秘的地下室

　　第二天，我并没有立刻回到S市，而是自己租了一辆车，去了爷爷常年居住的五常镇。

　　爷爷当年在F旦大学生物系做教授，是民国一等一的学者。这样的人，自然躲不开那个纷乱年代的冲击。该经历的，他一样也没落下。

　　爷爷虽然躲过了死亡，但是却落下了病根。可生活就算再艰难，爷爷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他总是坚持着，相信自己的爱人和两个孩子在家里等着他。

　　但是不幸的是，因为一些无法为人道说的原因，奶奶病故了。

　　一开始，爷爷只是以为交通阻塞，信息不通，所以无法收到奶奶的书信。可是到了后来，爷爷越来越发觉得事情不对了。他千方百计地打听，几次从农场逃出去，几次又被抓回来，几经波折，终于获知了我奶奶病逝的消息。

　　当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钢铁般坚强的爷爷再也坚持不住，瘫倒在了河边。后来听说是一个放牧的老农发现了他，将他及时送到了诊所，才勉强救回了一条性命。

　　想到这，坐在驾驶椅上的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热泪夺眶而出。至今我都无法想象，当爷爷听到奶奶逝世的消息时，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就这样，想着想着，我终于到达了五常镇。

　　这是一个童话般宁静的小镇，这个小镇靠两样白色的东西而闻名遐迩，一样是银装素裹的皑皑雪景，一样是剔透晶莹的五常大米。

　　因为H市经济发展的滞后和快速发展的城镇化，很多年轻人都涌向了南方的大城市，所以现在的小镇比我小时候见到的要空旷了许多。

　　然而，我还是爱这样的宁静、恬美的小镇风光，它让我感觉到一种童年时，吃到糖果的那般快乐和自由。

　　车子左转右转，终于来到了镇郊的一座平房旁。我下了车，站在爷爷的旧居前。开放以后，爷爷一个人带着年幼的父亲和叔叔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直到他们都考上了各自的专科学校。

　　现在这里已经长时间没人住了，门都没有锁，因为也没必要锁。这样偏僻的地方，是不会有人愿意来购置房产的。

　　我推开门，走进了空荡荡的房间，这是一间一卧一厅的小房子。家具早已在爷爷他们搬家的时候被抬走了，只剩下四面低矮的粉墙，像是装不满的心房。粉墙之上有的地方还有一些长长的裂痕，藤蔓缠绕，角落里满是蛛网和灰尘。

　　我仔仔细细地搜寻了每一处地方，可都没有发现地下室的入口。但是想起那一夜爷爷语气真诚，绝无欺我的理由，于是便又耐着性子，将祖宅里里外外地搜寻了一遍。

　　正在我一筹莫展之时，突然间，我看见在小小的卧室中有一个土炕。东北的冬天过于寒冷，过去还没有暖气的时候，很多人家便用砖头垒起一个土炕，烧一些柴火和煤炭来挨过寒冬。

　　我看着这小小的土炕，当年爷爷就是在这土炕上，将两个男孩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现在虽然这土炕已经破败了，但是上面依稀可以辨别出当时艰难岁月的影子。

　　我看着那土炕，心想，也许地下室就在这下面。

　　我一块一块砖头敲过去，终于，在土炕最左边的一片钻头上敲出了清脆的空饷。对了，这后面定然是一个镂空的空间。

　　我将砖头一块块地扣下来，借着手机发出的光芒，终于看清楚，这里面是一个黑洞洞的小隔间。而在小隔间的地面上，赫然是一个一平米见方的铁盖子。盖子上有一个满是铜臭的锁。

　　我大喜过望，急忙从那小洞之中钻了进去，来到了狭小的房间。我身材高大，有一百九十公分高，好在身形还算瘦削，饶是如此，蜷缩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之中，看着四处上下飘飞的灰尘，还是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我将爷爷的钥匙插入了铁盖上的铜锁中，转了几下，只听“喀拉”一声脆响，铜锁应声而开。

　　“哗啦啦！”

　　我抓住那铁盖的边缘，双臂用力一抬，将那铁盖掀了起来。我又顺手抓过来几个砖头，将铁盖架起来，以防万一铁盖掉落下来，砸在我的头上。

　　我打开手机上配置的手电筒，向里面晃了晃。只见这是一个只有几平米见方的地下室，在洞口，有一个木制的梯子可供攀爬。

　　于是，我将身体倒转，将两只脚先深入洞中，试探着踩在木梯的踏板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不断向下拾级而行。

　　四周安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一想到马上就要看到爷爷地下室里的秘密，我的心不禁扑通扑通直跳。

　　终于，我顺利地落到了地下室的模板上。我环顾四周，只见地下室中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和资料。浩如烟海，简直如梁元帝的文德殿一般。

　　我径直走向在地下室远端的书桌，只见上面堆满了爷爷做的笔记。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我将相框拿了起来，只见是一个黑白照片，照片上的青年男子和我叔叔长得简直一模一样。我突然醒悟过来，啊，原来这就是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

　　而在爷爷身边，是一个穿着花布衬衫，扎着马尾辫的少女。我会心一笑，心想，这一定是我的奶奶了。

　　我仔细端详着奶奶的容貌，那个时候的女孩不像现在，每天要固定往脸上涂抹一斤重的化妆品。那个时代的少女，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

　　祖母的美，清新，自然，有一种娇弱的病态，仿佛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

　　而照片中的爷爷正挽着奶奶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光洁而整齐的牙齿。显现着那个时代的人的健康的体魄与昂扬向上的精神。他们的背后，是F旦大学的校门，爷爷和奶奶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七十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现在奶奶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而爷爷，也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只剩下一具枯骨。想到这，我叹了一口气，心中不胜唏嘘。

　　我将那一个相框拿在手里，想要带回去做一个纪念。可突然间，我的两个手指在照片上一撵，便发现这照片不对。它竟然好像是由前后两张相片叠在一起的。

　　我急忙拆开相框。果然，在爷爷和奶奶的合照背后，竟然还有一张照片。

　　我将藏在背后的那张照片捏在手里，仔细一看，赫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在那张照片上，爷爷明显更加年轻，而他的怀里，竟然躺着另一个女人。

　　看着那个摩登少女的模样，我确定，这人绝对不是我的奶奶。而照片中，爷爷一个公主抱，将那个少女高高抱起，两个人神态暧昧，举止亲昵，绝非一般的关系。

　　我摇了摇头，不禁哑然失声。

　　爷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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