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原地验尸
这三块石碑不是别人所为，正是楚原当初恶搞，留下的痕迹。
那隐谷如此绝密，又是师父安息之地，怎么会被洪水冲刷，坏了风水。
实在想不到，也许是天意如此，罢了。
如今线索大白于天下，楚原感到背脖隐隐发寒。
步云长老大袖一挥，摄起三块石碑，悬于空中，让大家看得仔细。
在场所有人，都看清了石碑上面镌刻的文字，中间一块稍大，写的是：
故显考齐公讳宇老大人之墓，徒儿楚原谨立。
另外两块石碑分别写上：
跪伺齐公千古，女仆于氏，谨立。
恭迎宇尊万世，男仆季氏，谨立。
虽然写的是女仆于氏谨立，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三块石碑字迹一模一样，显然都是楚原为之。
众人张大嘴巴，看完这几块石碑，愣愣说不出话。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场面一度尴尬到不行。
不知怎么，竟然有人硬是没忍得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使得原本极度严肃紧张的气氛，出了些许岔子。
步云怒不可遏，浑身发抖，指着楚原：
“楚原小儿，这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楚原摸摸鼻子，实在有点不好意思，高举双手，对着广场上的师伯们致意：
“对不起，对不起。”
步云寒声道：“若对不起有用，要执法堂作甚。”
楚原摇头叹息，却不理会太上长老，只是给广场数千长老师伯二代三代弟子告罪。
“弟子楚原思虑不周，有些唐突了，只是季天心罪该万死，罚给师父做仆人实在是替他生前赎罪。”
“倒没想到把于彤师伯给牵连在一起，实非在下本意，望诸位师伯莫怪。”
说完对着苍云峰数位同门师弟，抱拳致歉。
沐风面色苍白，气急败坏的冲出阵列，出言直哆嗦：
“楚，楚原，你混蛋，沐风今日，替，替师父报仇。”
说完血红双眼，手持长剑，一剑刺来。
“滚下去。”
出言阻止沐风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最恨楚原的步云长老。
步云对着即将出手的沐风一声爆喝，声音中包含无尽怒意和真元之力，聚音成片，也能伤人。
沐风被喝住，双耳顿时一阵轰鸣，呆立当场，耳眼不断渗出血迹。
他不明白太上长老为什么不准他给师父报仇，难道是觉得自己本事不够吗。
步云寒着脸看着楚原，谁都不能动手，这杂碎的命他要定了，菩萨都救不了，他说的。
楚原不去看步云杀人的眼神，仍然高举双手，面对众人，笑着给大家告罪：
“楚原自幼听从师尊教诲，善恶两个字看得极重，想必大家不会反对吧。”
大家听楚原说出这话，知道大师兄楚原一向疾恶如仇，颇有侠义风范，纷纷点头称是。
楚原又道：
“当日季天心犯下通敌大罪，畏罪潜逃，是宗门的叛徒，这一点宗门上下都知道吧。”
大家再次点头。
“但是于师伯听信谗言，和季天心来往甚密，估计是被季老贼蒙骗，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没想到，她们二人一起袭击在下，战乱之中，刀剑无眼，最后枉死在季天心的断剑之下。哎。”
“这一点倒是弟子我没有想到的，所以，这也算善恶到头终有报吧。”
大家算是听明白了，楚原乃清白无辜，于彤死于季天心剑下。
众人知道楚原为人，尊老爱幼，孝心可鉴，此番话经他嘴里说出来，竟然带有毋庸置疑的分量。
大家都选择相信他，愿意原谅他，但苦主是苍云峰，若说原谅，其他人倒是没有资格。
吴义兰看着楚原，长长舒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也不是你的过错。
开口斥责：
“楚原，你怎能写下这些胡言乱语，还不给苍云峰师弟赔罪。”
楚原当即抱拳给苍云峰师弟告罪。
“嗯，此事算是揭过，既是同门师兄弟，应当摒弃前嫌，切忌再生怨恨。”
说完对着苍云峰的弟子问道：
“知道了吗。”
苍云峰数位弟子抱拳行礼：“弟子谨遵掌门法旨。”
吴义兰微微颔首，又对沐风说道：
“沐风啊，你也听见了，快快迎接你师尊法身，去往法门地宫，好生安葬吧。”
沐风双耳已经被震聋，呆呆看着吴义兰，不知道掌教真人檀口开合，说的几个意思。
步云一声冷哼，说道；“楚原这小子素来鬼点子多，岂能轻易相信。”
吴义兰皱眉，不想把事情闹僵，争执下去也没有意义，正欲开口劝说。
易天长抬手打断吴掌教的言语，缓缓起身，不冷不热地说道：
“万事万法，都逃不脱一个理字，楚原既然说季天心于彤加害于你，可有证据？”
“既然二人联手，你一个黄口小儿岂能逃脱？”
“就算你侥幸逃脱，为何又说于彤死于季天心之手，这又是何道理？”
“如此前言不答后语，前后矛盾之词，直如是非颠倒，黑白不分。”
“天下间，会有如此荒诞不羁的事吗？”
说完易天长老，缓缓坐下，闭目养神。
楚原皱眉，这老家伙不好对付啊，句句在理，字字诛心啊。
怎么解释呢，不是亲身经历，恐怕连自己也不会信吧。
难道要实话实说，告诉大家，他曾滋了于师伯一身毒液。
可是这样一来，怕还是脱不了干系。
哼，步云胸中火焰已经燃烧至极，愤怒吼道：
“何必与他多话，拿下此獠，再作计较。”
右手高抬，老拳伸张，一拳递出，向楚原轰下。
竟然说干就干，能动手居然不吵吵。
众人惊呼，意见之下，竟是长老的绝学：雷罡拳！
“遭了”
有弟子吼道。
沐风也看见此拳，眼中放光：“狗贼若中此拳，必死。”
青宇峰等人惊呼：“大师兄小心。”
不久之前，步云长老赫赫铁拳之下，广场大殿青砖碧瓦，不知碎裂了几许。
如今他铁拳在上，罡风云集，这一手成名绝技，早已震慑全宗上下。
“听说步长老那雷罡拳，全部功力都在右手拳头之上，左手却是半点使不出力道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嘘，你小声点，这当然是真的。”
“这几天宗门内，私下议论的事，全部都是步云长老这巍巍铁拳。”
“听人说他练拳百年，从未用左手，而是将全部身体的力量汇聚在右拳之上，一拳轰出，一往无前。”
在众人议论之间，步云长早已身至高空，铁拳在前，从天而降。
吴义兰暗道不好，有心阻拦，但又顾忌太上长老尊身，正想拨开一边望着铁拳发愣的楚原。
“这孩子，莫不是吓傻了吧，不管了，无论如何，本座都要替他挡下此拳。”
吴义兰心中踌躇，来回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步云那天外飞拳，却被一条白色长丝卷住。
“谁？”
众人惊呼，谁敢出手？
步云铁拳被绕，丝毫不能动，大惊之下，回头看去。
“你？”
广场上的其他人更是震惊喊道：
“是离尘，是离尘。”
“啊，离尘长老出手了。”
一直未出手的离尘长老，终于忍不住了。
手里拂尘爆射而出，千丝万线，劲如钢针，瞬间暴涨数十尺，如人手掌，一把缠住步云长老的铁拳。
“步云老哥，何必与小辈置气。”
离尘长老横踏一步，拉住步云，见对方侧身在空中翻滚，轻巧落于地上，也不继续喂招，当即收起拂尘在手，口宣道号：
“无量天尊，师兄请息怒。”
步云则是怒目而视，呼呼吹胡子。
离尘长老再言：
“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楚原有罪，执法堂绝不轻饶，如他所述实情，自然情有可原。”
这几天离尘长老一直在大殿守着祖师爷的画像，心中充满自责。
觉得清玄子的事，总有几分说不过去，但是两位师兄都决意对清玄动手，他即使阻止，也讨不到好。
不过昨天在殿内看见楚原闯殿来见，心里竟然生出怜爱之意。
这个弟子孝顺，一大清早便来要齐宇尸身而去，煞是羡慕。
心中后悔没有收到这样的衣钵弟子，以至于老来一身绝学，无可传播。
今日步云一言不合，就要用强，心道不能再任由他们胡来，伤了楚原，定然会寒了大家的心。
若再这样放任不管，丹青派千年基业，只怕不用多久，就会毁于一旦。
他隐约觉得二代弟子之中，只有楚原能中兴本派，并使之发扬和传承下去。
保护好楚原，等他下到黄泉之后，才有脸面对列位师祖师尊了。
易天长老看见一直都是老好人的离尘为了楚原而出手，心里很是诧异，遂开口问道：
“依离尘长老的意思，该当如何？”
离尘淡然道：“自然是查清真相。”
步云长老被离尘阻了一招，也暂时没了出招的兴致，问道：
“这无凭无据，怎么查证？若是单凭楚原一人口述，老道断然不信。”
离尘不与他啰嗦，质问楚原：
“你说的这一切可有人证？”
楚原摇头：“当时在场的四个人，如今活着的，只有弟子一人。”
“可有物证？”
楚原还是摇头：“物证就是于彤师伯下的毒药，可如今，早已经没有了。”
步云哈哈一笑：
“真是笑话，既无人证又无物证，难道说要去请大罗仙君来复活师侄二人，才能了断这桩公案吗？”
楚原正在心急，听见被步云抓住小辫子，腹诽一句：老东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转身抱拳对离尘说道：“离尘师祖，不知可有仵作。”
吴义兰缓步来到前台，看了楚原一眼，嗔怒道：
“要什么仵作，难道为师还不能验伤么？”
众人皆尽恍然，对啊，请兰花圣手吴师伯验伤即可。
弟子将殿前两具尸身抬了出来，放置在大殿门口的木桌之上。
好奇的弟子早已围成一圈，驻足观看，小声嘀咕：
“要验尸了。”
“哎呀别挤。”
“你踩我脚了。”
长老弟子纷纷围了上来，很快就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外围弟子垫起脚仍然不够看，干脆往殿外跑。
吴义兰在四周竖立几根翠竹，之间拉起帷幔，围一个圆帐。
弯腰钻入帐中，素手轻抬，玉指闪动，便有数颗石子由手中激射而出，去向四周天空。
只听见啊啊几声惨叫，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房顶跌落下来。
吴义兰面色凝重，深蹙娥眉，轻吸一口气，来到于师妹尸身前，轻轻说道：
“得罪了。”
告罪之后，才缓慢揭开于彤身上白布，露出女尸真身。
于彤虽然被埋在地下多日，除了面色有点乌紫，容貌倒是和生前无异。
腰上一个白色蝴蝶结，十分怪异，只是粘了些泥土，不甚美观。
解开衣裙，仔细检查一遍，发现并无外伤，从胸口按下，也没有肋骨断裂的情况，看来是死于内伤。
仿佛被剑气罡风所伤，体内还残余那道猛烈剑气罡风的气息。
替她重新整理好衣衫，吴义兰收起幔帐，取下鼻间棉球，对四周那一双双关注的眼神说道：
“于师妹没有外伤，只有内伤，显然是死于某种极为厉害的剑气罡风。”
离尘长老招呼易天长老和步云长老坐了下来，中间的位置却给了现任掌门吴义兰。
离尘坐在右边，向几位长老说道：
“二位师兄，若有什么疑问，尽管审问楚原就是了。”
“这里众目睽睽，自然不怕这小子撒谎。”
步云长老和易天长老坐在上首不言，他率先来到场下，指着楚原问道：
“孽徒楚原，你可愿在祖师爷面前发誓，今日之言句句属实。”
“弟子愿意。”
众人一阵哗然，这句话可轻可重，楚原对答如流，对他所言，又多信了几分。
离尘长老凝视楚原，捋须颔首，十分认同，当即又问道：
“孽徒楚原，你刚刚并没有说于彤师伯是怎么死的吧。”
楚原点头。
“那么本座问你，义兰掌门所说，于师侄死于某种剑气罡风，这件事，你能否解释清楚。”
楚原抱拳：
“这是自然，正如掌教真人所言，于师伯就是死在一种极为厉害的剑气罡风之下。”
“何人所为？”
“自然是季天心。”
离尘长老转身向看台上抱拳：“本座问完了。”
说完，径直走上看台，坐在椅上，不再言语。
四下围观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看来楚原所言是真的啊。
对啊，你没听见，他和义兰掌门所说的，正好吻合么。
居中而坐的义兰掌门拿起惊堂木，猛的桌上一拍，啪的一声，震慑众人，出声喝道：
“安静。”
易天感到大家都倾向楚原这边，起身走到下面，问道：
“楚原，我来问你，你说厉害罡气，到底是什么？可别信口开河。”
楚原平静道：“季天心用师祖断剑，一剑斩下，发出这种厉害罡气，误伤杀了于师伯。”
“你既然说是季天心用断剑所为，那么断剑在哪里？”
楚原回答：“那柄断剑戾气太重，我已经重新插在断剑峰的祭坛上面了。”
哦，众人这才知道，原来竟然是宗门重宝，断剑峰的那柄断剑，这就难怪了。
那柄断剑本来属于仙器，断裂之后落在凡间。
几百年来都在断剑峰祭坛，却没想到被季天心偷偷拿去了。
这件事太过奇异，大家议论不歇。
易天长老问完回到座位，步云也跑下来凑热闹。
“孽徒楚原，你简直一派胡言，那断剑峰乃师祖文睿真人留下，何人能使，义兰师侄别信他胡说。”
场下有明眼的人都知道，步云长老虽然跑到场下问话，却半点不给楚原回答的机会。
只一个劲对其横加指责，名为公义，实则是词穷罢了。
楚原抱拳对离尘长老说到：“烦请太上长老离尘师祖去一趟断剑峰，取来断剑便知。”
大家都知道离尘休息空间移速，脚步甚为迅捷。
离尘也不推迟，滑空而去，不多时，便抱着一把断剑归来。
众人一瞧，正是祭坛上的那柄断剑，剑身斑驳，充满古韵。
离尘抱着断剑，却是奇怪，此剑虽宽，终究折断，能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三位长老也曾去过隐谷，那里还留下一道百余丈的恐怖狭沟，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山崖之上。
步云率先就不信了，指出那道鸿沟不可能是这柄断剑所为。
易天长老哈哈一笑，说道：
“笑话，天大笑话，我敢说在场的各位，没有任何人能够一剑斩出那百丈长沟，季天心怎么能行？”
吴义兰觉得易天长老说的不无道理，同时也感受到这断剑的戾气和死者于彤身上戾气相同。
易天长老也问：“孽徒楚原，你如何证明，季天心用这把断剑，斩出那惊天一技？”
楚原揭开季天心白布，对离尘长老说道：
“没人能用手，使出那一式，但是用腿就不一样了。”
说完指着季天心断足之上，有一个青铜机括，说道：
“这个机括，正好与断剑剑柄相吻合，长老一试便知。”
离尘听完，急忙扔掉怀里所抱断剑。
楚原将之捡起来，将剑柄插进季天心断腿上的机括，咔嚓一声，剑柄插入，竟然严丝合缝。
哦！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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