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这头朱朝阳母子其乐融融，叶驰敏那边在家闹着要转学，妈妈给老师打电话问过，学籍无论如何动不了，只能借读。
“那就借读，反正说什么都不回孝实中学！”叶驰敏自己做了错事脾气还挺大，妈妈束手无策，只能搬出叶军这尊神。
叶驰敏捂着耳朵尖叫：“妈，你干嘛要告诉我爸呀！”
“他是你爸，他有权知道！”妈妈赌气把电话扔过来，一甩手当真进屋不管了。
叶军怕女儿难为情，或者也有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的因素，发的微信。
小敏，
实话实说，爸爸现在确实很生气。
她顿时不敢往下看了，又不敢不看，半天鼓足了勇气，把手机举到跟前。
你今年十七岁，爸爸十七岁参军，临走前给同村的女孩写了封情书。男女之间有好感，渴望接近，和睡懒觉，吃零食看小说一样，是人之常情。
？叶驰敏又从头看了一遍，这真是爸爸说的话？
但是你要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时候不该做，上课时不能吃零食，看小说，作为学生上学期间也不可以谈恋爱，在学校期间遵守校规，到社会遵守法律，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我已经知道错了，老叶，下次再也不敢了……叶驰敏小声嘀咕。
爸爸不反对转学，但你要记住：如果你就这样离开，你在别人心目中永远是那个因为早恋转学的叶驰敏；如果你留下，别人会比你忘记得还要快，今后你会是漂亮的学霸叶驰敏，考上理想大学的叶驰敏，没人会再提起从前的事，我们从小到大摔的跟头还少吗？有谁会抓住不放呢？
ps：那封情书是给你妈妈写的。
爸爸居然知道ps？
既然爸爸表态不反对，她就打算自己联系其他高中，反正成绩好，哪里都会愿意收的可是去别的地方就见不到他了。
你还敢想他！害得你还不够惨么！
她叹了口气，这时双马尾来电话问她下午一对二还上不上，她说当然上了，双马尾又吞吞吐吐问她是不是要去别的学校借读。
“妈！你怎么”她扬起头对门外喊，双马尾连忙劝她阿姨也是没有办法才给打电话的，还有，你要是真的走了，恐怕
“恐怕什么？”小叶追问。
“他们在传”双马尾的声音越来越小。
“说你已经”她实在不敢说出那两个字，只好发了个大鱼抱小鱼的表情包。
叶驰敏对这方面一知半解，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如果你走了，谣言就成真的了。”双马尾最后说。
叶驰敏沉默良久，又拿起电话看叶军的微信。
这时一条微信跳出来：“对不起。”
她心中百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其实她想说不是你的错，我愿意的；还有你以后不要再那样了，怪吓人的，我以后也不冒失了;你要参加比赛了，祝你顺利夺冠，不要分心这些话就在嘴边，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今天他的表现把她吓坏了，万一手抖伤了动脉怎么办，她自己一个人怎么活？
“小敏？”那边发了个小心翼翼的表情。
“在呢。”她回。
“我不去省队了。”那边发过来一条。
“不行。”叶驰敏秒回。
“我要留下来，跟你一起承担。”
“双马尾跟你说的？那个大嘴巴。”叶驰敏恨恨地打出一行字。
“想也能想到了，笨。”
隔着屏幕仿佛都能感觉到那人翻了一个白眼，就很气，这家伙什么时候在这方面变这么聪明了？明明就是有人通风报信，又很感动。
“我自己没关系的。”过了一会儿，她一口气打出一大段话，“不用替我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歪风言风语奈何不了我，要是你不去参加这次比赛影响保送，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过了几秒钟她又加了一句：“我也永远不会理你。”
朱朝阳闭上眼睛，呼的吐出一口长气。就在几分钟前他还问周春红，是不是结婚以后他的存款就得归叶驰敏一半，周春红用不肯定的语气说是吧，“是吧，”她想到存单后面那一长串的零，不自觉的肉疼了一下。
一千万就得分给她五百万？朱朝阳心里噼里啪啦打起算盘，心说这也太不合算了，朱永平攒了半辈子的家底，自己这么就给出去一半？可这会儿看到她发出的这些字，又立刻在心里痛骂方才那个守财奴朱朝阳：你就守着你的钱过吧，这么好的女孩肯嫁给我，我宁可分她一半家产！
叶驰敏不知道那边朱朝阳心里的小九九，见他半天不言语，只当他忙，便说你好好休息，一路平安。
“小敏！”那边立刻蹦出一条，却又半天没有下文。
“干嘛？”班主任打电话过来了，她想接，这边又迟迟不动，有点心急。
对方正在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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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入
有完没完啊，叶驰敏真是服了这位。
“嫁给我吧”不行，“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太俗，“我妈说”妈宝男是大忌，真是难死我了，朱朝阳折腾了一脑袋汗，最后颤抖着小手按下三个滚烫的字：
我爱你。
不错，能听你主动说出这句话，本姑娘为你名声扫地也算值了，叶驰敏想轻描淡写开个玩笑，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她用手背擦擦眼睛，那边还在眼巴巴等她回复，“小敏？”
我愿意把家产分你一半，我愿意把以后我赚到的每一块钱都分你一半，只要你永远都不离开我，朱朝阳决定了，他要以最饱满的情绪和最佳状态迎接竞赛，然后保送，然后考研读博，毕业后找份高薪工作，把小敏养在家里让她一天什么都不敢，瑜伽插画烘焙，朋友圈秀幸福，除了带孩子就是逛街，像
王瑶？绝不，她才不是王瑶，她要善良多了。
“我也”她慢吞吞划出两个字，“和你一样。”然后忙不迭关上微信界面，接通了班主任的来电。
我才不要跟你表白，女孩子就应该矜持。
下午双马尾在补课老师家门口见到小叶的时候，她的状态很正常，也不提借读的事了，下课后双马尾陪她回家顺便蹭饭，方丽娜和另外两个初中女同学居然也在，叶驰敏妈妈做了一大桌子饭，几个女孩子吃饱了，方家司机开宾利送她们回学校，叶驰敏妈妈不放心想陪着，叶驰敏说不用了，妈妈我不怕的。
方丽娜一拍胸脯说阿姨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小叶的。
双马尾和方丽娜言出必行，叶驰敏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去食堂也好，去班级也好都是一票人前呼后拥，班主任也在班级群里下了封口令，加之叶驰敏人缘好，舆论环境对她相当宽容，再加上高三了，每天大考小考不断，大家也无心再纠结这件事。
虽然有谣言说小叶怎样怎样，但是她每天早晨跑步，体育课一次没落下过，所以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只有不怕死的双马尾偶尔调侃：“哎，你家朱朝阳那天贡献出的教科书般的演技，我们可都傻了。”
“讨厌，不许提！”叶驰敏假意要打。
“哎你那天真要跳楼啊？他真要陪你一起死啊？”方丽娜眼里冒光。
叶驰敏红着脸不许她们再问，可她们怎可能这么容易被打发，最后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方丽娜啧啧称奇，“那家伙也太夸张了吧，真想不到哎你说，会不会是朱晶晶的事给他造成的刺激，落下病了？”
叶驰敏脸色变了，双马尾个没眼色的还缠着方丽娜问朱晶晶到底怎么回事，和他有没有关系，方丽娜说警察都结案了，跟他有什么关系都是别人干的，双马尾还想打听。
“我爸说了当时他不在场。”见叶驰敏不乐意了，双马尾方才意识到自己吃瓜吃过界，吐了下舌头，“好吧，这几天我们天天陪着你，等那个谁回来，可要让他请我们吃披萨。”
“你跟他说去。”叶驰敏娇羞地低下头。
金秋十月收获的季节，叶军寄来好几箱葡萄哈密瓜让女儿分送老师同学，与此同时朱朝阳的好消息也传回了宁市，班主任乐得合不拢嘴，成天哼着小曲儿出出进进，叶驰敏的高兴劲儿仅次于老师，又要时刻记得控制表现不要表现得过于兴奋，就很困难。
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他的成功高兴，叶驰敏站在宣传栏前，看见老师把他戴奖章的照片贴在玻璃窗里面，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太出色了，出色得让她感觉遥不可及，这就是校长说的压力吧，要站在他身边，自己也要变得很优秀才行，对，我要回去刷题，她刚打定主意，一转身，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她一下子就愣住了，昨天刚出的成绩又颁奖，所以他是连夜赶回来的？
还是不放心我么？
我挺好的，这次摸底班级第一全年级第四，能吃能睡还胖了二斤，你却瘦了。
脸色也差，没休息好的样子，说集训特累特苦，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几天再回来呀？她感觉鼻子酸酸的，恨不得马上扑过去抱抱他，可是周围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她只能表现得很平静的样子，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过去，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微笑，“回来啦。”声音却已带了哭腔。
“回来啦。”他洒脱地笑笑，心里像是有一块东西稳稳当当地放了进去，一直缺失的那处终于补齐了。
结果出来那一刻别人都在激动地给家里打电话报喜，他也拿出了电话，可并不是打给周春红，当然他很想和妈妈分享这个好消息，可他却拨给了叶军。
后来他想，为什么他要第一个告诉叶军呢？
或许，不需要用结果来衡量的过程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他终于开始听凭直觉行事而不是算计，他心里那个小孩子终于又回来了。
此时此刻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却又感觉她是知道的，她都知道。
同学们三三两两从他们身边走过，不时投来好奇的眼神，叶驰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你黑眼圈都出来了，今天早点休息吧。”
“我今天是要早点休息，就是过来看你的。”朱朝阳坦白地说，叶驰敏脸更红了，“那你回家吧，寝室太吵，哦对了，我爸给你带了哈密瓜，在你家里。”
“我最喜欢吃哈密瓜了。”朱朝阳笑了，露出一口齐整的白牙。
“还有葡萄，”叶驰敏也笑，露出一嘴牙套，朱朝阳还想开个玩笑，这时身后过来几个男生，其中一个正是那个冯姓男生，叶驰敏见朱朝阳瞬间变了脸色，眼里射出威胁的光，她转头，见那个男生在朱朝阳目光下脸色发白，顿觉解恨，又担心朱朝阳冲动之下动手，落个处分犯不上。
朱朝阳走到男生面前，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小人。”
男生胀红了脸，朱朝阳看也不看他，径直扬长而去。
男生留在原地窘得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发作，只能朝围观群众撒气：“你们看什么！看什么呀！”
“违反校规校纪的是他又不是我！”
没人理他，所有人都移开目光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仿佛这里没有他这个人，甚至方才和他结伴而行的几个同学也都和他离得远远的，破坏规则的人固然犯了错误，但告密者永远不可以原谅。
叶驰敏下定决心一定要和朱朝阳上同一所学校，这段时间早起晚睡，恨不能把一分钟掰成两半来使，朱朝阳知道她要强，周末也不来烦她，只是偶尔微信上问问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你别烦我啦。”叶驰敏叼着笔懒洋洋地发出一条语音。
“我没烦你呀。”朱朝阳用同样的语气回答。
“明知道人家想你，听见你的声音就想去见你，还给我发语音。”
隔着屏幕仿佛都能看到她气呼呼的样子，朱朝阳无奈地笑笑，发出几个字：那你好好复习，我走啦。”
“你干嘛去？”那头追问。
“我奶奶住院，我和我妈去看看。”
噢，叶驰敏心想这话可怎么往下接呢，住院又不是好事情，表示问候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老人家多大年纪啦？”过了一会儿，她问。
“六十二。”
“平时身体好吗？”
“心脏不好。”写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朱朝阳心里很不好受，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什么都不懂，还不知道父母已经离婚，而外面那个女人大了肚子，他不明白为什么奶奶每次看见他都掉眼泪，摸着他的头说他可怜，直到那一次过年，他和妈妈同往常一样去奶奶家拜年，爸爸带着个抱小孩的漂亮女人也来了，周春红立刻拉起儿子回了家，她不要和那个女人呆在一个房间里。
朱朝阳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没吃饭，很饿，想留下来吃饭看电视，可妈妈态度坚决，爸爸和那个女人也是一脸厌弃的样子，最令他寒心的是爷爷奶奶就那么看着，任凭儿媳妇带着五岁的孙子在大年夜饿着肚子顶着寒风往家走。
从那一天起他就很少笑。
可现在想来，爷爷奶奶也是很无奈吧，朱永平毕竟是他们的儿子，无论儿子做了什么，做父母的总是向着儿子。
奶奶肺气肿合并肺心病，一到冬天就害怕感冒，一感冒就住院，这几年觉得自己拖累了儿媳妇，对周春红很过意不去，又担心见不到孙子娶媳妇，病床前直掉泪。
“下次我带她来，”朱朝阳心一酸，“我带孙媳妇来看你，奶奶。”
老太太大喜过望，问是哪家小姑娘，周春红说人挺好的，她爸是警察，以前您见过，个子高高的说话像打雷，现在人在外地过完年就回来了，老太太连声说好。
也不知她肯不肯来，朱朝阳想，多半女孩子脸皮薄不肯，那就用骗的。
倒是两个妈妈私底下达成了共识，春节三天假，叶驰敏这些天熬夜熬狠了，想放松一下睡个懒觉，结果八点不到就被妈妈叫起来了，说朱朝阳约她出去。
她很想跟男朋友见面，可又舍不得温暖的被窝，妈妈催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从里面爬出来。
“妈你怎么总是向着他呀。”她抓起床头的新衣服懒洋洋地往身上套。
还能怎么办，这个女婿可是你给我找的，叶驰敏妈妈心说。
吃完早饭，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昨晚上休息的不错，脑门上的痘也消了，还是要把刘海梳下来挡住点好些，短头发虽然好打理，总没有长头发的时候看着漂亮，哎，果然学习和美丽就是不能两全。
她怀着满心期待下楼，朱朝阳正坐在门口台阶上鼓捣手机。
“你怎么不上去？”她笑着几步蹦到他面前。
“我怕你着急，不好好吃饭。”朱朝阳收起手机，向她伸出一只手，“走吧。”
叶驰敏忸怩着握住，“咱们去哪呀？”
朱朝阳笑而不语，拉着她上了出租车。
要打车那么远，那就不是去看电影了，叶驰敏好奇得很，可问了几次那人就是不肯说，直到车子开进一处老式住宅小区，两人下车，朱朝阳拉着她径直向一扇单元门走去。这回叶驰敏无论如何不肯走了，非要他说清楚这是哪里，他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奶奶家。”朱朝阳只好说了实话。
“啊？”叶驰敏脸唰得红到脖子根，这算什么呀？干嘛要去看他奶奶？可都到这儿了，要是不去的话，他会很失望很不开心吧朱朝阳看出小姑娘态度并不坚决，软硬兼施到底让她跟自己上了二楼。
被陌生的老人拉着手一个劲儿夸就很尴尬，特别是朱朝阳还在旁边看热闹，她恨不得把脸埋到胸口，说话也跟蚊子似的，偷眼看朱朝阳，他就知道傻笑也不帮自己解围，又感觉手上凉凉的，发现奶奶正把一枚红宝石戒指往自己手指上戴，连忙推辞，朱朝阳说你收着吧，老人一番心意。
也就只好收了。
奶奶说这戒指原来是给朝阳妈妈的，离婚后被她退回来了，老人对当年的事一直难以释怀，很觉得对不起儿媳妇，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这些话我从来没对朝阳妈妈说过呀，”老人接过叶驰敏手里的纸巾拭泪，“有什么脸说呢，自己生的儿子没教好。”
朱朝阳垂着头一语不发，一直郁积在心底的不平不忿，听到这些话似乎也化开了。
保姆做了四菜一汤，他们俩留下来陪老人吃了饭，老人又塞了红包给小敏，出门时叶驰敏埋怨朱朝阳事先不肯说，害得她空手上门多没礼貌。
“我们老朱家媳妇上门都是空手。”朱朝阳笑道。
叶驰敏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拉过他的手，把戒指摘下来放进去，“这个应该是阿姨的，我不能拿。”
“可这是奶奶给你的。”朱朝阳先是不肯收，后来见她态度坚决，心想也好，戒指就应该我送，便小心地接了过来。
这个春节匆匆而过，然后就又进入了紧张的学习中，早上天色蒙蒙亮就起床背诵，晚上合上书本的时候窗外已是繁星满天，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叶军援疆已满三年，叶驰敏最后一天从考场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父亲晒得黝黑的脸。
“爸爸！”她像一只小燕子一样笑着飞了过来，抱着叶军转了一圈。
早就应该这样啊，叶军心里酸酸的，女儿小时候就是这样的，看见爸爸就笑，伸手要抱，还好，他醒悟的还不晚，他的乖女儿终于又回来了。
朱朝阳没有马上把戒指还给周春红，因为他有用，保送考试和面试通过之后他成了这一年的宁市明星，得到好几家企业的奖金，加起来有二十几万，去掉大学第一年的学费生活费，剩下的都被他揣着去了商场。
这里新开了一家奢侈品店，女孩子们都喜欢她家的戒指，这要感谢方丽娜，朱朝阳向她请教送女孩子什么礼物求婚显得有诚意，方丽娜下巴一扬说当然要宁缺毋滥，像你朱朝阳出手就要送个最贵的，能让人家戴一辈子的。
“蒂凡尼？”朱朝阳记得在哪部电影里听过这个名字，那就它了，他倾囊而出挑了一只，柜姐问他手寸，他把红宝石戒指递上去，“跟这个一样大小。”
没现货，柜姐说要等半个月，他又给妈妈买了条项链，结完帐遇见大龙，这小子已。带着姑娘逛商场，见朱朝阳从蒂凡尼出来，嚯了一声说挺舍得啊，送你老婆的？
朱朝阳略显腼腆地承认是。大龙过来人似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女孩没变成老婆之前不要太大方，容易惯坏，旁边小女友不乐意了，说是你小气，人家小哥做得对，男人就应该出手大方，被大龙一巴掌扇在脸上，朱朝阳吓了一跳，说我还有事，拎着袋子溜了。
他最恨男人打女人，让他想起朱永平打他妈，这就不是人干的事。
周春红美美地烫了头发，戴上儿子送的项链，以焕然一新的姿态面对所有人，一直冷眼相对的邻居们也突然热情起来，朱朝阳懒得理他们，每天跑到小叶家说是帮她选专业，其实两个人早已心照不宣，小叶肯定是要和他去一个学校的。
只是，今天老婆看上去有点不一样呢？他仔细打量一番，突然惊喜大叫：“你摘牙套了!”
叶驰敏兴奋点头，“是啊是啊，这回说话舒服多了，可还是要戴保持器”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抓过去要试试口感。
“你你你”小叶没想到这厮竟然如此饥渴，“我妈还在外面呢。”
“刚出去。”朱朝阳嘿嘿笑着，像电视剧里的大反派一样扑了上来。
终究还是未遂，没等到小叶喊“破喉咙”叶军就回来了。他在一线干了十几年，见过的小流氓比朱朝阳吃的饭还多，正好单位那边还没报到，索性天天在家做饭顺便看着闺女，这会儿拎着小菜回来，跟未来女婿坐在厨房喝起小酒，叶驰敏给自己煮了碗面条，端进房间，打开平板刷韩剧。
双马尾问她在干吗，她发了一张叶军朱朝阳酒桌上其乐融融的照片过去，双马尾摇头，说朱朝阳怎么变得这般油腻。
“你家大高个才油腻呢。”叶驰敏不服气地反驳，又说起报考学校，大高个走体育特招去天津，双马尾也想去天津，“我们打算在外面租房子。”双马尾得意理带着娇羞，叶驰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虽然他俩已经那个了过了，可同居？这个太早了吧？
“反正早晚的事儿呗。”双马尾羞答答地说。
早晚？小叶举一反三地想到了自家那位，男人都是这么想的吗？
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男人好可怕，看着女朋友一切围着男朋友转，大高个走哪她跟哪完全没有自我的样子，小叶觉得自己的未来变得不那么光明了。
如果他提出那个要求怎么办？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结果，外面俩人已经吃好喝好，朱朝阳顶着一张大红脸进来说我回家了，叶驰敏还没说话，叶军大着舌头说别回去了，你阿姨晚上包饺子，你在家躺会儿醒醒酒。
朱朝阳求之不得。
卧室门大开着，叶军坐在客厅看电视，客厅有沙发他偏从厨房拿了把椅子坐，位置正好能看见卧室床上躺着的朱朝阳。
当爹的用心良苦，朱朝阳很理解他，等自己当了爹，有了个漂亮可爱的女儿，一定也是一分钟不肯放松的。
可朱永平却不是，他很快就忘了朱晶晶是怎么死的了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他身上流着朱永平的血。
或许这也不能证明什么，血缘是上天强加给他的，他们也可以是两类人。
“张嘴。”叶驰敏叉起一块苹果放在他嘴边。
朱朝阳听话地张开嘴，啊呜一口吞了下去，苹果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又甜又凉，今天他喝了二两白酒和不知道多少瓶啤酒，躺在叶驰敏的床上如腾云驾雾一般，“你爸不在家就好了。”他不自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客厅里叶军重重地咳了一声。
朱朝阳的笑容顿时凝住，叶驰敏小声说该，又叉给他一块苹果。他乖乖吃苹果，直到客厅里传来叶军的鼾声。
“我爸睡觉特轻。”叶驰敏把手指放在唇上，意思是你老实点，朱朝阳头一回喝这么多酒，全身都不听使唤了，也怕闹出笑话在丈人面前丢了面子，但嘴上还要讨个便宜，“亲我一下。”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叶驰敏感觉未来堪忧，她迟疑了一会儿，期期艾艾地问道：“你，你”
朱朝阳见她表情不太对劲，收起嬉皮笑脸，“我我哪儿怎么了？”
叶驰敏实在问不出口，可又想知道他的想法，最后还是吞吞吐吐问了出来，“上大学以后，你会在外面租房子住吗？”
“有宿舍干嘛租房子呀？”朱朝阳刚想说花那个冤枉钱干嘛，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上扬，眼里现出色眯眯的笑，“你想啊？”
“我才没想呢！我是问你！”叶驰敏恼羞成怒，强压着怒火放低声音，威胁地举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你要是敢这样，我，我就”
她以为朱朝阳又要来几句土味花言巧语，没想到他正了颜色，“我不会的，”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他的嘴唇湿润温暖，眼神也是。
“我不会强迫你什么，除非你愿意，或者，我们可以等到结婚那天。”
叶驰敏笑了，“这还差不多。”
也不跟我客气客气，姑奶奶，朱朝阳喃喃自语。
录取通知书来了，两对小情人都得偿所愿，去北京的去北京，去天津的去天津，方丽娜考上了上海一所高校，方建平全家去美国旅游，每天朋友圈里都是方丽娜发的九宫格，朱朝阳很羡慕，也打算带小叶出去旅游，结果周春红回来后告诉他，叶军要到九月份报到，趁现在没事两家提前去北京，一方面送孩子，一方面也是旅游。又说幸好叶军不用在刑警队干了，昨天又出了一件大案子，这要是叶军还在刑警队，又是大热天不得安生。
朱朝阳只能感慨父爱如山。
柜姐发微信说戒指到货了，他兴冲冲赶过去提货，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商场光线打得好，这2克拉钻戒简直能闪瞎狗眼，指环内侧还刻了叶驰敏名字的英文缩写。他美滋滋收在口袋里准备去女友家，出商场想起小敏喜欢吃某家蛋糕，穿过立交桥就有一家店，便没打车，顺着马路向立交桥走去。
天气热，路上人不多，他走了一会儿就全身冒汗，这时身边停下一辆白色面包车，副驾驶座位的年轻人喊了一声朝阳，却是张陌生的脸孔。他本能感觉不对，却已经晚了，下来两个男人一个抓住他的胳膊，另一个用东西往他鼻子上一按，他还想挣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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