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双胞胎厨子
许若颖觉得自己有往知心姐姐的发展趋势，不然怎的一个两个都来找她，不过好在自那日祁大人的登门拜访过后，食肆里倒是风平浪静了一段时日，眼见着店里生意一日比一日好，厨房里人手实在有些忙不过来，可巧这一日，许若颖拜托的牙人让人送来了消息，说是按照她的要求，找到了几个合适的帮厨学徒，许若颖一听来了精神，一大早便兴冲冲来到人市。
人市向来是人满为患，许若颖来过一次，轻车熟路找到自己委托的牙人，之前米桃米乐几个就是从那人手上买的，果然都聪明伶俐得很，对于他相看过的工仆，许若颖也比较放心。
这次牙人给她只介绍了两位奴仆，主要是许若颖此回要求比较特殊，身世清白、老实能干这些自不必多说，还要有些厨艺功底，龙焱国餐饮业不发达，从事厨师这一行业的更是不多，人牙子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符合这一要求的。
许若颖上下打量着两人，准确的说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位青年，她有些惊讶的问牙人：“双胞胎？”
牙人搓搓手，附和道：“回小娘子的话，正是呢，这事儿说来也巧，他们俩本是城南荣和饭庄的厨司，饭庄的掌柜年事已高，打算赶在年前搬回老家定居，这不前几日把那饭庄盘了出去，新东家是做布匹生意的，厨司们自然就没了去处，正巧我遇上他俩，就给小娘子带来了。”
许若颖点点头，听这两人曾在饭庄做过一段时间，再看他们手掌指腹上明显的茧子，一瞅就是常年握厨具留下的，想必他们都是有些经验的，俩小伙子长得又高又瘦，看上去还挺斯文，她照例盘问他们些问题，姓字名谁，家住哪里，两人一一答了。
这二人一开口说话，许若颖便瞧出了区别，长得虽一样，但明显哥哥沉默寡言，问什么答什么，从不肯多说一句，弟弟则开朗活泼许多，许若颖问一句，“你们分别擅长什么菜系”，哥哥陆景恒只答一句“小炒、海味、炖品”，弟弟陆景言报菜名一般天南海北说了一圈，什么“汤圆锅子”、“五仁烧麦”、“虾儿饺”之类的，许若颖大致听下来，陆景言更擅长一些面食点心。
盘问下来，双胞胎祖上就是尧城人，家住在南边坊里，每日来食肆也算方便，许若颖对两人都很满意，付了银钱拿到身契，将他们一并带回了食肆。
陆景恒与陆景言弟兄俩，起初得知面前这位小娘子是食肆掌柜这件事，都觉得不可思议，对食肆的菜式口味也是将信将疑，但待到吃过第一顿店里的工作餐以后，二人再看许若颖简直惊为天人，对她的厨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是工作餐，其实不过是许若颖试做的几道今日推荐菜，眼瞅着立秋已经过去几日了，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寒凉，人们纷纷开始“贴秋膘”，花琅食肆的食谱上自然也添加了许多道贴膘的菜色。
重新拟过的菜单上，明晃晃的添上了“茄子晒炉肉”、“江米酿鸭子”、“红烧黄鳝”、“清蒸江瑶柱”等大荤，米桃和米乐伸着头看菜谱，口水都要流了下来，米桃擦擦嘴角，“掌柜的，这些咱们都能尝一遍吗？”
许若颖有心教双胞胎厨艺，便点点头，特意关照两人：“这些菜我今天都打个样，你们跟在后面仔细看好了。”
陆景恒和陆景言在旁边聚精会神看着，首先是一道江米酿鸭子，许若颖动作利索收拾完鸭子，整只在锅中炖煮，血水去掉后，换一遍水加入葱姜蒜去腥，再炖煮一番，很快鸭子的肉质就变得酥烂，此时脱骨极为容易，轻轻一剥便骨肉分离。
将鸭子倒扣笼屉中，江米洗净蒸熟，塞入脱完骨的鸭腹中，酱油、蚝油、盐糖等调味料在小碗中调匀，淋在江米上，盖上笼屉，用大火蒸熟，关火后，移入砂锅，最后浇一勺金鸡油和鸡汤提鲜，江米酿鸭子就做好了。
祁容将这道鸭子先端上桌，刚想叮嘱小龙人不准先偷吃，却见他一反常态，竟然没有守在饭桌旁边，仍然待在厨房不出来，祁容回来一看，原来掌柜的已经着手做第二道菜。
第二道清蒸江瑶柱，所用食材包括冬瓜、干贝、海虾米、瘦猪肉等，江鲜海鲜一应俱全，搭配在一起极尽鲜美，干贝事先已用水泡发，隔水蒸了半个时辰，此时已经完全胀开，冬瓜切成圆柱形，中间挖空，嵌入发好的干贝，蚝油汁和清水调匀，冬瓜放入锅中，倒入汁水，撒上海虾米，焖至冬瓜熟透，出锅后将锅里剩余的汁勾芡，加尾油，淋在冬瓜面上，这道菜便成了。
剩余几道茄子晒炉肉、炸排骨、什锦豆腐、清炒莴笋丝等，也很快上桌，荤素搭配营养全面，这一顿午饭称得上异常丰盛，陆景恒和陆景言是第一次尝到许若颖的手艺，方才在后面学的时候就被香味勾得肚子咕噜咕噜直闹腾，原本两人初来乍到，还想注意维持些形象，结果在吃了第一口江米酿鸭子之后就原形毕露，两人心中只有同一个想法，美食当前，去他娘的形象！连着旋了三碗大米饭下肚。
双胞胎下定决心跟定自家掌柜的了，兄弟俩心思也简单，觉着自己以前那些菜哪能算得上烹饪，最多也就是囫囵填饱肚子罢了，要是能有娘子这般巧思和手艺，才是不辱没厨师这行当，二人心下立志必要跟着娘子好好学。
许若颖说要带学徒，自然认真教，兄弟俩也是真学，经过她一段时日的指点过后，别的不说，但凡花琅食肆的食谱中有的，陆景恒和陆景言都能和她做得一般不二了，许若颖才放心将食肆的后厨半交给他们，自己也终于能腾出手来，钻研一些新颖的菜式。
许若颖在厨房翻找，找出几样不太常见的食材，有些自己见都没见过，还是靠着菜商介绍才得知它们的名字。
她的目光在这些菜上游离多时，春不老、冰菜、苦苣……最后停留在仙人掌上，许若颖对这仙人掌很是好奇，就决定从它入手。
第一步照例先处理食材，仙人掌结构特殊，外皮长满锋利的尖刺，许若颖小心的用菜刀，片去仙人掌的外皮，取出中间翠绿的果肉，过程中，她就感受到，果肉内部汁水充足，并且有些黏腻，质感有些像芦荟，清凉又带着植物的芳香，许若颖心下就有了主意，不如就做一道凉拌仙人掌好了。
打定主意，她手上动作加快，将仙人掌果肉切成丁，下入锅中焯水，断生后马上捞出过凉水，接着控干水分，加入蒜末、少许食盐、糖、一勺酱油和香醋，最后淋上一圈芝麻香油，搅拌均匀，齐活了！
许若颖将这凉拌仙人掌端到众人面前时，自己心里也没底，大家也看见仙人掌原始的样子，对这道菜也一时之间不敢下口。
许若颖亲自递给东子一双筷子，柔柔请求：“东子大哥，你先试试？”她想应该也不至于太难吃，东子大哥的味蕾肯定能接受，东子又是他们中看起来最身强力壮、身体素质最好的，因此对他有莫名的信心。
众人都向被点名的东子哥投去热切的目光，人心所向，众望所归，东子挠挠头，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颤颤巍巍夹起一颗仙人掌丁，指甲盖大小的正方体，心一横，一咬牙，一闭眼，将仙人掌丁送入口中，闭着眼咀嚼两下……
？
好像还不错，东子诧异的睁开眼评价：“味道尚佳，有点像黄瓜。”说着又夹起一颗。
陆景恒和陆景言对这菜也非常好奇，相继品尝，然后点头：“口感很清爽。”得到了东子和两位厨师肯定的评价，其他人也放下心来，纷纷尝试，“真不错”、“应该能清火”……
众人尝了一圈，评价皆尚可，许若颖放下心来，考虑可以将这道菜收入食谱的凉菜之列。
晚间这顿饭，原本极为和谐，已是打烊时分，店里已无客人，金沙街不在西市夜市的繁华地段，此时店门外的行人也甚是寥寥，食肆的所有成员齐整的围坐在一起，中秋节将至，桌上多了几道新式点心，“团圆蛋香酥”、“秘制叉烧酥”、“绿豆糕”等，自上次小龙人贪嘴吃积了食以后，店里众人都自觉监督起他的进食量，尤其是一做这些蜜饯糕点，更是得小心防着，一刻也不能松懈。虽是清粥小菜，糕饼点心，但众人吃得十分惬意，饭桌上氛围极欢乐融洽。
哪想到在饭席接进尾声，门口忽一声响动，竟是一盆鲜血泼洒进来！“哗啦”一声，鲜血淋了门口一地，还有好些溅在靠近门口的桌椅板凳上，空气中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弥漫开来，又听“哐啷”一声，只见那泼血的人扔下木盆，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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