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两人在半场各自热身过后，准备开始比赛。
比赛一局定胜负，每局21分，一方先得21分且领先至少两分则获胜。
比赛开始，温知云发球。她长身站定，左手轻落下球，右手精准挥拍，“啪”的一声，羽毛球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直直落向后场。
顾行之也非等闲之辈，快速做出反应，侧转身后退，架拍击球，完美回应。
两人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在对手击球之前都能迅速调整好步伐，提前落点，或吊球或高远球回应。
围观群众的视线随着羽毛球的来回在两人之间飘忽转移，没有掌声，没有尖叫，生怕发出声响打扰了场上人的发挥。
十几个来回过后，顾行之挑网前球，然而控制不当，挑过高了。
顾行之暗想：糟糕。
下一刻，温知云迈出步伐，冲至网前，单脚起跳，转身挥拍，手腕下压，羽毛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地面，顾行之根本来不及反应，比分1-0。
一球结束，围观群众们才后知后觉，瞬时爆发雷鸣般掌声。
孙妍大力鼓掌，丝毫不在意身旁余秋鄙视的眼神和顾潇狐疑的目光。
陈正在监视器前皱着眉，边看边点头，暗自为温知云的打球气势叫好，接下来就看顾行之怎么回应了。
顾行之用球拍将球挑给温知云，示意做好准备。温知云了然，同样的发球，同样的角度，顾行之微微一笑，自中场双脚起跳，170m的身高加上起跳高度，挥拍，羽毛球还未落在后场就已被杀入对方球场，战术简单明了，一气呵成。
裁判：“1-1。”
陈正眉梢一跳，眼前一亮，没想到顾行之有这等水平。
余秋悄悄往监视器那一瞥，瞧见了导演拍大腿，脸露笑意，不免感叹，人类的本质是真香啊！
接下来的比赛，双方比分交替上升，难分难解，互不相让，彼此的分差不超过两分，真可谓做到了导演口中的“激烈对打”。
顾潇坐在一旁分析：“阿行战术简单明了，主要依靠直接的大力杀球得分，而温老师则不同，依靠打四方球，拉长战线，迂回战术，通过抓对方的杀球失误和脚步错乱得分。”
余秋：“会长，你没觉得阿行的杀球失误过多了吗？多的不像是她的正常水平。”
孙妍：“老秋这么一说，好像失误是挺多的，要么扣球出界，要么没过网，是挺奇怪的”
顾潇见左右两人一唱一和，心生一计，提议道：“咱们来打个赌吧，就赌这场比赛谁会赢？”
余秋：“好啊好啊，我先来选，我选阿行！”
孙妍睨了一眼余秋，说道：“我又不跟你抢，说这么快干嘛！我倒觉得这场比赛温老师会赢！”
余秋支持顾行之不奇怪，顾潇倒是想知道孙妍为何支持温知云。
顾潇以手做话筒，采访孙妍，孙妍解释道：“多方面的原因吧，潇潇你支持谁呀？”
顾潇腹诽：好家伙，这是又把问题抛回给自己了。
不过平心而论，顾潇断言：这场比赛，顾行之绝对赢不了，且不说温知云的实力不在顾行之之下，再者，最重要的是，对手是温知云，离开了四年而又回到身边的温知云，顾行之更不可能做让温知云输球下不来台的事情。
顾潇环顾四周，发现围绕在一起的其他吃瓜群众也纷纷开启赌金下注，绝大部分人选择重金赌顾行之胜。
余秋得意说道：“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温老师厉害归厉害，但获胜的一定是阿行。更何况，阿行输了是要履行三年前的赌约的，她绝对不会输的！”
孙妍心头一惊，她怎么忘了三年前的赌约这茬！
彼时大一的顾行之刚进入首府大学，就凭借出众的颜值引来一大批追求者，恰逢此时，顾行之打败四个校羽毛球队的追求男生，阴差阳错之下，放下豪言：无论何种场合，谁要能在羽毛球场胜了我顾行之，我顾行之则心甘情愿和那人交往。随后，来挑战的人络绎不绝，小到不会打球的体育渣渣，大到校队的女队长，都被顾行之挑落马下。
此赌约甚至上了首府大学的论坛网站，长期置顶，至此还未撤下。
孙妍隐隐不安，输或赢，阿行会怎么选择？
余秋则自信满满，剧组拍戏又怎样，羽毛球霸王是不可能输的。
顾潇暗自发笑，怎么感觉老姐输球的可能更大了？
围观的群众渐多，计分牌的比分攀升至20-20，比分持平。
轮到顾行之发球，镜头切近，顾行之突然放声大笑，似狠戾似可惜，对网前人说道：“陈梓飞，这么多年了，你就这么点能耐吗？你的四方球就只是这样吗？”
温知云一怔，而后明白顾行之是入戏了，迅速调整好表情冷漠回应：“话别说早了，比赛还没结束呢。”
顾行之发短球，温知云挑高远，顾行之拼近最后一丝体力用力挥拍击球，温知云则以柔劲缓冲蛮力，不硬拼，继续自己的打法和战术，以四方球充分调动对方的步伐，消耗体力，趁机找弱点，一旦找到，就是一击即中。
裁判：“21-20，陈梓飞赛点！”
温知云只要再赢下一分，即可获得胜利。
轮到温知云发球，温知云站着喘气片刻，平复呼吸，层层细汗沿着侧脸轮廓，顺沿而下，精致下颌，细长脖颈，一路留下运动的痕迹，最后顺着一字锁骨落入凹陷深处，消失不见…
顾行之视线循着汗水，一时之间晃了眼，等温知云发球过后，才片刻醒悟过来。然而反应节奏已经慢了一拍，即便顾行之快速调整，也来不及击球了。
只得眼看着羽毛球垂直落在底线的白线…
主裁判：“出界，21-21。”
心灰意冷的余秋顿时恢复了信心，却在顾行之举手挑战的发言后再次跌落谷底。
顾行之举手说道：“判错了，没有出界，是压线球。”
此言一出，现场窃窃私语，开始骚动。
“要质疑也是温知云质疑，顾行之为什么要替对手说话？”
“顾行之是不是傻呀？输了就要履行赌约了！”
“顾行之怎么会输啊，我的钱啊！！！”
“”
主裁判和几个边裁聚集起来讨论，球落地瞬间，从主裁判的视角来看，判的是出界。但边裁却犹豫不定，被顾行之第一时间的言论干扰后，逐渐向界内球偏移，毕竟顾行之没有必要为对手辩驳争议。
一番讨论过后，主裁判宣布，判定为界内球，22-20，温知云获得比赛的胜利。
观众席遗憾，哀哭声一片，更有甚者，捶胸顿足，就不该当时一股脑地下重金打赌。
陈正在监视器前一遍一遍回放刚刚的拍摄，眉头紧锁，眼角眯出严肃正经的纹路。打球气势动作都十分到位，顾行之临场发挥的台词也很契合两位再次重逢又惺惺相惜的队友见面的场景。
念及此，陈正眉头稍稍舒展，一改小瞧顾行之的印象。随后，从中挑出了几个小细节，重新补拍，起身，大喊一声：“过！收工！”身旁的工作人员马上利索地收拾整理器材，总算可以出球场喘口气了。
林建来到陈正身旁，贱兮兮说道：“导演，晚上的海鲜大餐还做不做数啊？”
陈导回头白了一眼，本想一口回绝，但自己作为一个剧组最大的导演，若说话不算话，以后可怎么树立威信？于是松口道：“算了算了，瞧你这没吃过好东西的穷酸样，不就一顿海鲜大餐吗？晚上我请剧组所有人吃大餐，行了吧！”
林建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到处和人奔走相告导演的“美谈事迹”，工作人员一听到大餐，唰唰唰唰，收拾东西也快上了许多。
听到导演声如洪钟的一声“过”后，温知云放松下来，坐在旁边的休息座让化妆师卸妆。一旁坐着的顾行之悄咪咪一下一下挪进温知云，小心翼翼说道：“温老师，我打的还可以吧？”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了的小星星。
温知云端正着身子，心脏却是抑制不住跳动，目视前方，一本正经说道：“嗯，挺不错的，顾大校花不仅是个运动好手，还很有演员天赋。”
顾行之一时怔愣，不知作何反应。
温知云示意化妆师停手，转身面对顾行之认真说道：“刚刚那句台词，加的很好，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都包含在里面了。分别多年以后再次见面的愤懑，悔恨”
话说到末尾，温知云语调转下，语气轻柔，却又那么沉重地压在顾行之的心头。
顾行之脑袋沉沉，掐了掐自己的指腹，拉回意识，告诉自己不要多想，这是陈梓飞和她好友的故事，拍摄已经结束了，不要入戏，不要入戏，该出戏了！
可为什么，阿云情绪会这么低落，好像，决裂的是阿云本人一样…
还未等顾行之进一步细想，工作人员来通知顾行之导演找她。
看着顾行之渐行渐远的身影，温知云目光转柔，嘴角浅笑，她怎么会注意不到顾行之的落寞情绪，又怎么会注意不到被掐红了的指腹。
“傻瓜啊…除了愤懑，悔恨，还有不舍，惋惜和无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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